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講機裡的聲音一閃而過後,又重新回歸平靜。辛翼拿著對講機“喂”了半天,一點回應沒有,這才把對講機重新放好,轉頭對葉文暉說道:“找個時間我得把這玩意改裝一下,隻要有信號就會自動定位,方便。”“行。”葉文暉一口應道:“不過聽剛剛夏螢的聲音,她目前很安全。”“誰知道呢。”辛翼依舊有些不放心。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是十五號包廂的門口。歌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詭異的曲調仍在不急不緩地唱奏著,四個人圍在門口準備推門,劉一楠不知從哪摸來一個拖把當武器,雄赳赳氣昂昂道:“是人是鬼都出來吧!我不怕你!”“……”祁思嘉沒好氣道:“不如你先靠過來再說,你現在離門最起碼有一米遠。”葉文暉試著擰動門把,門沒鎖。“不許動,警察!”葉文暉猛地推開大門,舉起隨身攜帶的手槍,大聲喊道。身後的祁思嘉進門便直接打開了開關,四把手槍同時對準包廂正中央。無人。歌聲從角落悠悠傳來,眾人順著聲源望去,隻見一家黑色唱片機在支架上搖頭晃腦地旋轉著,悠哉悠哉,歌聲不斷從那張黑膠唱片裡傳出來。這首歌正好唱到最高潮處,是女主被訓練後嗓音獲得提升的片段。“唱吧,我的音樂天使!”“為我而唱!”不斷提高聲調的女音在整個包廂裡回響,高昂持續的單音美聲敲擊著每個人的心頭。劉一楠咽了咽口水,艱難道:“我現在覺得這裡更詭異了。”辛翼收起手槍,冷著臉道:“走,去找夏螢。”眼前的黑影顯然對劇院的結構很熟悉,夏螢好幾次都險些跟丟他。眼看他朝著後門奔去,夏螢連忙加快腳步,拿出手電筒就朝前方扔了過去。手電筒砸在黑影的背部,發出沉悶的聲響便滾落到一邊。夏螢冷哼一聲,心裡暗暗想道:能砸中,果然是有人在搞鬼。眼看黑影已經靠近後門,夏螢往旁邊一瞥,隻見牆麵上赫然呈現著一個紅色按鈕。來不及多想,夏螢毫不猶豫按下它。“滴”的一聲後,後門的卷簾緩緩落下。夏螢暗自鬆了口氣,腳下又加快了步伐,向黑影逼近。黑影顯然沒料到卷門會突然落下,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趴下身,趕在夏螢到來之前從門底竄了出去。夏螢暗罵了一聲,用手去攔卷門,無用,便向側門跑去。側門後是一片草地,初秋的季節草地已經衰落,稀稀落落長著一些泛黃的雜毛。縱然沒有較高樹木的遮擋,這一片依舊沒有一個人影。“跑了?”夏螢不可置信地插著腰,走到已經關上的卷簾處,四處看了看。“咦,這是……”感覺到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夏螢挪開腳步,一串佛珠手鏈靜悄悄地躺在地上。夏螢和辛翼重新取得聯係後,眾人約定劇院大堂彙合。“你又亂跑。”一見到夏螢,辛翼忍不住開口責備了幾句,“你以後隻能跟在我後麵,不準單獨行動。”“……”夏螢百口莫辯。雖然她以前喜歡自己單獨行動,但這次她真的是被迫啊。夏螢把裝著恐嚇信和手鏈的證物袋遞給辛翼,簡單敘述了下發現全過程。聽到暗門的時候大家都有些訝異。“你是說,牆麵上的海報實際是通向暗道的開關?”辛翼不可思議地問道。夏螢點了點頭:“我順著樓梯走下去,最終是通向後台。”“難道是凶手為了這次犯案修建的?”劉一楠說完後自己都覺得不信:“這也太誇張了吧。”“從樓梯和牆麵的色澤來看,有些年頭了,不像是最近修建的。”夏螢說道。“明天帶人過來查看吧。”葉文暉想了想,道:“這座劇院,要徹底查封。”說完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大家趕緊回去休息,明天準時來上班。”劉一楠瞥瞥嘴,小聲嘀咕道:“這誰睡得著,我寧願在辦公室桌上趴著睡一會就行。”祁思嘉出乎意料地看了她一眼,道:“難得,你竟然主動加班。”“……”劉一楠握起拳頭,憤憤道:“咱倆不是一個隊的,我加不加班你怎麼會知道!”“那就都先回隊吧。我也想驗一下這些東西,看看能不能提取到什麼指紋。”辛翼舉起手中的證物袋晃了晃。“行吧。”葉文暉拗不過他們,隻得同意道:“那就走吧。”當晚的警局燈火通明一直到天亮,接到消息的技術隊成員都趕了過來,加班整個通宵。連夜趕來的還有劇院的院長。年近60的他從被窩裡被人搖醒的時候,心裡暗暗發誓,他明天就要去辦退休手續。考慮到院長的年齡和身份,警方最終沒有把他請進審訊室,而是邀他進了葉文暉的辦公室。院長緩緩在沙發上坐定,接過警員遞來的熱茶,慢悠悠抿了一口,一股暖意在胸門口醞開,這才覺得好受些。葉文暉在他麵前坐下,單刀直入道:“你們劇院有個密道這件事,您知道嗎?”“密道?”院長被問愣住了,想了想才明白過來:“哦,你是說那個小道是吧,那是之前的馬戲團留下的。”“……馬戲團?”