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你邊上嗎？聽到這麼一句，陸無虞下意識地以為他家何醫生有千裡眼。他握著手機沒回話，那頭又說了一句，“我跟你爸準備待會兒去超市，那姑娘有什麼愛吃的、忌口的，你跟我說說。”何醫生、陸教授這架勢是開始為明天的見麵操辦了？！陸無虞有些無奈地按了按眉心，不知如何開口。但見麵肯定是見不上了，總不能讓那兩位明天守著一桌子菜空等吧，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陸無虞硬著頭皮應道：“這個……那個……媽，我們明天就不回去了。”何醫生一聽兒子喊自己媽，他們家的人這些年都養成了以職業稱呼對方的習慣，這一口媽，何醫生有許久不曾聽到了。她就猜到這後麵跟著的不是好話，果然，又一次要被這兔崽子放鴿子了麼？她愣怔了半晌，沒說話。陸無虞見對麵長久沒有反應，以為是信號問題，又重複了一遍。這下素來溫婉端莊的何醫生卻是沒了好脾氣，怒斥道：“你小子又在糊弄你老娘不是？是壓根沒有女朋友，還是跟女朋友吹了？”不等陸無虞搭話，何醫生自問自答了起來，“你這說十句話九句沒有準頭，難怪人家姑娘跟你吹了！”陸無虞知道自己這是把他家何醫生給徹底激怒了，要是讓陸教授知道了，鐵定對他吹胡子瞪眼，他趕緊解釋道：“媽，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說罷，陸無虞朝江有汜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能感覺到她在認真聽他講電話。“她怎麼啦？”何醫生咬定青山不放鬆，決定這次堅決不能讓這小子再從手中滑走。“她住院了，這些天都不方便，等改天吧。”不說出點真相，陸無虞感覺今天是沒辦法打發何醫生的。“住院？生病了嗎？嚴不嚴重？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慶幸這次來的醫院不是他家何醫生所在的醫院，要不然他在醫院出現的消息早就長翅膀飛到她耳朵裡了。他自然不能把在哪家醫院的消息泄露出去，當下找了個理由道，“她還沒準備好，她說要以最好的狀態見你們，你們就安心等著吧。”說罷，不等何醫生再說話，他就趕緊把電話掛了。江有汜聽到最後發現自己竟然成了陸無虞對媽媽說謊的理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什麼叫最好的狀態？什麼叫她沒準備好？原來陸無虞在他媽媽麵前是這個樣子的，不儘不實，有些小滑頭，有點像她對著爸媽耍賴皮的樣子，難不成成年人在家長麵前都這樣？陸無虞一掛斷電話就跟江有汜認錯：“囡囡，剛剛我錯了，不該用你打發我媽！”聽到這話，江有汜又把之前考慮到的那個現實問題考慮了一遍，說道：“我這個樣子不能照顧你，而你又需要人照顧，不如就跟阿姨說了吧？讓她照顧你幾天。”江有汜說的問題也是問題，一個正常人突然眼睛看不見，所需要的適應時間是極為漫長的。雖然陸無虞自認自己在許多事上都能做得不錯，但這突然間的失明確實讓他很難在短時間內適應，但要就此讓何醫生照顧他，近二十多年都沒有讓老娘照顧過了，陸無虞一時還真開不了這個口。最終，他信心滿滿地對江有汜道：“我能照顧自己，你好好養病，我讓時戰送我回去。”江有汜有些想不通陸無虞為什麼不讓媽媽來照顧他，莫非這是所謂的男人的自尊心？看到他站起來就要往門外走，那摸摸索索的樣子，很是讓江有汜擔心，她連忙叫停了他，對著門外喊時戰，對方當即推門進來了，問：“姐，什麼事？”“你還有幾天假？”“姐，你就直說吧，有什麼要我做的？”“你這些天就留在濱海，幫忙照顧他，等我出院了，你再走，行嗎？”“這當然可以，能照顧連長是我的榮幸。”時戰哈哈大笑。“好，那我把他交給你了，彆讓他亂跑。”江有汜叮囑。雖然就這麼被江有汜給安排了，但陸無虞唇角卻一直漾著笑，一副享受其中的樣子。等兩男人走了，晏小池一副再也憋不住的樣子對江有汜道：“江江，有一件事我一直瞞著你，今天我準備告訴你。”江有汜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晏小池，笑問道：“既然瞞著就瞞著了，那又何必說出來？”