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1 / 1)

失蹤者 綾十人 3352 字 17天前

父親的來信當知道自己的子女,犯下了殺人的罪過的時候,世間為人父母者,都會作出什麼樣的反應呢?現在就打個比方吧,例如:當你漫不經心地收看電視新聞的時候,突然在畫麵上,看到自家兒子的照片、從而得知他犯罪的事實的時候;亦或是長久不歸家的兒子,突然跑回家來告訴你“其實我剛剛殺了個人”的時候;再或者警察登堂入室,劈頭就是一句“府上的公子殺人了”的時候……儘管事發的情況不同,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差不多所有的父母,在遇到這種晴天霹靂的時候,都會被駭得說不出話來了吧。接下來大概就是這句了:“混……渾蛋,這……這肯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們家的孩子,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兒來的。”就我本人來說,過去也是希望,自己能夠先冒出這個念頭來的。但是,當我偶然看到多年不曾見過麵的你,出現在現場附近的時候,馬上就明白你都乾了些什麼,正如我之前所想的那樣,你果然下手了。可悲的是,躥入我腦海之中的,並不是“晴天霹靂”的震撼,而是“果然如此啊”的歎息。我是看著你長大的父親,你騙不過我的眼睛。這是直覺……不,也許是我身上流淌的血液,這樣告訴我的。如果你也身為人父,那麼,你是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成為殺人犯呢?還是願意看到他被人殺害呢?……對於父母家長來說,這真是一個殘酷的選擇,但是,我想大多數的父母,一定是寧願自己的孩子被人殺掉、也不願意看到他們成為殺人犯吧。為什麼呢?因為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殺了人,自己就會被冷眼相待,社會地位也肯定難以保住。相反,如果孩子成為了被害人呢?儘管父母會永遠失去愛子,但相對的,他也能夠賺取到世間的同情吧。但是,我卻寧願自己的孩子是殺人犯。因為若是兒子被人殺掉,那我豈不是永遠無法見到他了麼?要是他殺了人,至少他還能保住性命;況且也有希望被判為無罪。而且,如果能夠證明他在下手的時候,隻是一時喪失心智,就有可能無罪開釋吧。報紙的報道,幾乎都將你列為重大嫌疑犯,但我會竭儘全力地,為你洗刷罪名。即便判你無罪的可能性,還不到百分之一,我也會全力以赴,這不正是為人父母者,應該做到的事情嗎?……我在給你寫的第一封信裡麵,曾經提到過有一個紀實作家,到家裡來訪問的事兒吧?他名叫五十嵐友也,和你也認識。他說想要對你,進行一次采訪,被我婉言地給拒絕了。這家夥是你的競爭對手吧,所以,說爸爸又怎麼會給你的敵人,行這個方便呢?算了,這倒無關緊要。可五十嵐友也離開以後,沒過多久,警察就找上了我……對,就是我給你寫最後那封信的時候。他們並不是搜查本部的警員,這讓我覺得有些古怪。難道,他們是為了那件事兒而來?那件事兒……怎麼樣,你一定猜到了吧?……我以為,警方懷疑,我和你的那次遇襲有關。也就是我在富士見台的公寓邊上襲擊了你,目的是為了讓你懸崖勒馬。當然,我沒有想要你的命,因此手下留了情,可你的傷勢,似乎還是不輕。寫著“猶大”字樣的手帕,是你母親的遣物。警察上門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們是來調查這件事兒的呢。可是他們卻拿出了搜查令,問我家中是不是藏著屍體。我問過他們以後才知道,原來警方是懷疑你,把某個被害人的屍體,藏在了我家裡,所以才前來進行搜查的。對這種事情,我當然是堅持否認,我對他們說:“渾蛋,這不可能。我兒子十五歲時候,就離開這個家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您是不是搞錯了?……再說了,要是家裡有屍體,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儘管我竭力阻止,但是,對方卻晃了晃搜查令,強行把我推到了一邊。我頓時不知所措。來到家裡的,不隻是那兩個警察,身後還有五六個警員呢。他們分頭在家裡翻這翻那。警察首先搜查了你的房間。自從你離開以後,那間屋子就沒有動過,因此,他們也不可能有什麼斬獲。搜查進行得很徹底,寫字台裡麵、榻榻米下麵、堃櫥甚至天花板……都被仔仔細細地翻了一個遍。翻了一通,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看來他們也是急了,於是,開始搜查我的房間、起居室和廚房。然後,他們不顧我的拚命阻攔,把起居室地上的榻榻米掀了起來。一個警員按住了我,其他人則把榻榻米下的地板給撬了開來。“快來看哪,底下好像埋著什麼東西!……”警員興奮地叫出了聲音。