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葉文暉忍不住挑了挑眉。“對。劇院這裡,原本是個馬戲團,緊挨著一座動物園。你說的那個密道是馬戲團做表演時,用於人物快速轉移的。後來因為城市規劃,這一片建築都重建,動物園給遷到城東那片了,馬戲團也要拆了。我們做建築設計的時候,覺得密道的設計有些表演可以用得上,所以便保留了,僅做了簡單修葺。”“這樣啊。”葉文暉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個密道,劇院每個人都知情嗎?”“這個……”院長撓了撓沒剩幾根毛的頭頂,道:“這也不算秘密吧,沒有可以隱瞞過誰。可能有些新人不清楚,不過按道理,大部分人都知道。”“行。”葉文暉轉換話題,冷不丁拿出一串棕色佛珠手鏈,放到院長麵前的茶幾上,道:“您看一下,這個東西是誰的,您有印象嗎?”院長拿起來,扶了扶老花鏡細細端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成色不佳,下品。”“……”葉文暉忍不住扶額道:“我不是在讓您做品鑒。”“劇院裡喜歡戴這種珠子的人不多,因為這種手鏈屬於東方特色,我們劇院的表演大多是西式歌劇,因此演員們平日的穿衣風格也多多少少會受到些影響。”說到這,院長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啊,我想起來一個人,他平日的穿衣風格就很中國風,脖子上手上都喜歡戴這種佛珠。”“誰?”葉文暉緊盯著他的臉,問道。院長報出一個名字:“郭德鳴。”“郭德鳴?”葉文暉聽完,微微側了側頭,低聲道:“這個名字……我好像聽過?”“郭德鳴,男,今年35歲,海城本地人。他父母都是下崗工人,目前均已退休。郭德鳴早年間是水泥廠的工人,偶爾會接一下電視劇的群演角色。三年前在白夜劇院入職當一名演員。”祁思嘉說完後,拿出幾張照片放到葉文暉的辦公桌上:“這是他平日發在社交網站上的照片,手腕處佩戴的手鏈和我們拿到的這串相似度很高。另外正如院長所言,他平日喜歡佩戴這些首飾,但他工資不高,買的都是些水貨。他本人也並不隱瞞這一點,說自己隻是戴著好玩,不求真品。”“奇怪就奇怪在這裡。”葉文暉舉起手邊的鑒定報告,看著祁思嘉道:“技術隊剛送來的鑒定結果,這串手鏈雖手感欠佳,但的確是明末清初的真貨。”“這……”祁思嘉一時語塞,道:“那依隊長之見呢?”葉文暉想了想,問道:“郭德鳴現在在哪?”“審訊室。”祁思嘉說道:“張副隊第一時間便將他請了過來。”“行。”葉文暉站起身:“那我去會會。”郭德鳴成為這個深夜裡,第二個從被窩裡被搖醒的人。葉文暉到的時候,郭德鳴正勉強睜著睡眼惺忪的雙眼,向身邊的警員請求一杯咖啡。警員看向葉文暉,葉文暉點頭表示應允,警員這才出去給他準備咖啡。“這麼晚把你喊來,不好意思。”葉文暉笑著說道,臉上卻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神情。郭德鳴卻是一點也笑不起來:“葉警官深夜找我來,有什麼事?”“有名警員在劇院撿到一串手鏈,不知道你見過沒有?”葉文暉說著攤開手,那串手鏈便靜靜躺在了他的手心。“這,這是我的!”郭德鳴的眼睛陡然睜大了,語氣激動起來:“這是我祖母給我留下來的傳家寶物!”說完瞪大眼睛看向葉文暉,急吼吼問道:“你們從哪裡撿的?”“劇院後門。”葉文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的神情,原本還準備什麼,郭德鳴卻情緒激動地打斷他:“被人偷好久了,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沒想到……肯定是劇院內部的人乾的!”“為什麼這麼說?”葉文暉問道。“不然為什麼會出現在劇院?”郭德鳴語氣篤定,伸手就想去拿手鏈,葉文暉一把將它收回,郭德鳴撲了個空。“嗯?”郭德鳴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葉文暉,葉文暉淡淡微笑道:“不好意思,這串手鏈目前屬於案件證物,還不能還你。”“案件證物?”郭德鳴眼裡的疑惑有逐漸擴大的趨勢:“這跟案子能有什麼關係?”“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不如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葉文暉頓了頓,而後笑眯眯地望著他道:“何路夫被害當晚,你在哪裡?”“被害那晚?”郭德鳴眼神明顯飄忽了一下,道:“和朋友在酒館喝酒啊。”“朋友,誰?”郭德鳴吱唔半天,報出一個名字:“楊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