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在雨中摔倒之後,辛翼躺在地上,索性不急著起來。反正他的衣服,鞋子,通通被雨淋濕個遍,再掙紮也沒有用。“太慘了。”辛翼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既然知道要在雷雨天上山,怎麼著也要帶幾個信號接收器之類的東西吧。結果隻帶了一腔熱血,還在被雨水澆了個通透。雨水一滴滴砸在臉上,辛翼有些睜不開眼。他隨手插進口袋裡,想拿包餐巾紙出來擦擦臉,卻意外摸到一個小玩意。“嗯?”辛翼打了個激靈,立刻坐直了身體,將口袋裡的東西掏了出來。是手機的SIM卡。在複原芯片失敗之後,辛翼索性將它改造成自動傳播定位的移動“GPS”。當時改造的時候並沒有其他原因,純粹是為了“哼既然修複不好那我索性把你給改了!”的心理。不過還沒改造完,後麵事情一下子堆積,辛翼便把這個芯片忘到了腦後。“還好我提前加了防水功能。”在如此狼狽的時刻,辛翼也沒忘記誇獎自己的聰明才智:“我果然是有先見之明的天才。”這話要是給以前的同事們聽到了,必定挨個投來白眼。不過此刻四下無人,因此辛翼滿足地沉浸於自我誇獎中,並就近開始尋找光線亮一點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把定位發出去。雨依舊在下著,時不時夾雜著幾聲雷響。大樹在風吹的吹動下不停抖動著,樹葉的聲響回蕩在整個山穀。天好像更暗了。一陣冷風吹過,沉睡的男生迷迷糊糊睜開眼。剛剛好像,有人進來了?男生吃力地睜大雙眼,外麵依舊是風聲、雨聲混雜在一起,除此之外杳無人煙。荒郊野外的,哪能有人呢。男生這樣想著,放寬了心,準備繼續睡去。就在此時,一根繩索套牢在他的頸部。大腦頓時當機,他來不及喊叫,嘴裡就被塞進一塊布條,令他發不出聲。有人貼近他的耳邊,低聲道:“小子,少惹我家閨女,知道嗎?”他找來了!男生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眼裡充斥著絕望。繩索的力度不斷加大,男生掙紮的力氣不斷減少。在意識消散之前,他好像看到,有人在往這邊跑過來。是幻覺嗎?抱著這樣的想法,男生慢慢地合上了雙眼。祁思嘉和葉文暉趕到的時候,應浩正緩緩閉上雙眼。情急之下,祁思嘉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一腳把男人踹開,大聲嗬道:“不許動!警察!”男人倒在地上發出呻吟。祁思嘉蹲下身去探應浩的氣息,過了片刻,她才鬆了口氣道:“還有呼吸。”葉文暉聽完,鬆了一口氣。他扶起倒在一邊的陳若瑤,翻開她的瞳孔瞧了瞧,道:“她好像昏過去了。”祁思嘉聞言,一腳踹在陳立強肚子上,疼的他嗷嗷叫:“狗東西,你是不是對你女兒下藥了?”“思嘉。”葉文暉稍稍阻攔了下,道:“彆動手。”祁思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沒說話。葉文暉轉身,望著山洞外如瀑布般地雨滴,歎了口氣道:“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葉隊,這個天,貿然闖出去反而會出事。就在這呆到天亮吧。”祁思嘉提議道。葉文暉搖了搖頭道:“不行。陳若瑤和應浩得儘快送到醫院檢查一下。山上的夜晚冷,他們要是凍一晚,我怕會出事。”祁思嘉無話反駁,一時間又想不出辦法,一股無名火竄了出來。她趁葉文暉不注意,又狠狠踹了陳立強一腳。“哎喲……”陳立強發出一聲哀吟。祁思嘉心虛地看向葉文暉,隻見他專心致誌地看著外麵,好像沒聽到。祁思嘉略微放了點心,繼續道:“張副隊他們也許能找過來,我們等等就好。”葉文暉臉上滿是不容樂觀:“但願吧。”繼而發出一聲沉重地歎息。就在兩人都放鬆警惕、專心看著山洞外麵的時候,男人把手悄悄伸進衣服內側口袋,掏出一把長長的匕首。銳利的刀鋒上映出陳立強嗜血般的雙眼。他悄悄靠近祁思嘉,對準她的背麵,揚起了手。海城支隊的技術部,此起彼伏的敲鍵盤聲不斷響起,不停有人進進出出彙報最新的消息。隻是每一次的消息都讓夏螢的眉頭更加緊鎖。沒信號,沒信號,還是沒信號。“不行啊,除非那邊有人傳個信號點過來,不然根本連接不上。”劉一楠說話已經開始著急。距離葉隊等人失聯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在這種時刻,每多失聯一分鐘,留在山上的警員就會多一分危險,劉一楠對這點很清楚。夏螢沒有接話。在這種時刻,葉隊、辛隊、陳局全都不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她一定不能率先崩潰。雖然她隻是一名技術隊的新人,但她敏感地察覺到,如果這時候她崩潰了,整個技術隊可能全部崩潰。那留在山上的那些人……夏螢不敢再往下想,將接受範圍調到最大,試圖聽到一點聲音。耳機裡一片寂靜。夏螢內心歎了口氣,隨手調了下範圍區域。就在此時,一陣微弱的電流聲傳入了她的耳機。