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呀,他對我很好,而且長得很帥。”林軒沉默了。林伊人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她察覺到了哥哥似乎有些傷心,好心安慰他:“哥哥也帥,哥哥的眼睛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了。”眉目深邃,亮如寒星,一不小心撞進去就會沉溺其中。林軒笑了笑。林家人都有一副好相貌,他這個半路被收養的義子,長相平平無奇,一看就知道不是林家的孩子。林伊人雙手圈住哥哥的脖子,在他耳邊小聲說:“哥哥,我想嫁給許諾,你能不能幫我一起說服爸爸?”“不是剛戀愛幾個月嗎,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些?”林軒如遭雷擊,沉默了半晌,才艱難的開口。“不早,我愛他,我想馬上嫁給他!”林伊人斬釘截鐵道。林軒隻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的生疼,他臉色蒼白,單手扶額痛苦的喘息。他愛的太痛苦太卑微太悄無聲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就發現他愛她,不是哥哥對妹妹的愛,是男人對女人的愛,他也慌張過,害怕過,遠離過,但他沒辦法控製自己的心。愛欲妄念,他深陷其中,不得解脫。林伊人被他嚇一跳:“哥哥你怎麼了?我扶你去臥室休息一下吧。”命運在這裡露出了殘酷的微笑。林伊人後來無數次再想,如果她沒有扶他去臥室,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她對那一晚的記憶,交織著疼痛與歡愉,糾纏與淚水,以及床單上那一抹象征處子純潔的鮮紅。雲消雨歇後,林軒沉沉睡去,林伊人蜷縮著身子流淚。她太害怕了,害怕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哥哥,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許諾。她偷偷摸摸的將染血的床單扔掉,換上了新的床單,消除掉一切痕跡。這是錯的,她要讓一切從沒發生過。可命運卻不願放過她,一個清晨,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六神無主的林伊人找到了許諾,跟他提出分手,許諾死活不同意,逼她說實話。這個秘密藏在林伊人心中太久,她已經快要被壓垮,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她也不過是在父母和哥哥手心裡被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子。林伊人把事情全部告訴了許諾。許諾聽完氣怒交加,想找林軒對峙,被林伊人哭著攔了下來,他低頭思索了很久,最後讓林伊人在原地等他半小時。半小時後,許諾氣喘籲籲的回來,拿出一枚款式簡單大方的金戒指,單膝跪下求婚:“伊人,嫁給我吧。”林伊人有些不知所措,她約他出來,明明是要分手的,這怎麼還求上婚了?而且大錯已經犯下,她雖然在家人麵前極力隱瞞,她自己卻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這樣的她,又怎麼能跟許諾在一起?仿佛清楚她在想什麼似的,許諾誠懇道:“我們既然相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伊人,把孩子生下來吧,往後餘生讓我替你們母子遮風擋雨。”林伊人體弱,打胎對身體傷害太大,他不願意讓她冒險。林伊人覺得,那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她收下了戒指,答應了他的求婚。許諾讓林伊人回家好好休息,等他的好消息,自己單槍匹馬去找了林正則,表達了求娶的之心。林正則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勇氣和執著,卻不看好他的未來。不入流的畫家,說好聽是藝術家,說難聽點就是個畫畫的,怎麼給他寶貝女兒幸福?他把許諾請走,隨即將女兒禁足。被關了大半個月,林伊人整整瘦了一圈,溫婉心疼不已和林正則發脾氣,林正則抵抗不住夫人的眼淚,也心疼寶貝女兒受的罪,最後不得已,隻能把女兒放了。然後林伊人逃了,在林軒的幫助和掩蓋下順利,和許諾私奔了。他們也是有過那麼一段甜蜜幸福的時光的。許諾棄畫從商白手起家,經過幾年的發展,公司漸漸壯大,在當地算小有實力。