第十三章(1 / 1)

千年殺 言桄 3219 字 17天前

我們好不容易說服寧嫂先暫住在招待所裡,儘量不外出活動。寧嫂雖然到後來勉強答應,但妻子還是不太放心,又在瞞著二十多年前的那宗火災的情況下,把驅車前來的馬所長忽悠一遍,讓他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老馬當即讓柳村長鎖了招待所樓後門,並安排下兩個人在招待所門口設崗,輪流值班,進出人員都要登記。我們見事情已經妥當,便安心地吃了午飯,妻子和小餘又安慰寧嫂一番,便真的按事前安排地分頭行動去了。我想去找“維生素團”的人套套近乎,但叵耐這一天他們好像都早早出去了,等半天也不見人回來,毫無進展。等妻子和小餘回來後,才知道她們的查訪也沒有多少成就,這一天便在平平靜靜中度過,我總算睡了一個安穩的好覺。第二天一早,我還沉溺在自己美夢中就被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驚醒。妻子像隻小貓一樣躡手躡腳走到門前,就看見小餘在門口偷偷做個“噓”的姿勢,然後四顧無人才說:“王國寶又早早出去了,我馬上就跟過去。”妻子點點頭,示意我趕快起來,然後對小餘說:“這裡的村民都懼生,昨天光跟他們套近乎了,沒有打聽到情況,今天我會再去,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急事就給我們打手機。”小餘會意,隔著妻子朝還在穿衣服的我做個鬼臉。妻子佯怒道:“你倆在眉來眼去的,當心我把他眼珠子摳出來!”小餘笑道:“我巴不得呢,反正我又不損失什麼,這才叫完美殺人案呢哈哈,我走了,你好好揍他一頓,剛才他衝我拋媚眼來著……哈哈……”我捂著被揪紅的耳朵獨自一人下到餐廳吃飯,為避開大師傅懷疑的目光,特地選了一個側對廚房窗口的位置,把受傷的耳朵背過去。大師傅看到我來,高興地喊道:“你婆姨剛走,還誇我做的蕎麥餄餎地道呢!也來一份嘗嘗?”我點點頭,大師傅給我端上還帶著溫氣兒的餄餎和一碗八寶稀飯來。我趕緊拿捂著耳朵的手做不經意撓頭狀。“咦,言Kun,你也在這裡?”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怪怪女聲,不用說也知道樋口在我身後。我捂著耳朵帶著哭腔說:“Youko,以後千萬彆這麼叫我了,你也看到有的女人很凶的!”“可是我從小習慣了和同學之間這麼互相稱呼嘛,這個,不好改口的,以後當著奧庫桑的麵不叫你好了。啊,言Kun,你的耳朵好像壞掉了的樣子。”雖然“壞”這個詞有點彆扭,但我心裡念她作為外國人,難免詞彙貧乏,尚可原諒,便順口胡謅說:“沒什麼事,中耳炎,中耳炎而已。”“中耳炎怎麼會長到耳環上去呢?言Kun不要以為我是外國人,就什麼都不懂的。我從小就在新瀉學中文,要不然怎麼會來中國呢?”“為什麼你要學中文呢?”我忽然想到,如果阮家的女兒活到現在,估計也差不多這麼大了,再如果她飄洋過海去了異國他鄉的話……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事情不能發生呢?“因為……”樋口有些費力地選擇著詞彙,“因為我父母認定我同中國有緣。”“恕我冒昧地問,你父母是日本人麼?”“是呀,爸爸是新瀉人,媽媽是福岡縣人,有什麼問題麼?”樋口忽閃著她的大眼睛問。“啊——沒有,你是家裡唯一的孩子?”我從側麵迂回問道。“不,有一個大我十歲的哥哥,他在東京工作,怎麼?”