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順手拿了件衣服跟了上去,本想著看看那人的長相,可那人卻始終跟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雖然那人的腿腳有些問題,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但每當秦川靠近他的時候,他瞬間便會加快腳步,明顯是有意的躲著秦川。就這樣,一直走了很久,穿過了小區後麵清水塘公園的樹林,七歪八拐,秦川被帶到了一個分不清方位的地方。那人在一棵枯死的老樹前停下了腳步,半蹲下身子,開始徒手挖掘。“需要我幫忙嗎?”秦川問那人。那人沒有回應,隻是悶著頭繼續挖,他挖的速度非常快,胳膊就像是上緊了發條的機械爪子一般,雙手被砂礫磨出了血也毫不在意。秦川本想上前去幫他,可剛邁出一步,那人立刻警覺起來。秦川明白那人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他的身份,便沒再上前。怎麼也是入冬了,加上又是淩晨,氣溫低霧氣重,一陣陣涼氣從四麵八方襲來,秦川不禁抱緊了胳膊。由於沒有燈,唯一的光亮也就是月光了。兀禿禿的樹乾,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影影約約,倒是有些深山老林的意味。那人挖了很久,挖出的土越來越多,漸漸挖出一個半米深的大坑來。秦川稍稍探身往前看了看,隱約看見那人手邊盤著十幾條手臂粗細的青蛇,看樣子是挖到蛇窩了。“彆再挖了,小心有蛇。”秦川提醒那人。大概是被秦川突然的叫喊聲嚇住了,那人愣了一下,停了下來。大霧越來越重,把整個林子都籠住了,隔著層層的霾,秦川總覺的不遠處有些人形的東西機械般的活動著。說起來,秦川倒不是個迷信鬼神之人,可這一刻,他想一走了之。“你要找的東西還沒挖出來嗎?”秦川忍不住問了一句,在他看來,眼前這位一定是想挖出某樣東西給自己看,否則也不會如此執著。那人沒回答,整個人張開了雙臂,直愣愣的撲進自己剛挖的大坑之中,恰好趴在了那一盤蛇旁邊。那些蛇被驚動了,開始蜿蜒起來,纏到那人的身上。而後,那人一動不動,如同是死了一半,後背連呼吸的起伏都沒有了。秦川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連叫了幾聲,那人都沒有回應。秦川蹲下身子,想著把那人的頭掰過來試試鼻息。可剛要伸手,那人突然把頭轉了過來。那是一張極其恐怖的臉,眼窩深深凹了進去,臉蛋抹了一層厚厚的粉,上麵勾畫著許多稀奇古怪的圖案,赤紅的嘴唇上下翻動著,像是在反複說著什麼。秦川嚇得倒退了幾步。是老楚!隔了一段距離秦川才看出來,眼前這位正是老楚。秦川邁步上前去拉老楚出來,可老楚卻突然抽搐起來,頂著腦袋往土坑裡鑽。秦川緊趕兩步上前,不料腳下一滑,栽進了土坑之中。“啊——”一身冷汗,原來隻是個夢!秦川坐起身來,喝了杯水,試著讓自己平靜。可他的耳邊卻回響起一個揮之不去的聲音。“科塔爾,科塔爾,科塔爾!”————一夜未眠,第二天,秦川跟單位請了假,打算去找老楚聊聊。老楚家住在老城區大河東胡同的一個三進門四合院裡。房子是早些年單位給分的,西跨院三間正房,雖說小點兒,但這麼些年,老楚也一直住著。據說,他的兩任妻子都是在這正房的堂屋裡走的,老楚是個念舊的,不願搬離這地方兒。由於昨夜下了一夜的雪,本來就擁堵的二環路愈發堵的厲害,再加上胡同裡泥濘難行,秦川到老楚家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多了。小院裡住的大都是機關單位的職工,這點兒也都上班去了。院子裡靜的很,秦川在老楚家門前敲了好半天門也沒有人應。過了好一會兒,從西廂房出來一個身穿藏藍色風衣的女人,年齡不大,看著也就三十歲上下。女人告訴秦川,老楚一早兒就摸黑出去了,大概是去遛彎兒了,讓秦川稍微等等。可秦川等到十一點,依然不見老楚回來,給老楚打了幾次電話,也是一直忙線拒接。不知為什麼,秦川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按理說,秦川打了多次電話,老楚怎麼也該忙裡抽閒給他回一個才對。可老楚一直忙線拒接,難道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兒麼?可話說回來,一個年過半百,榮休歸家的男人,老婆沒了,無兒無女,能有什麼緊急的事兒呢!而且,昨晚上喝到半夜,一大早又摸黑出去,這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