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蘭點點頭，這些之前她也想過，但案件越來越撲朔迷離，她不禁問道：“那你覺得這閻王信和周彥生的死有什麼關係？”羅霄合上書，道：“跟我走一趟，我讓楚雲天帶回來一個人，我們兩見見去。”白芷蘭雖然不知道他想乾嘛，但還是起身了，審訊室裡果然坐著一個女人，頭發黃黃的，遠看以為是刻意染色，走近了又感覺和那種染出來的黃頭發有些不同。她的手上沒有手銬，皮膚很白，但是顯得有些精神不振，不停的打著嗬欠。羅霄走進去坐了下來，白芷蘭在外麵看著。看見有人進去，那女子抬起頭來，不耐煩的說道：“我說警官，按法律，你們沒事的話，可是隻能拘留我六個小時的，我可看著表哪，這已經晾了我三個小時了。”羅霄微微一笑，道：“這沒關係，把你放出去，我們還可以再抓嘛。”他臉上雖然掛著笑，但話語裡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凶狠，又或是壓力，女子麵上神色一變，不自覺的端坐了起來，聲音也小了很多，“警官，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您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就直說好了，我一定幫忙，我這手上，確實很多事情，不能在警局老耗著吧？”羅霄看了她一眼，從自己的荷包裡掏出一包煙來，放在女子麵前：“陳芳芳，是你吧？彆著急，先抽根煙吧。”女子不知道為什麼，顯得非常困倦，哈欠連天，看到煙，連忙拿了一支，熟練的點燃了，說：“對啊，就是我，我跟您說啊，最近我可什麼都沒乾啊，我……”“你彆緊張，你吸毒的事情不歸我們管，那是戒毒所的工作，至於你的強製戒毒為什麼編外執行了，我也沒興趣知道，今天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一個朋友的情況。”女子麵色一遍，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收，怯生生的說：“這……，您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不過，戒毒所那個位置，我是真不想呆了，您是不知道啊，那裡麵……”羅霄擺擺手，打斷了女子即將開始的哪些無意義的抱怨和懇求，在他的眼睛裡，一個吸毒者簡直就是社會的垃圾，這樣的垃圾的生死，根本無關緊要，他想知道的，是另外的東西。“周彥生，你認識麼，哦，或者準確的說，是周廖生，你認識嗎？嗯？”女子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先是一股怨毒，又換成害怕，她咬咬牙，很堅決的搖搖頭道：“不認識！”羅霄也不生氣，很利落的站起身來，把煙也留在桌上，道：“那行吧，不過有點我可以告訴你，人的毒癮呢，大概是十二個小時一次，像你這種有十年毒齡的人，我估計大概四小時一次吧，我相信你能熬過第一次，你是打算我們六個小時就放你出去吧？嗬嗬，對於你這樣記錄在冊的重點監控人員，我多拘留個十幾個小時，又能怎麼樣？”女子臉上一陣驚恐，她太熟悉那種毒癮發作的感覺了，就好像千萬隻看不見的螞蟻在啃食自己的神經，那種又癢，又饑渴的感覺，簡直讓人生不如死，都說吸毒是飄飄欲仙，可真正吸過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種好像你再沙漠裡呆了三天三夜，麵前終於出現了一片清澈如水的湖泊一樣，隻是一種釋放感，而斷了毒品，便像是那無窮無儘的沙漠一般。但此時，理智還占著自己大腦的上風，她隻能無力的嘶喊道：“你們不能這樣，我要去告你們，我老公是市裡的領導！”羅霄臉上一陣譏諷，道：“告我？