我心裡咯噔一下:阮家的大孩子不就是一個大妹妹十歲的男孩麼?“那,請不要介意,你哥哥,嗯,又沒有跟你說過他小時候遇到的奇怪的事情?”我試圖儘量選擇恰當的、不敏感詞句的來提問。樋口的臉色似乎有些怪異,但她還是堅定地搖搖頭說:“好像沒有過,我們兄妹倆年齡相差很大,哥哥總是在外地求學,基本上沒有怎麼在一起過。”我看她臉色又變,趕緊收住話題,改口道:“昨天你們團裡人都去哪裡了?想找你們出去玩,但是一個個都不在。”“啊,這個啊。”樋口的臉色又晴光燦爛起來,“昨天我們去尋訪竹裡館的遺址,現在都成了稻田了。坐在其中都感覺不到‘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意境了。”“可是這裡還是和唐朝一樣寧靜的山穀,不是麼?時間變遷並沒有改變這點。從這個意義上,輞川還是輞川。你怎麼會喜歡王維的?”“我跟媽媽回福岡縣,在那裡的聖福寺看到過後人臨摹的《輞川圖》就被打動了,所以特意選修的中國文學,特意申請到西安來留學的。”“昨天去‘竹裡館’的人都有誰?”“我、柏小姐,還有陳Kun——對了,言Kun,聽說趙團長出事了,是麼?”“他隻是過度傷心而已,沒有大礙的。”我在心裡默數著“維生素”團的名單,發現少了一個人,急忙問,“那個崔強沒有去麼?”“啊,崔——”樋口費了半天勁兒才發出這個音來,“崔Kun是搞攝影的,跟我們這些人的興趣不一樣。所以,我們要是有什麼活動,一般都不叫他。”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馬所長在為趙滔之死盤問崔強時,他的支吾不清以及Lina挺身而出為他作證的情景——這個神秘帥氣的崔強究竟是什麼背景呢?“喂喂,言Kun,今天我想去‘鹿柴’,你陪我吧?”“他們也去麼?”我趕緊問。“柏小姐今天要去寫生,陳Kun要陪她。我一個人又不敢擅自行動……”樋口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好吧。”我終於動了惻隱之心,又想想說,“不過鹿柴離這裡很遠,要徒步過去得要一個小時吧?咱們,嗯,能不能繞開村子走?彆誤會,我妻子今天在那查案,如果被她撞到的話……”“如果被撞到的話,言Kun的另一隻耳朵也會變紅的吧。”樋口咯咯笑著說。樋口換上一身Gore-Tex的戶外裝,拿著兩根登山杖遞我一根說:“言Kun,拿上這個爬山很輕鬆的。”我接過手杖,她把燙得像綿羊卷的長頭發簡單紮了一下,然後戴好帽子,用生硬的語調說聲“Let's go”,我們倆便噔噔噔下樓去。我臨走時曾敲敲寧嫂房間的門,她打開門,繼續呆滯地忘著我。我好不容易找出幾句話,告訴她暫時也不出去,她木然地“哦”了一聲,便甩手閉上了房門,搞得我好不鬱悶。我和樋口剛走到樓門口就被老馬安排的兩個保安叫住,讓我們登記姓名和時間。我一看這勢必要和樋口寫在一起,將來萬一妻子一查,就算跳進黃河也彆想洗清。所以我趕緊給他們好說歹說,兩個保安也算通情達理,所以大手一揮放我們過去後,就又回到休息室裡打牌了。樋口指著工廠北麵,眨眨眼對我說:“那裡圍牆上有塌掉的地方,為言Kun的生命安全起見,我們可以從那裡出去,直接上北山,怎麼樣?否則往東走怎麼也要經過村子的。”我笑道:“那最好不過了。”樋口也嘿嘿笑了,然後揮起登山杖,穿過幾處破舊的廠房,領著我直向北邊走去。遠遠經過寧權的實驗室的時候,我不禁下意識望了一眼,發現那裡居然還亮著燈!這個寧權每天總是早早就窩在那裡,我不禁懷疑他究竟在搗什麼鬼。