地板下麵的土很乾燥,明顯殘留著被人挖開過的痕跡。一名搜查乾員麻利地拿出鋤頭,開始掘土。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自己看到的景象……土中現出了白森森的骨頭,手指直直地指著我,那枚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戒指。警員猛地捏住了我的手腕。“這……這是您的太太吧?”我無話可說。混蛋!……三枝子,你就算已經化作了枯骨,也還是死死地抓著我不放啊。2自打出娘胎以後,我這還是頭一次給爸爸寫信。儘管我小時候,和您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是我們的心,卻像是在地球的兩極一樣遠。但是到了如今,我卻覺得,和您一下子親近了許多。我早就知道,爸爸您背叛了媽媽,居然背著她出去搞外遇,也難怪您在媽媽眼裡,是個憎惡的“猶大”。就算媽媽的精神再不正常,她也不可能容忍,您紅杏出墻的舉動。正是為了發泄對您的怒火,媽媽才會出門到街上去,襲擊那些女人。第一個女人失蹤之前,您應該就覺察到,情況有些不對了。當時您是看到媽媽深夜晚歸,覺得可疑,就去跟蹤她了,對吧?……當您看到她拿著棍子,毆打一個落單的女子,爸爸您是不是也大吃了一驚呢?……雖然您趕緊跑上去查看,但是,那女子已經氣絕身亡了。您自然是不想讓彆人知道,自己的妻子殺了人,因此,也不得不幫她處理屍體。我想,您是先把屍體,拖進草叢裡藏起來,再回家開車過來,把女人的屍體悄悄地搬走的吧。那麼,到底該把屍體藏在哪兒呢?該如何做,才能把她們的屍體,裝進那些黑色塑料袋裡呢?……我聽彆人說起了爸爸的供詞,原來您是把屍體埋在地板下麵,然後就在那上麵,整整住了十幾年啊。怪不得你一直沒有搬家,要是你搬走了,再住進新的住戶,這藏屍的事兒,說不好就會敗露呢。為了對爸爸泄憤,精神失常的媽媽又頻頻作案,謀殺了另外兩個被害人,而且還把寫著“猶大”(猶大(Judas Iscariot),又名茹達斯、加略人猶大。耶穌基督最初選立的12使徒之一,負責管賬,為三十枚銀幣而出賣了耶穌。《路加福音》記載,在最後的晚餐中,當主耶穌宣布了聖餐的意義以及作出立約的宣告之後,緊接下去,說了一句令當時的眾門徒大吃一驚的一句話:“看哪,那賣我之人的手,與我一同在桌子上。”這件事給門徒的印象太深了,以致當他們提起那個夜晚,不說“主與門徒守逾越節的那一夜”或“主設立聖餐的那一夜”或“主與門徒立新約的那一夜”,而是“主耶穌被賣的那一夜”。於是,西方人就把“猶大”比喻為叛徒。耶穌基督死後,猶大因流了義人的血而自殺,吊死在一棵樹下,其屍體因沉重自垂吊的樹上掉下,落在地下的屍體由於腐爛而肚子爆裂、腸子流出。猶太大祭司用叛徒猶大出賣耶穌基督的錢,將那塊地買下來,埋葬了叛徒猶大;這塊地被稱為“血田”,後來作為安葬在耶路撒冷去世的外邦人的墳地。)字樣的紙條,隨便扔在了屍體邊上。等到您發覺媽媽神情不對,於是,憤怒地追問她的時候,媽媽卻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又殺了人,於是,您又得忙著幫她,乾那些善後的臟活了吧。地板下埋著三個女人的屍體,就算社區裡再怎麼搜索,也不可能找得到這兒啊。可是,爸爸您再也無法忍受,媽媽瘋狂的舉動了。我知道,您終於忍無可忍,對媽媽下了手……對吧?正因為如此,您之後十五年間,便一直沒有挪過窩,為的就是看管這個沉睡著四具屍體的家。可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爸爸您的兒子——也就是我,居然成了一名紀實作家,而且,為了完成新書,特地選擇了久喜發生的案件,作為研究對象。為了走出低迷的狀態,我不得不放手一搏。我小的時候,曾經和爸爸、媽媽共同居住在一個屋簷下麵,因此,我也隱隱約約地察覺到,你們與某個神秘的事件有些瓜葛。儘管沒猜到地板下麵,居然埋著屍體,但是,我還是感到,您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在十五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日子,我被警察帶走的時候,就覺得媽媽的失蹤和爸爸有關。還記得嗎?警察當時問您“太太不在家嗎”,您居然回答說“她離家出走了吧,要麼就是失蹤了”。看您那一副語無倫次的樣子,簡直就是在公開宣布,自己殺了妻子。正因為記得這件事情,我才會想要製造新的事件,從而讓過去的事件,再次浮出水麵。起初,我隻是想製造一起綁架未遂事件,也沒有想要北澤香織的命。我想新的事件一旦發生,爸爸您一定會被嚇得露出破綻來的。不出所料,您果然慌了神,還把地板下麵,已經化作白骨的三個女人的屍骨挖出來,匆匆忙忙地丟到公民會館後麵的竹林裡去了。其實這一片的重建工程,讓爸爸很頭疼吧?隻要房子一拆掉,藏屍的事兒肯定就會露餡。就算已經過了起訴時效,但這種事情一旦公諸於眾,周圍的人能饒恕您嗎?