夏螢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搶先一步行動。她以最快速度捕捉這轉瞬即逝的信號源,並同時向其傳輸信號回應。不一會兒,對方傳來信號回應。夏螢幾乎沒猶豫,當即給陳局打了個電話,把定位報給了陳局。“是辛隊嗎?”劉一楠期待地抬起頭看著她。“應該是。”夏螢穩了穩情緒,重新回到座位上。另一邊,山洞裡,辛翼、葉文暉、祁思嘉三個人一起動手,用陳立強自己攜帶的繩索,把他捆得嚴嚴實實。昨晚這一切之後,辛翼脫下自己早已濕透的外套,擰出一地的水:“哎,我感覺自己像參加了一次《變形記》。”葉文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剛多虧你反應快。你怎麼找過來的?”就在陳立強舉起刀準備動手的時候,辛翼剛好從外麵跑進來,見狀大喝一聲。祁思嘉一驚,靈敏地一個翻身,陳立強撲了個空。下一秒,他就被三雙手牢牢按住。“順著腳印唄。你們腳印都挺新的,沒來得及被雨水全部衝走,所以我判斷你們就在附近。”辛翼抹了抹袖口的泥,道:“雨這麼大,我尋思你們也不能一直到處跑吧,所以我就多注意看看能避雨的地方,就這麼找過來了。”葉文暉點點頭,關切地問道:“信號發出去了嗎?”“發出去了,不過時間很短,能不能被捕捉到就看運氣了。”辛翼說完,又往外看了一眼道:“今天這雨也下得太大了。”“是啊。”葉文暉附和道:“可能是因為換季。”末了又擔心道:“不知道其他隊員現在在哪。”其他隊員正在山上的四麵八方各自淋雨著。陳局找到他們的時候,每個人都凍的瑟瑟發抖,見到陳局等人,大家都欣喜若狂:“陳局!”“趕緊上車吧!”雖然語氣凶狠,陳局卻頂著雨跳下了車,攙扶一些扭傷的同誌:“要不是辛翼那小子,關鍵時刻還算機靈,想辦法把定位發了出來。不然你們就在這大山裡過夜吧!”“陳若瑤他們找到了嗎?”有人問道。“找到了找到了,你們先給我上車!”陳局怒吼道:“下山後立刻給我去洗個熱水澡,彆感冒了!”大家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都鬆了口氣,乖乖上了車。等發動引擎後,陳局還不忘補充一句:“回去後去給人家辛隊道個謝,聽到沒有!”“聽到了!”大家應道。至於陳立強,則被其他警員帶回了警局,暫時扣押在審訊室。陳若瑤和應浩被立刻送到了市醫院。經醫生檢查後,二人均無大礙。辛翼洗了個澡後心情大好,回到警局的時候葉文暉剛好準備去審訊室。葉文暉看到他,衝他招招手:“一起去吧。”“彆了吧,我怕我在審訊室裡罵出來。”辛翼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去看看鑒定結果出來了沒有。結果出來直接定罪,少跟他囉嗦。”之前在陳若瑤床上發現的毛發的確和陳立強的DNA一致,但這並不能直接給陳立強定罪。鑒定中心目前正在對陳立強手中的繩索做傷口痕跡模擬,看看劉華頸部傷痕是否與繩索一致。另一方麵,雖然經過了大雨的衝刷,警方還是希望能從繩索上提取到劉華的DNA成分,取得關鍵性證據。審訊過程基本順利,陳立強好像至今都沒能明白自己錯在何處,反而質問葉文暉,等他有了女兒,他會怎麼做。聽到這話的警員都忍不住笑了,好奇著葉文暉會如何回應。哪隻葉文暉的表情一點沒變,直視著他堅定道:“如果你不知道怎麼做,或許正意味著,你並沒有當父親的資格。”“伴隨著女孩子長大的,應該是糖果和玫瑰,而不是病態的愛和占有。”“如果你連這點都不知道,你真的愧為人父。”這些話從向來性情溫和的葉文暉口中說出,大家都有些意外。辛翼知道這件事後,嘴角一揚道:“看來他也沒忍住啊。”在證據和事實麵前,陳立強對自己犯下的罪行坦然承認,似乎並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根據他本人的口供,5月30日他和劉華在學校附近發生口角爭執,女兒陳若瑤當他的麵護著劉華,讓他怒上心頭。當晚,他在陳若瑤入睡後偷走了她手機,假冒女兒的口吻將劉華約出來,將他殘忍殺害。看著陳立強不以為意的表情,葉文暉拚命忍住呼之欲出的怒氣,轉身離開了審訊室。陳若瑤和應浩一直待在市醫院的病房裡休息。雖然醫生說兩人身體上並無大礙,但精神上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建議警方暫時不要找他倆,讓他們好好休息。陳立強已經被轉押至看守所。陳若瑤的母親知道這件事後,半天沒說出話來,一個人在警局的椅子上坐了半天,誰說話也沒理。“估計受打擊了。”話是這麼說,劉一楠對她並沒有絲毫同情:“得是什麼樣的母親,才能遲鈍到這個地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嘛。”夏螢說完這句話,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突然陰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