樋口見我注視著那邊思索的樣子,也插嘴說:“你是在看那所青房子麼?那裡的人的確很怪,趙團長好像跟那家主人是好朋友。他經常去他家,回來總像打過架一樣。”“打過架一樣?”“啊,就是像在地上摔跤過一樣,我是不是表達不好?”“很清楚了。”我安慰她說,我不得不承認語言不通有時候會造成重大影響,不然通天塔怎麼會半途而廢呢?我們從北麵一處頹圮的廠牆處走了出去,前麵是一條被人天長日久踩踏出來的羊腸小路,逶迤通向野草叢生荊棘遍布的北山。我忽然想起那天崔強不是說自己在北山攝影呢麼?可這座荒涼淩亂的小山丘上,究竟有什麼能值得切入鏡頭的美景呢?樋口似乎很輕盈地在灌木叢中穿來穿去,我來不及多想,隻好快步跟隨。我倆翻過北山,又在山麓小路上繞了許久。估摸已經遠離柏家坪之後,我們才走出山去,然後橫穿山與河之間的大道,下到輞川河穀地。沿著布滿大大小小的卵石路走了一會兒,很容易就找到一片水流寬淺的地方,我攙著樋口從裸露的石頭上越過淺灘,然後爬上河穀彼岸走了半天小時,便可以看見鹿柴山頂那塊標誌性的巨石了。目前“輞川二十景”中,可考證方位的大略有一半左右,其中“鹿柴”就是因為那塊山頂凸出的巨石(當地人稱之為“老虎石”)而最好辨認。我們倆一股作氣爬上了山頂。雖然現在山上鬆海無存,麋鹿難尋,但是還有稀稀落落的樹木和灌木。坐在樹下的蔭涼處休息時,閉上眼睛,似乎還能感到“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的清寧意境。我和樋口爬上老虎石,悠閒地仰坐在上麵,看著秋天的日光從東邊慢慢移過來,讓它儘情懶洋洋地灑照身上。“你和其他團員很熟麼?”我想儘量趁機從樋口嘴裡多套出些情報來,誰知道話一出口不免有些後悔——自己本來是想來此“朝聖”,體味摩詰詩中的畫意的,怎麼如今被案子影響的淪落成功利主義者了?樋口正摘下帽子,掏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她漫不經心地說:“也不是太熟,他們好像有些排斥我——是因為我是日本人麼?”“恐怕有一些,”我故意裝作開玩笑,旁敲側擊地說,“沒準你還有中國血統呢!”樋口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矢口否認道:“這倒不會的,我隻是,和中國有緣。”“柏芽兒這個人怎樣?”我看她不承認,便尷尬地轉移話題問。“柏小姐麼?我覺得她這個人,有點……像演戲一樣,那個詞叫什麼?”“做作?”我問道,心想突然想:如果說旁觀者清的話,那麼樋口發現柏芽兒有點演戲的樣子,是不是她在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呢?從她清高冷傲,拒人千裡之外的姿態來看,到還真有些像心裡有過陰影的人呢。“我可能語言表達不清,言Kun,你不要介意啊,如果拿酒來比的話,我覺得柏小姐就像是加冰的威士忌。”“哦?”我好奇地問,“那陳光輝呢?”“他啊,是加可樂的羅姆酒。”“崔強呢?”“沒兌水前的法國茴香酒。”我本來就對酒感興趣,聽了這些更加興致勃勃地笑著問:“那你呢?”“嘿嘿,加蘇打水的特基拉。”“我呢?”“加上一片檸檬的金酒。”“茴香酒的味道是我最討厭的。”我想想說,“你為什麼會用酒來比喻這些人呢?”“因為我們家就開酒吧啊,我又不能用很好的中文語言來描述他們,再說說出來可能會得罪人,所以就把我對酒的感覺轉移到他們身上。言Kun,看樣子你也喝過不少酒吧?試著去揣摩一下我的意思吧。”