……加上最近發生的“猶大之子”事件,這才讓您下定決心,拋掉那三具屍體。隻有媽媽的屍體,仍被留在原處。您應該是打算,等到搬家前再處理她的,結果反倒被逮了個正著。我之所以把北澤香織的屍體,扔在公民會館裡,也並非事先計劃好的。隻不過我這老住戶,碰巧知道那個地方,平時不太有人去,僅此而已。我為什麼會盯上小河原祐介呢?因為他和我一樣,也曾經進過少年院,家庭環境和我,也有很多的相似之處。作為紀實作家,我很清楚,自己能夠非常完美地,再現他的心路曆程。當初正是我把酒卷佳代子的手機,扔進了他們家後院的,當他為了反抗自已的父親,而供認殺人之後,我便根據他的供詞,把酒卷佳代子的屍體,扔進了那個無底沼澤。雖說後來在那裡,隻找到了她的手提包,但她本人,現在還沉在那個沼澤裡呢。對了,聽說警察現在還在繼續搜索,但是,還是沒有找到她。就算小河原祐介的行動,沒有為我製造這些假象,我也早就做了完全的準備。我相信警察絕對無法抓到我。而且,這一次的事件,我也完全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描寫嘛,不一定非要寫什麼未成年人犯罪。總之,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小河原祐介被送進了少年院。而我則將自己的經曆,代入這個如今也被稱作“少年A”的小河原身上,寫出了《猶大之子》這本書。我相信,要想寫出最優秀的犯罪紀實,那作者自己,必須就得是個罪犯才行。否則,他是不可能完美地,寫出罪犯的心理活動的。至於後麵發生的事情,我想爸爸也已經,知道得很清楚了,不用再贅述了。說真的,母親確實很招人討厭。對我來說,她死掉那才好呢。這件事情我要謝謝爸爸。明白嗎?所以,請你不要過於自責。說到底,我會變成這樣,不就是因為血管裡麵,流淌著你們的血嗎?就因為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才會有我這樣的孩子。我以後還會再給您寫信的。又及請委托日野孝彥律師為我辯護。這人是個生在久喜的年輕律師,彆人對他的評價很高。他本人也執意要為我辯護。爸爸您的運氣真不錯,起訴時效都過了這麼久了。可是,我還是有件事兒要告訴您。實話說,您過去有外遇的事兒,我當時就知道。你們幽會的那間公寓,離家裡也實在太近了,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呢?我是看媽媽實在可憐,才去找那個女人的(她是叫藤原靜香吧?)。我威脅說,她即便要把孩子生下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而且,我還掏出刀子告訴她,為了媽媽,我什麼都乾得出來,這下可把那個女人嚇得不輕。所以,她才倉皇逃走的吧。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在國內。要是您願意,總有一天,還能找到她的。最後,希望爸爸您過得幸福。Good Luck!3在此,我要向“猶大之子”高嶺隆一郎本人,和他的父親田島敏夫,致以誠摯的謝意,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我是無法完成這本神奇的書的。如今,未成年人犯罪愈演愈烈,輿論對少年法的抨擊也日漸嚴厲。但是,我仍然主張尊重少年犯的人權,認為應該再給他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我不想看到,這些還沒有享受過人生的孩子,就因為一時糊塗和衝動,而斷送他們全部的人生。作為一名犯罪學的研究者,我見過很多不同類型的少年犯,其中大部分人,後來都洗心革麵、成了對社會有用的人才。當然,還有一些人和他們不同。那些人從根底裡,就是真正的罪犯,其中有的人,表麵上裝得悔過自新,其實完全沒有悔悟,而更有甚者,那便是人數極其稀少、但卻確實存在的“精神變態者”。後者儘管外表是體麵的正常人,但卻有一顆純粹邪惡的心,對他們來說,殺人就如同兒戲一般,這類犯罪者是最可怕的。有一些犯罪心理學家,曾經警告過人類社會,如果這種精神變態者,在未成年的時候就犯下罪行,那麼,少年法對他(她)的保護,無異於放虎歸山。可是,這話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認為:也不該為了一小撮變態的瘋子,而擋住了其他孩子重新做人的出路,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不但對少年犯本人沒有好處,也將成為社會的一大損失。作為犯罪學的研究者,我在正式動筆,寫下這本書之前,已經在序言中,闡述了我的觀點:希望少年法能給更多的失足少年,帶來悔過自新的機會。至今為止,我也參考過很多在紀實文學中,露過麵的罪犯,這些人無論是否已經成年,都是天生的變態者,他們的殘忍、冷酷和犯罪衝動,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本性。