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發生了什麼什麼事兒呢?秦川正想著,窗戶上突然映出一個倒影兒,一個身子精壯的大個子站在他身背後不遠的跨院門口處,從倒影上看,那人像是在盯著他。秦川稍稍低頭,猛一回身,門口的人卻不見了。他緊趕兩步追到門口,左右望去,胡同裡也沒有什麼人走動,隻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在胡同口兒的石獅子跟前兒嬉鬨。秦川心說,大概是自己精神過度緊張,看花了眼。誰知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跨院門前,落下了兩個正衝著院子門的大鞋印。雖說靠近中午,雪化的差不多了,但這胡同裡是黃泥路,被雪浸了一夜的黃泥土,正好完完整整的拓下了一對鞋印。出於檔案管理的習慣,秦川趕緊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對兒鞋印,正要蹲下看個仔細,卻看見老楚從大路拐進了胡同兒,他雙目呆滯,整個人如同僵住一般,極不協調的甩動著胳膊和秦川打了個招呼。秦川以為老楚是昨夜的酒勁兒沒過,趕緊迎上去把他扶進院兒裡。誰知,老楚死死的抓住了秦川的胳膊,一直到進屋坐下也沒鬆開。“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秦川問老楚。“沒,沒事兒,出去遛彎兒了。”老楚嗬嗬著說道。“你半天不接電話,我還以為出什麼要緊的事兒了呢。”“沒事兒,公園的湖心島上建了個亭子,那亭子周圍種了好些梅花兒,我在那兒看了一會兒。”“你可真是退休了,還有這閒情逸致!”秦川打趣道。老楚微閉雙目,饒有興味地低吟道,“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多美啊!”“真看不出來,你也喜歡李煜的詞!”秦川不禁一驚,心說這老楚膀大腰圓的,也不像是個吟詩作詞的文化人啊,果然人不可貌相。“你以為隻有你們年輕人你儂我儂的讀李煜啊,我年輕那會兒也是李後主的詞迷。那個年代,這可都算是淫詞豔曲,小資情調,得偷著讀呢,現在想想——”說的正起勁兒,老楚突然停了下來,愣愣的看著堂屋的供桌。堂屋的供桌上擺著一個用紅布蓋住的牌位,牌位前放了些時鮮瓜果,瓜果都很新鮮,看樣子是經常撤換的。老楚看著供桌出了神,秦川一時也不知該說點什麼才好,隻好順手拿了個茶杯,一個勁兒的悶頭兒喝茶。大概過了個三兩分鐘,老楚見秦川緊著喝水,急忙攔下,“那茶是早上泡的,早該涼了,我給你重新衝一壺。”說完,老楚便拿了茶壺去裡屋重新衝了一壺拿來。“我記得你原先不愛喝茶的,怎麼,如今一大早就喝茶了?”秦川問老楚。“原先工作忙,現在退休了,一個人在家,不也閒著沒事兒嘛。再說了,我以前也不是不喝,跟你爺爺一塊兒工作的時候,我們爺倆可是沒少喝茶,那年頭計劃經濟,你可是不知道買一兩鐵觀音有多難!”說著,老楚倒了杯茶推到秦川跟前,長歎道,“唉,說起來,要是老爺子還在該多好,我一定見天兒的找他喝茶去。”秦川一怔,艱難地撇撇嘴,強顏笑道,“說不定,爺爺現在正在哪兒喝著鐵觀音呢!”“對,老爺子定是在哪兒喝著鐵觀音,跟人打哈哈呢!不瞞你說,人人都覺得老爺子凶多吉少,可我覺得沒找著就說明活的好好的。能者多勞,沒準兒老爺子是去執行什麼特殊任務了。可話又說回來,乾了一輩子革命工作,大致也該歇歇了,這麼多年沒出現,沒準去散心了吧!”說完,老楚端起一杯剛沏的熱茶,一飲而儘。原本心存疑惑,可如今看老楚說起爺爺時坦蕩蕩的架勢,秦川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了。“就當爺爺這二十年是去散心了吧!”秦川乾笑一聲,附和著。但他也確實讚同老楚的話。二十年前,爺爺在接他放學的途中離奇消失,全家人又是報警又是登報,一連找了幾年都沒有任何線索。許多人都認為爺爺肯定是去了,但秦川一直不信,他總覺得爺爺還在,而且隨著年齡增長,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尤其是在傍晚時分,每當秦川一個人在檔案室裡查資料的時候,他總覺得爺爺就站在他身邊。“秦川,秦川!”老楚看秦川出了神,連叫了他兩聲。“嗨,怪我,扯遠了。對了,你今兒來,是有什麼事兒吧?”老楚問秦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