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局是,那個店老板突然又同意了,在溫婉懷孕期間,他在林家呆了半年,還教會了林家傭人怎麼做這道湯。溫婉語氣有些懷念:“這道湯還是要店老板來做最好吃,可他前幾年去世了,這道湯的味道也已經大不如前。”宋寒蟬淡笑著聽她說話,並不接話,溫婉找她肯定不是聊雞湯好不好喝這種事,她隻需要靜靜等待就行。很自然的,話題帶到了她身上,像是關切:“你懷孕的時候,都喜歡吃些什麼?”宋寒蟬沉默了片刻,回答:“我懷孕的時候一直在昏迷,植物人狀態。”溫婉柔柔地看著她,她本來就是一個很溫和的老太太,說話也是文文弱弱的,語氣像是滿含憐惜:“你受傷的事我知道,我還去醫院看過你,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真是受苦了。”宋寒蟬思緒發散開,倒是想起了彆的事。那時候她剛蘇醒,隻能吃些清淡的食物,其中有道雞肉粥跟這道湯味道相似,甚至要更好,難得她吃了一個月也沒有膩。溫婉說起這個,是想提醒她什麼嗎?難道……她側過頭去,瞥了許清和一眼,他神色冷淡,看不出情緒。哪怕他們都壓著嗓子說話,小葡萄還是醒了。看到許清和還在,他很高興,張開手要抱抱,嘰嘰咕咕地撒嬌:“叭叭,痛痛。”許清和臉色柔和下來,把他抱在懷裡哄:“不痛不痛,打了針就不痛了。”小葡萄拽住父親的衣袖,烏黑的眸子看著他,天真無邪地說:“玩,不走。”宋寒蟬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心酸地彆過眼去。平時許清和也會來看小葡萄,但都待不了多久,常常他睡一覺起來,許清和就走了,他看不到父親,會失望難過,但也沒吵鬨過,真不像個才一歲多的孩子。今天可能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醒來後就要爸爸,她隻能給許清和打電話,沒想到他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鐘就趕了過來,讓人懷疑他是不是跟她搬到同一個小區了。許清和到了後,直接帶小葡萄去了醫院,小葡萄也格外依賴許清和,打針的時候一直讓父親抱著,想睡覺也不敢睡,睡一下醒一下,最後撐不住才睡了過去。所以他剛醒來時發現許清和還在,才會這麼高興吧。溫婉注意力被孩子吸引過去,小葡萄看到陌生人向來是不怕的,他眼睛彎彎地對她笑,陽光又美好,冰雪都能融化,溫婉眼角眉梢滿是溫柔,摸摸他的頭發:“好乖。”林正則冷著臉,姿態僵硬地站在一旁,仿佛沒有一絲興趣,溫婉抬頭看他一眼,嗔怒道:“還愣著做什麼,過來看看你曾孫呀。”他這才緩步過來看了看,跟小葡萄對視一眼,小孩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笑容,他也控製不住地勾了勾嘴角,然後神情又是一肅,看向許清和:“小名叫小葡萄,大名叫什麼?”“宋珵,取美玉的意思。”聽到許清和的回答,宋寒蟬心猛地一跳,眼角餘光飛速瞟了林正則和溫婉一眼,他們神色未變,眼神依然放在孩子身上,她微微鬆了口氣。臨彆時,溫婉把隨身戴著的玉佩塞在小葡萄手裡,慈眉笑目的彌勒佛,翠玉溫潤,光澤剔透,即便宋寒蟬不懂玉,也能看出它的價值連城。她深知這世上的事情,向來是得到什麼,必須會付出些什麼,這玉當然也不是那麼好拿的,連忙推辭。溫婉看著她,溫和又不容易拒絕地說:“不要多想,就是個小東西。”小葡萄小手捏著玉佩玩兒,小孩不懂這麼多,臉上隻得到新玩具的開心。等林正則和溫婉走後,他們也打道回府。宋寒蟬坐在車後排,一直沒說話,她有點摸不透老太太的意思。既然大家都在P城,總是有可能會碰到,她早就想過相遇的情景,而今天這出跟她設想的完全不同。沒有搶孩子的戲碼,也沒有言語羞辱,就連砸錢讓她滾的劇本都沒有。就是普普通通吃了頓飯,聊了些有的沒的,沒頭沒尾地給塊玉,就結束了?難道是許清和的存在,限製了他們的發揮?“不用在意他們。”許清和開著車,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宋寒蟬下意識反駁:“誰在意啊。”“不在意就好,我們兩個人的事,他們怎麼想的不重要。”“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事。”“嗯,隻是我單方麵在追求你。”“亂說什麼!不要你追求!”宋寒蟬先是臉一紅,反應過來後又很生氣。