你去啊，報告我最會寫了，看法官是詳細我一個正直的人民警察，還是信你一個毒癮纏身的癮君子，你是想說，你的老公是市委的孫書記吧？哼哼，他在外麵包了幾個小蜜，你心裡沒數？你一直拖著不跟他離婚，你當他會把你當回事？”女子愕然，她惡狠狠的頂盯著羅霄，臉上微微顫抖，如果她注意保養，也許現在還風韻猶存，可惜，毒品已經摧毀了她的精神，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五十歲的惡婦，但實際上，她才三十不到。羅霄哼了一聲，也不再問了，站起身來走出房間。白芷蘭一臉驚愕，雖說她也不怎麼喜歡這個女人，不過同為女人，她很清楚被人揭穿婚姻的失敗是一件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略有些不忍的埋怨道：“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麼狠。”羅霄聳聳肩，道：“狠？我說的是實話而已。”白芷蘭又問道：“你這幾天，就是在查這個女人？她是誰？”羅霄看了一眼坐在審訊室裡低著頭的陳芳芳，道：“她？周廖生的前妻。”白芷蘭十分奇怪，問道：“周廖生？不是周彥生麼？”羅霄則搖搖頭，道：“就是周廖生，那天在現場，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十分覺得有點熟，仿佛在哪裡見過，這兩天，我查了查我從警局離開之前查過的案子的歸檔材料，果然發現了這個叫做周廖生的人。”“你從警局離開前，那豈不是是七年前的案子了麼？你的記憶力有這麼好？可這個周廖生和周彥生有什麼聯係麼？”羅霄沒有直接回答，想了想說：“周廖生當年那個案子太有名了，我本該第一時間想起來，周廖生當年用的隻不過是一個化名，哼哼，我就說，老虎快遞這個名字我怎麼這麼的耳熟呢，當年，周廖生的販毒集團，就是他控製的黑幫，老虎幫。”“她年輕的時候應該還挺漂亮的。”羅霄看著呆坐在審訊室裡的陳芳芳。儘管毒品和賭博已經徹底讓摧毀了陳芳芳的精神，讓她看上去萎靡的如同一朵凋謝的玫瑰，但不得不承認，看著她的臉，很容易就有這種感覺。白芷蘭微微一笑道：“所謂美醜，隻不過是人的潛意識對五官比例的一種原始的認識，很多科學家認為，這是基因選擇的結果。你不要覺得她呆呆坐在那裡，好像傻了一般，但據我觀察，她的眼珠和睫毛都在微微顫動，這說明此刻她的內心活動相當激烈，應該是在做出判斷。”羅霄點點頭：“她在猶豫，是不是要拿心中的那個秘密去交換暫時的自由。”想到某些事情，他的麵容變得極為冷酷，像是覆蓋上了一層寒霜，又道：“哼，一個癮君子，她的利用價值也就這些了。好好看著吧，不到四十分鐘，她就會痛哭流涕的求著我給她去找毒品。”白芷蘭一愣道：“四十分鐘？你不是說最多四小時她就會毒癮發作。”羅霄冷冷一笑：“剛剛我給她的煙裡加入了催化劑，能讓她對毒品的欲望更加強烈。”白芷蘭從側麵看著羅霄，這個人給她的印象多少有些玩世不恭，大多數時候還很和氣，但有時候，尤其是麵對一些醜惡的人或者事，他便顯得偏激而陰沉。對於羅霄口中那種可以起催化作用的煙的來曆，她也不好多問，多半是來路不明。果不其然，用發呆拖延時間的劉芳芳身體漸漸發抖，初時隻是顫抖，又過了一會兒，她趴在審訊椅上，口水不由自主的從她口中流到桌上，看得出來，她用了很大毅力與毒癮抗衡，雙手猛的錘在鐵質的桌椅上，越來越用力。這是想用痛感刺激神經，擺脫對毒品的依賴，同時，她如同惡鬼一般嚎叫了起來，叫聲中還夾雜著各種惡毒的咒罵。白芷蘭有些不忍，她看向羅霄，羅霄透過安裝在審訊室外麵的單向玻璃，看著劉芳芳，嘴角微微揚起，絲毫不為所動。審訊桌上已經被錘出淡淡的血印，劉芳芳的掙紮也越來越劇烈。突然，她猛的一陣抖動，口裡吐出白沫，倒在桌上，劇烈的咳嗽起來。白芷蘭有些擔心，問道：“你這樣，會不會出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