樋口以酒喻人的比方讓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發揮才華的機會。沒錯,她那活潑可愛的感覺不正像一杯帶著蘇打氣泡和龍舌蘭輕鬆幽香的特基拉嗎?而對我自己來說,一杯略微浸染清檸味道的平淡杜鬆子酒,不也是自己希圖安謐生活,出世超塵的心境麼?我正在在思緒中恬不知恥地給自己使勁拔節,樋口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端坐起來,低聲對我說:“言Kun,你聽到什麼動靜沒有?”我嚇得也一骨碌起來,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果然又聽到旁邊一座竹木交織的山上又傳來“砰”的一聲。樋口警惕地讓我趕緊蹲在山石後麵的隱蔽處說:“這是第二槍了!”“你確定是槍聲?沒準是車胎爆掉呢。”我早驚訝地出了一身冷汗,“在中國不準私人持槍的啊。”“沒錯,真的是槍聲。我小時候常跟爸爸去北海道看打獵,對槍聲印象深深的。”“不會這裡又出現命案吧?”我急忙站起身來,雖然自己的腿還有些顫抖,但畢竟人命關天,刻不容緩。我咬著牙冒著挨狙的危險,不顧一切地朝那座小山衝去。樋口也撒開腿緊跟上我,我們倆衝下山腰,又氣喘籲籲地鑽進那座山上的竹木林裡,朝著剛才槍響的方位瘋狂奔去。樋口邊跑邊喘著氣問我:“言Kun,這裡不會是輞川詩中的‘斤竹嶺’吧?”“可能吧。”我也顧不上思考這些了。樋口卻好像精力充沛的樣子,不僅緊跟我的步伐,還繼續問道:“‘暗入商山路,樵人不可知’,這裡是不是還有那條通向遠方的秘密小路呢?”我還沒顧得上回答,就看見前麵竹林裡麵有個穿綠衣的人影一閃。目光敏銳的樋口頓時輕呼一聲:“一個女人!”但她話音未落,就見那個人影輕忽地消失在茂密的竹林中,隻留下一片發出“沙沙”聲的竹子繼續擺動著。“言Kun,小心!凶手可能就在附近!”我把樋口的警示拋在腦後,因為一股對真相渴望的力量驅動著我朝前衝去。我撥開劈裡啪啦反彈回來的竹枝,任憑鋒利的竹葉在我手上劃出傷口,一味朝前衝跑著,連方才一直步履輕盈的樋口也被我遠遠甩在身後。越過最密的一叢竹子後,我忽然怔住了。在這堵“竹牆”後麵是一塊不大的林中空地上,寧嫂俯倚在兩塊滾圓的手頭中間,一手捂住自己的左肩,那裡有血正在點點流出,滴在地上散落的五顏六色的野花瓣上。我趕忙跑過去,扶著受傷的寧嫂問:“你沒事吧?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寧嫂麵容痛苦地連連搖頭,這時樋口也跑了過來。她瞥一眼寧嫂的傷勢,趕緊從背包裡掏出醫藥包給她包紮起來。“這醫藥包放在裡麵一年,終於能用到了。”樋口邊跟我一起包紮邊說,“言Kun,快給醫院打電話嘛。”我這才意料到這點,剛要去摸手機,忽聽見竹林裡又傳來一陣嘩啦聲,抬眼望去小餘不知什麼時候闖了進來。她看一眼躺著呻吟的寧嫂,又看一眼手拉手跟我同攥著紗布的樋口,嘴裡立即下意識地喊道:“你們……”“人不是我們傷的……”樋口慌慌張張地擺手道。“小餘,你快來!”我也想忙著用彆的事情轉移自己的尷尬,所以趕緊說,“我們聽見兩聲槍響,跑過來時就發現寧嫂不知怎麼到這裡來了,你看看傷勢重不重,要不要趕快送醫院?”寧嫂忽然張開眼睛,忍住痛說:“我沒事,好象隻是擦破皮的樣子。不用去醫院,我一輩子隻去過兩次醫院,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小餘蹲下仔細查看一下傷口說:“子彈是擦肩而過,沒有大礙。