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抱(1 / 1)

喬孤詣心裡明白沈安然氣呼呼的,是在心裡糾結個什麼勁。說實話他不擅長哄女人,過往的日子裡,都是女人圍著他轉,跟沈安然相處這兩天,他也算早已用儘洪荒之力了。兩人一路無言到了急診門口,喬孤詣拉了沈安然一下,“去辦公室門口等我。”他自己則進了急診室,找到處置用的托盤,將消毒用的藥水和工具七七八八地擺在裡麵,端起來。夜值的小護士見狀,左右瞧瞧沒見到外傷患者,湊了過來,“喬教授,出什麼事了,需要幫忙麼?”喬孤詣捏著一卷紗布,搖搖頭,“不用。”轉身,利落的背影消失在門前。小護士將兩手蜷成團抵在心臟處,哭唧唧地對旁邊的另一個說,“惜字如金啊,怎麼辦,我就是喜歡這款。”旁邊那個踹了她一腳,“你不喜歡哪款?來你說說看!”……沈安然仵在喬孤詣辦公室門口,門開了一條縫,能聽見裡麵隱約傳來有醫生說話的聲音,她徘徊了下,想就此溜走,才轉身踮腳跑了兩步,身後傳來個清冷的聲音,“去哪兒?”她腳尖一收,回過頭來,咧嘴,“沒去哪兒啊,隨便逛逛。”她扯出個笑容,喬孤詣翹了一邊的嘴角,長指把著托盤兩邊,將頭朝辦公室門一歪,“進來。”沈安然咽了口口水,抬手一隻手朝那裡邊指了一下,“裡麵有人。”喬孤詣正伸出一隻手去推門,聞言停住,臉上的笑意漸濃,走到她身邊,俯視著她,“想跟我單獨呆會兒?”兩人離得太近,沈安然又聞到他身上那股子清洌的香氣,頓時語噎,一手揪著自己的衣服,一手摳著手心,結結巴巴道,“當然不是!我隻是……覺得你這麼大個教授,親自給我處置,萬一被人看見了,要誤會。”他眨眨眼,“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門裡的人聽到外麵的動靜,推開條門縫,裡麵伸出個頭來,見到喬孤詣的背影,招呼了一聲,“喬教授?您來了,怎麼不進來?”沈安然本能地將身子一縮,找了個最隱蔽的角度,將自己嚴嚴實實地遮在喬孤詣身體後方。喬孤詣心裡一跳,身子一動沒動,將頭半轉回去,“不進去了,這邊有點事。”那門裡的人恐怕是知道喬孤詣的性子,也沒多問,哦了一聲,將頭縮回去,門也被關上了。喬孤詣轉過頭來,見沈安然快貼到了自己身上,在她頭頂輕笑一聲,忍不住伸出隻手在她頭頂揉了揉,聲音輕得人心一暖,“跟我來。”沈安然死死咬了下嘴唇,在那句跟我來的魔咒裡,踩著雪白的板鞋,不聲不響地跟著。到了走廊儘頭,喬孤詣推開防火門,樓道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沈安然跟著他往二樓走,他皮鞋的聲音清脆地踏在台階上,帶著陣陣空蕩蕩的回響,沈安然想起他說的醫院裡不乾淨,頓時打了個激靈,覺得窗外吹進來的暖風都變得涼嗖嗖的。她不由得快跑兩步,走到與喬孤詣平齊的台階上,喬孤詣腳步停了下,側頭,低聲問,“怕?”她不出聲,他朝她的方向靠近,將托盤交到左手,右手攬住她的肩,“彆怕,有我。”他的手臂帶著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直達她的皮膚,她頭皮一麻,身子頓時僵了,再邁步子時,膝蓋彎不起來,兩臂擺動的幅度都不見了。僵得簡直就像根火柴棍兒。那一段樓梯似乎很長,終於再推開一扇防火門時,沈安然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她長長舒出一口氣,在轉彎時不著痕跡地甩掉喬孤詣攬著她的手。喬孤詣眼底生出一片促狹,走到一個房間,按了指紋鎖。那裡像個小實驗室,四麵牆遍布實驗器具,他抬手按開室內的燈,燈光雪亮,照得裡麵的器械反著光,一度刺疼了她的眼。她眨了兩下,喬孤詣將托盤放到桌上,長腿一伸,用腳勾了張椅子過來。沈安然說了聲謝謝,剛要坐下,喬孤詣將椅子向後撤了下,“這是我的。”沈安然臉一下紅了,她就知道,和他在一起,一切都不會那麼順利。她開始後悔,不提示他辦公室裡麵有人就好了,本來傷得就不重,直接在那裡處置就得了,至於彆人愛怎麼誤會,又能怎麼樣呢。現在倒好,她把自己逼進一個兩難的境地。她彎下腰,去拉喬孤詣身邊的椅子,卻覺得腰身一緊,隨後身體騰空,下一秒,已經被喬孤詣掐了腰身,抱坐在了桌子上頭。她有一瞬地愣怔,按理說以她練習跆拳道多年的反應,不會這麼輕易就著了道兒,那麼隻能說,是她太放鬆,她走神了。跟前些天初見他時不同,幾天相處下來,她竟然完全沒有戒備心了?思及此,她有些懊惱,兩手一撐,直著要向下跳。“彆動。”喬孤詣右臂一橫,攔住她的動作,“你就這樣坐著,你太矮,這樣操作起來才方便,基本上小朋友都是這樣的待遇。”矮?小朋友啊?沈安然將雙腿使勁向前伸了伸。她不矮,大長腿哎!不是她矮,是他太高好不,隻有和他比起來,她才有些矮好嗎?沈安然傍晚過來時換了條棉質長裙,現下坐在桌上,裙子被撩起一小片,露出下麵兩條白生生的小腿,喬孤詣瞥了兩眼,轉身到洗手台去洗手。