她這麼說，其實是因為實在想不出晏小池能有什麼瞞她的地方。晏小池見江有汜這個樣子，不由得很是灰心，她以為她會生氣地對她說“你竟然對我還有秘密”，不過真要如她所想，那就不是江有汜了。見江有汜真的一點兒好奇心都沒有，晏小池也沒了即將把秘密和盤托出的暢快感，沒好氣地道：“就當是我不想再保守這個秘密好了，你不知道心中藏著秘密不能告訴彆人的滋味，對我來說太難受了。”“看你這樣子，莫非你藏的秘密跟我有關？”也對，她跟晏小池時不時見麵，要讓她保守一個跟她有關的秘密，確實怪難為她的，這下她倒是有些好奇了。“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去海關處理厲秋節那批畫的事情？”“記得呀！”江有汜點頭。“在那裡我們見到了陸無虞，其實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她。”見晏小池這麼說，江有汜有些詫異地道：“那也不是我第一次見他。”“啊！”這一下晏小池吃驚不小，“難不成你後來知道了？是他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想起來的？”“知道什麼呀？”江有汜被晏小池說迷糊了，她解釋道，“我之前去海關做培訓，他不小心闖了進來，當晚他就到浮雲間跟我表白。”說到表白，江有汜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人說起這事。“啊！”晏小池又是一驚，她不知道兩人之間還有這茬，陸無虞還真是雷厲風行！看來或許早在他在“雲頂夢號”上救下江有汜時，就對她有印象了，之後的數次見麵不過是驗證了兩人緣分匪淺。見晏小池一驚一乍，江有汜不由得笑問道：“所以，你想跟我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其實在‘雲頂夢號’上救你的人就是他！”說完，晏小池便死死地盯著江有汜，看她的反應。江有汜先是一愣，似乎沒有聽明白的樣子，許久她才反問道：“他為什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還不讓你告訴我？！”慢慢地，江有汜想起當日在海關的情形，當時晏小池見到陸無虞的那一刻，分明很激動，但後來兩人私下溝通之後，晏小池的神情就變得彆彆扭扭的，想來是應該被陸無虞叮囑不要說出這事。“這……”晏小池其實一開始也捉摸不透，起初她猜測是保密需要，但之後發現陸無虞並不在海關工作，想來也沒有保密需求；後來她自己琢磨，估計是陸無虞個人心理作祟，不想用所謂的英雄救美對江有汜道德綁架。江有汜回想當時在甲板上，那人赤手奪刀的場麵，地上的血跡依舊時不時浮現在她眼前。她從沒有想過那人就是陸無虞，而陸無虞跟她相處至今，也從沒有透露過絲毫信息。初識之際，她知道他曾在海關緝私局工作，當時她向他打聽過這事，但他後來給她的交代卻是對方是便衣警察，不方便透露身份。想到那樣一個人，在她屢屢拒絕他，屢屢將他擋在浮雲間門外之時，他依舊不曾想過跟她提起這絕大程度可以改變她的態度和心意的事件，這莫非就是他的自傲？想到這些，江有汜忍不住用雙手捂住了眼睛。在黑暗裡，她一再回憶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漸漸地，那隻奪刀的手跟陸無虞的手重疊了，同樣骨節分明、強大有力，那是她今生今世、矢誌不渝的愛人啊！晏小池見江有汜將頭埋進了膝蓋，知道這事對她觸動很大，便也不再開口，隻等她自己慢慢消化。她玩著盛宣和一早給她補辦回來的手機，刷著微博，關於江、陸、厲三人企圖私吞國家寶藏的消息依舊被掛在熱搜上，已經快一個星期了，這實在是有些反常。她之前還不知道“浮雲計劃”是什麼，這遭算是被科普了。正當她吃瓜之際，她突然看到了一個網友做的關係圖，其中將江雪村、伊春水、厲以勤、陸超然四人的關係，以及他們的後人，外加可能參與“浮雲計劃”的人統統羅列了上去，這其中混入的名字讓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準確來說，是一個姓氏，因為某個人，晏小池對某個姓氏都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