許清和不說話。她鍥而不舍,咄咄逼人:“聽到沒有,我不會答應你的!”紅燈,車停了,許清和回頭淡淡地看她,眸色深沉如海,情緒如浪翻湧,一個不慎就能溺斃在他眼神裡:“你怕了嗎?”宋寒蟬觸到他的視線就慫了,氣勢陡然一弱,扭頭看向窗外,還死要麵子地嘁了一聲:“誰怕啊。”他笑:“那就好。”溫婉笑意盈盈的樣子再次浮現在腦海中,宋寒蟬心煩意亂,還是覺得不安:“老太太給小葡萄的這塊玉佩,不會是你們家的傳家寶之類的?”“傳家寶倒不至於,不過確實是代代相傳。”許清和淡淡地說:“這玉是高僧開過光的,有護身符的意思,一直是我母親戴著,後來她跟我父親私奔前,把玉佩留在家裡了。”宋寒蟬聽得認真,他卻突然話鋒一轉:“車後座旁邊收納箱裡有礦泉水。”啊?礦泉水?宋寒蟬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以為他要喝水,摸出一瓶水遞給他,他接過去擰開瓶蓋,又遞回給她。“???”啥意思,她抬眼瞅他,狐狸眼裡一片茫然。許清和笑了,目光溫柔,落在她嫣紅的唇上:“喝點水吧。”往哪看了?宋寒蟬被他盯的有些彆扭,低頭無意識的抿了抿嘴唇,嘴唇扯的有點疼,她這才察覺到口乾,也不矯情,一口氣喝了半瓶水。綠燈亮了,他轉過頭去開車,車子重新啟動。這麼一打岔,之前的話題斷了,宋寒蟬好幾次話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有些泄氣。“彆害怕,小葡萄在你身邊,誰都搶不走。說了叫宋珵,那就是宋珵。”宋寒蟬一愣,看向他。男人目光筆直地看著路前方,專注地開車,他看都沒看他一眼,卻輕易地看穿她內心的掙紮和不安。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許清和這個人很矛盾,他有時候真的很敏銳,她什麼都沒說,他卻全都明白;有時候又很遲鈍,她從前喜歡他的時候,日日告白,可他總是不信,無動於衷。……一個多月後,到了九月開學季,宋寒蟬重新回到了P大。她休學兩年,以前的同學讀研的讀研,畢業的畢業。換了一批同學一個都不認識,她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反正之前也沒有朋友,隻跟裴安熟一點。但宋寒蟬天生就是發光體,人群的焦點,更彆說她之前還是娛樂圈頂流,要不是許清和一直壓著她的各種消息,她應該又要上熱搜了。上了幾天課後,宋寒蟬覺得這屆的同學太難帶了太熱情了,像潮水一般,前赴後繼的撲上來跟她搭訕。“同學,一起去食堂吃飯嗎?”“同學,你演技那麼好,來我們話劇社嗎?”“同學,來我們啦啦隊吧,你要是親自跳啦啦操,我們係籃球隊肯定所向披靡。”宋寒蟬冷著臉:“不吃,不演,不跳!”少年少女們絲毫不受挫,齊齊驚呼:“又酷又颯,愛了愛了!”宋寒蟬:“……”她看起來難道像很好相處的樣子嗎?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回事?!宋寒蟬好不容易才重回校園,當然是以好好讀書為目的,彆的任何校園活動都不感興趣,大家問了幾次,發現她是真的沒興趣,漸漸也減少了對她的關注度。然後很偶然的一天,她交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同性朋友,風雨。那天,她剛下課,走在路上突然被一個嬌小的女生攔住,她背著很大的畫板,幾乎跟她一樣高,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故作深沉地說:“朋友,免費畫像要不要?”她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暼她一眼:“不要。”嬌小女生“嘭”地一聲扔下畫板,拖住她的手哀嚎:“小姐姐,讓我給你畫張畫吧,求求你了。”宋寒蟬很想動手,看了她嬌小的體型還是忍了下來,最後耐不住她死纏爛打,讓她畫了一張畫,畫的最基礎的素描,她看不出好壞隻覺得確實像。畫中女孩微微上翹的狐狸眼,這樣勾人的眼型,卻不顯一絲嫵媚而是帶著幾分涼薄,一眼就抓住了她的神韻。女生把圖送給了宋寒蟬,並自我介紹是影視動畫學院的大三學生,叫風雨,希望能跟她做朋友,還強行要加她的微信。宋寒蟬急著脫身去接小葡萄,就讓她加了。風雨是自來熟的性格,直爽豪邁又大條,不知哪裡對了宋寒蟬的口味。總之,兩人很快成為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