嘩嘩的水流出來,他滿腦子都是她那兩條光溜溜的腿。這空檔,沈安然坐在桌上懷顧四周,漸漸放鬆下來,她兩腳悠閒地晃著,正打量牆上貼著的解剖圖,那邊的流水聲停了。她偏了頭看過去。喬孤詣沒用乾手器,舉著雙手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她麵前的椅子上。如此一來,他們兩個的臉正好在同一水平高度,兩人離得這麼近,沈安然基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她一窒,再度緊張起來。室內僅剩中央空調嗞嗞的聲音和兩人的喘息聲,喬孤詣拿起托盤中的棉棒,將前端掰折,黃褐色的碘伏自上而下滲透整個棉棒,沈安然的慌亂就像那黃褐的顏色,漸漸飽滿了整個棒頭。她瞪大了眼,孩子一樣好奇地看著喬孤詣的一舉一動。從前也不是沒被人包紮過,但是對麵的人換成喬孤詣,一切都不一樣了。喬孤詣扯掉外棉棒包裝,窸窸窣窣的聲音中,塑料被剝離,他修長的手指捏住一端,將另一隻手伸出,沈安然怔了下,乖乖地交出自己受傷的手指。手指傷得不重,最開始也隻是微微泛紅,又過了這麼長時間,基本看不出異樣。喬孤詣捏著她的指根處,左右瞧了瞧,拿棉棒在上麵一劃,開始輕輕擦拭。棉棒濕濕的,有點涼,沈安然的手指一縮,不知道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敏感,他隻一個動作就讓自己臉紅脖子粗的。她意識到自己臉紅,心裡急起來,生怕喬孤詣一抬頭看見自己這副慫樣胡思亂想,可越急,臉就越紅。反複擦拭過後,他將棉棒扔進托盤中的回收盒中,取出一隻藥膏擠出一截,又用乾燥的棉棒塗了,拿出紗布輕輕裹好,打了個結。全程,兩人無言。待喬孤詣收拾好一切,略一抬頭,見沈安然在光影交錯中紅成了螃蟹,便將雙手撐在她身邊的桌上,眼神狐疑,略帶研判道,“你害羞了?”沈安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咕弄了一句,“哪有。”便偏過頭去。可儘管偏了頭不看他,她還是能感到他灼熱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側臉上,於是,那邊臉又火燒火燎起來。喬孤詣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寂靜的空間裡,聲音格外脆,緊接著,他低聲道,“這樣看起來,你是正常的。”正常什麼?沈安然忍不住彆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見他不懷好意地笑,微蹙了眉頭問:“什麼正常?”“性取向。”他的話擲地有聲,她有一瞬間的恍神,不知他為何出話出此意。而僅僅就停了那麼一瞬,她便弄懂了他說這話的原因——她因為他的觸碰而臉紅了。沈安然咬了咬她那顆壞牙,疼得了皺眉。喬孤詣立馬捕捉到她的異樣,用手指在她腮邊一按,她疼得一吸氣,就聽他說,“認識個不錯的牙醫,明天帶你去看。”明天?沈安然連忙擺手,“不行,明天我上班。”“下班後。”“來得及嗎。”“來得及,我提前約他。”沈安牙的舌頭在牙洞處打了幾個轉,這顆牙,不修也的確是熬不過去了。她扁著嘴點了點頭,“好。”這時,喬孤詣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一眼電話號碼,直起身,胳膊不小心擦到沈安然的小腿上,兩人同時愣了下,沈安然忙著垂頭,喬孤詣又看了兩眼她的小腿,轉到遠處去接電話。距離遠了,沈安然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隻知道是個女人的聲音。這邊,喬孤詣麵對著她,後腰倚在桌上,以一種最放鬆的方式,懶洋洋地接電話。沈安然想,那一定是他很熟悉的女人吧。這樣想著,心裡像紮進了一根刺,酸疼得她一激靈。喬孤詣一向惜語,隻說了幾句話,“嗯,好。”“什麼時候可以?”“好的,還是要說聲感謝。”放下電話,他轉回頭來。沈安然還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垂頭,摳著身前的裙子。“還不下來,要我抱麼?”喬孤詣揶諭她。沈安然像被觸動了機關的木偶,猛地抬頭,一下子跳了下來。慌亂中她撞到桌子下方的椅子,喬孤詣怕她摔倒,伸手摟了一下,沈安然正好撞進他懷裡。門就在這時,突然被人撞開了。來人沒料到房裡會是這一幕,忙不迭地連聲道歉,“喲,對不住……”道歉的話沒說完,那人咦了一聲,“喬教授,沈安然?怎麼會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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