我希望能夠通過對這類罪犯的研究,防止類似的事件再度發生,並讓更多的民眾,知道這一事實。眼尖的讀者一定會問,那個當過理發師的玉村光男,家裡為什麼會有酒卷佳代子的手帕呢?顯而易見,這是一起栽贓陷害事件,目的就是將禍水引到玉村身上去。始作俑者當然也是髙嶺隆一郎,他是在單身前往玉村寓所裡,進行采訪的時候,順手把手帕丟在那裡的。玉村光男察覺到此事以後,反而去敲詐高嶺隆一郎,竟然搭上了自家的性命。下柳榮治和玉村光男也是一路貨色。他當時要神崎弓子去叫高嶺隆一郎見自己,為的就是告訴他,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目的無非也是為了,從髙嶺隆一郎的手裡訛錢。下柳榮治自己就是十五年前,那起事件的嫌疑人,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少年A的名字。當髙嶺隆一郎前來采訪的時候,下柳榮治立即就認出了他,但是,最後也因為太貪得無厭,險些命喪黃泉。我試圖接近高嶺的父親田島敏夫,想聽他說一說“猶大之子”從出生直到落入法網,這段人生經曆當中,不為人知的部分。當然,作為一個父親,他起初堅決不肯透露任何消息,這我也能夠理解。對於罪犯的父親來說,硬要讓他去複活,那些本想忘卻的記憶,無異於自揭瘡疤,痛苦與辛酸自然也是難免的。但是,經過我幾次三番上門懇談,他終於同意了我的要求。於是,他向我傾訴了自己人生中,那充滿了苦痛的一幕又一幕。看來他是想通過講述,自己家庭那悲劇性的秘密,來起到警示他人的作用吧。還有,在采訪過程中,他也從一個父親的角度,論述了幾個非常重要的觀點,其內容在上文,已經詳細敘述過了。此外,在本書完稿之際,我要向卷首序章中,提到名字的各位——“猶大之子”高嶺隆一郎的辯護律師日野孝彥先生、主治醫師南和明先生,表示真心的感謝。二位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的時間,從法律和心理學的角度,為我詳細解說了,這一起複雜而又具有諸多不確定性的奇案。真是非常感謝!……此外,在成書的過程中,還承蒙很多熱心人士的幫助與指正,正是諸位的熱忱,才使得這本書順利付梓。非常感謝!4“過去,我曾被稱作少年A。”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屋子裡靜得連咽口水的聲音,都能夠聽得見。在這片緊張的氛圍中,他輕出了一口氣,環視著會場裡的眾人。當接到《失蹤者》出版紀念酒會的請柬時,他還猶疑不決,但父親熱忱的支持,使他最終決定,還是前來出席。儘管原本沒有想發表講話,但當大家酒過三巡,作者五十嵐友也寒暄了幾句之後,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自己步上了講壇。這令司儀頗感意外。正當司儀左右為難之時,五十嵐友也接過了話筒,向台下的眾人,介紹了他的身份。他記不清楚自己都說了些什麼。隻記得說,即使過去自己曾身為少年A,但今後隻要努力,還是有希望在中考中,考取第一誌願的。他想對身邊這些關愛自己的人,表達誠摯的謝意……也許是被會場的氣氛所感染,這次演講非常激動人心。說著說著,他明白自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但聽眾們卻連連點頭,還為他拍手叫好。看著這溫暖的景象,他總算是把想說的話都倒了出來。“不過,今後我不再是少年A了,我要以小河原祐介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繼續自己的人生。這個名字是我的自豪,它將永遠地陪伴著我。謝謝大家能聽我講完。”當他陳詞結束,向台下深鞠一躬時,會場內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坐在最前排的父親,拿著一塊皺巴巴的手帕,一個勁兒地在擦眼淚,他手裡的酒杯中,盛滿了兌了蘇打水的威士忌,似乎醉得非常厲害。小河原祐介蠻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走下台階的時候,撞到了父親的肩膀。儘管被酒杯裡的液體打濕了領帶,但父親還是歡天喜地。“爸爸您彆再來這一套了,又不是那種賺眼淚的言情劇。”小河原祐介苦惱地撓著頭。“有什麼不好的嘛!畢竟結局是皆大歡喜,不是嗎?”“以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我啊,信得過你!……”“哼,爸爸真矯情,我就討厭您這一點。”小河原祐介一臉苦笑,心裡卻暖和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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