還是去醫院簡單包紮一下,消消毒,打針破傷風疫苗吧——言桄你快去打電話,我把她背下去——不過,寧嫂,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寧嫂咬著牙勉強張開嘴說:“有人寫紙條約我……”寧嫂身體並無大礙,隻不過因為送到醫院的過程中失血不少,身體很是虛弱。馬所長麵對區區幾天來發生的第N宗案子,暴跳如雷地把招待所兩個看門保安罵得連姥姥都不認識了。兩個嗜牌成性,根本就是玩忽職守的保安看著上司的臉色從紅心變成黑桃,也不免心虛了起來。輞川鄉醫院雖然有“隻要進醫院,一切我來辦”的雄心壯誌,但畢竟受級彆所限,不能包治百病,所以以前送來急救的徐源和趙景騫已經轉到了縣醫院裡。寧嫂傷勢不重,但也需要在這個小醫院裡養上幾天。我們原本打算問她一些詳細情況,但看她身體和精神現在都比較脆弱,再加上我們幾個人和馬所長一直忙裡忙外,也就隻能等康複後再說。所以我們隻好急匆匆跟著他奔赴現場進行勘查。我們雖然不能確定是什麼人把寧嫂約到那個偏僻的山嶺去,但是如果有那樣一個人的話,必定是樓裡麵的人。因為老馬留下的兩個草包保安想當然地秉持一種“攘內必先安外”的政策,對招待所裡的人出去很少過問,但對外人進樓卻查得分外之嚴。連送氣的送水的送麵的送菜的送禮的都登記得一清二楚,更何況其他外部人員乎?那麼,這個神秘的送信人,又是誰呢?再有一點就是我和樋口當時明明聽到兩聲槍聲,可進行現場勘查時,老馬和他的同仁們地毯式搜索了半天,卻隻在寧嫂身後不遠的竹林裡找到了一發彈頭。妻子卻似乎對這些毫無興趣,她蹲在寧嫂倚靠的那兩塊石頭下,在仔仔細細觀察著什麼。醉醺醺的馬所長氣急敗壞,領著手下的警員們像野豬一樣把那側的林子踩踏個遍,依舊是沒有線索。小餘在旁邊看著直笑,老馬的忍耐力終於達到了極限,如同被忽然解開繩線的氣球般直衝過來,對小餘吼道:“你笑什麼?你笑什麼?有種你找出一發彈頭來讓我瞧瞧!”小餘特意裝出一副被嚇得花容失色的樣子來,假惺惺做出抹眼淚的動作說:“馬所長你好凶啊,我好怕怕,不過如果我要找出那發子彈來,你會怎麼樣呢?”馬所長鄙夷地看她一眼說:“就憑你?好,你要真找出那枚子彈來,我就地給你磕三個響頭。”“那倒不用,我怕折壽——這樣吧,如果我幫你找到了,你就戒酒一個月,怎麼樣?”這句話差點沒把老馬噎死,他額頭上頓時青筋暴露,考慮半天才咬咬牙下決心說:“好的!不過,你要多長時間找到?彆告訴我一年內找到都算。”“隻要十分鐘?怎麼樣?”小餘自信地回答說。雖然我和妻子知道她是個狠角色,但十分鐘的時間也太短了吧?我倆不僅為她偷偷捏一把汗。老馬聽了她說的話,開心地差點把臉都笑歪了:“好好,就十分鐘,十分鐘之內你要是找得到,我再加一個月,兩個月內滴酒不沾,怎麼樣?”小餘打個響指,說聲“一言為定”,然後在我們目瞪口呆地注視下,輕盈地走向發現彈頭對麵一側的竹林裡,彎著腰仔細搜尋一番,然後撿起一枚銅黃色的金屬,笑著朝我們揮手說:“呶,馬所長,就是這個咯。你不要食言啊。”我眼睜睜看著馬所長的臉由紅變綠,由綠變紫,由紫變白,然後一下子癱坐在石頭上麵。我和妻子趕緊跑到小餘跟前,妻子使勁擰她一把,低聲說:“鬼丫頭,嘴還挺嚴,你肯定看見是誰開槍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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