有一天,許諾突然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林伊人已經很久沒笑過了,她越來越憂鬱沉默,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清愁。他想,伊人應該是想家了,是時候帶她回家了。可林伊人死活不願回家,最後不得已跟許諾攤牌,她說自己用了半輩子,才終於想明白,她愛的人一直是哥哥林軒。不是許諾,是林軒。多麼可笑。他們一個拋棄了家人,一個拋棄了理想,都帶著一股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勁,排除萬難才得了個有情人終成眷屬。可這幸福就像鏡中花,水中月,一戳就破了。命運何其乖張。林伊人臨死前,給父親發了一封郵件,坦白了一切並把許清和托付給他。她藏著一點私心,想讓兒子跟林軒父子團聚,也想徹底放過許諾,讓他重新去尋找屬於他真正的幸福。一封信寫的跌宕起伏,愛恨糾葛躍然紙上。看完信的林軒早已臉色慘白,全身都在發抖。林軒捏著信,恍恍惚惚去車庫,開著車一路狂飆,往林家老宅駛去。那天醉酒醒來後,他就發現,伊人在躲著他。他惶恐不安,懷疑自己酒醉後是不是泄露了愛慕之意,但無論他怎麼回想,記憶始終斷在伊人闖進書房紅著臉說要嫁給許諾那裡,之後的事情全部不記得了。少女又一次見到他就想逃時,林軒忍不住把人攔下,很是遲疑地問:“伊伊,你是不是在生哥哥的氣?”林伊人垂著頭,語氣微澀的回答:“沒有生氣。”“那為什麼要躲著我?”林軒想摸摸妹妹的頭發,被她反應激烈的躲開,紅著眼睛望著他:“彆碰我!”林軒沉默了下,強笑道:“還說沒生氣。”他又沉默了下,然後語氣有些艱難的問:“你是怪哥哥不幫你說服父親嗎?”林伊人突然捂著臉失聲痛哭,淚水順著白皙的指縫滲透出來,落在地上,落在林軒心裡。他手掌握成拳,捏了鬆鬆了又捏,才克製住擁她入懷的衝動。他那時候不懂,見她哭的那麼傷心,還以為她是為許諾的事情心傷,隻能選擇妥協,小心翼翼地哄她:“伊伊彆哭了,我去求父親,哥哥一定會讓你得償所願。”後來他確實做到了,他幫她私奔了。如果不是這封信,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當年居然犯下這樣的滔天大錯!他居然趁著趁著酒意強迫了自己的妹妹!要不是他,妹妹就不會私奔,也不會鬱鬱而終,他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嬌氣乖巧的妹妹,他最愛的女孩,那時候是怎麼小心謹慎的掩蓋一切,又是背負著多大的心理壓力下決定私奔。他早該知道的。可他什麼都不知道,每天自怨自艾,撫慰自己那可笑的情傷。伊伊,伊伊,男人的心千瘡百孔,滴著血。他突然覺得,活在這個沒有伊人的世界裡,真的太累了。一腳油門踩到底,車越開越快,他慢慢鬆開了方向盤,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耳邊仿佛又有少女嬌氣的埋怨聲響起:“哥哥為什麼天天這麼忙,都不陪我玩。”伊伊,對不起,哥哥來陪你了。隨著一聲巨響,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的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協和醫院手術室外。收到消息的林家人全部趕到,等在手術室外。手術室門被推開,眾人一擁而上詢問情況,護士匆匆道:“病人大出血,情況很危險,我們醫院血庫缺血……”林琢關心則亂,顧不得祖父祖母也在場,粗暴的打斷護士的話:“你們這麼大的醫院怎麼能缺血了!”他擼起袖子,急切道:“彆廢話了,我是病人兒子,抽我的血!”護士莫名被嗆一通,沒好氣的問:“你也是RH陰性血嗎?”RH陰性血?父親為什麼會是熊貓血型?林琢僵住了,慢慢垂下了手臂。“軒兒怎麼會是熊貓血型,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知道,太不稱職了。”溫婉急的團團轉,拍了拍丈夫的背:“老林,你不是有好些醫生朋友嗎?趕緊打電話救命啊!”這真的不能怪溫婉。林軒被林家收養的時候,溫婉每天病歪歪的,連自己都顧不上,後來意外懷孕,她拚死把女兒生出來,她更是元氣大傷,女兒身體也不好,她又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兒身上,再後來,就是林正則一手遮天,把所有的事情都隱瞞了下來。護士看家屬這邊是沒有希望了,準備去聯係其他醫院調血過來,熊貓血型太稀有了,她也不過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問一下而已。許清和突然出聲,叫住護士:“我是RH陰性血。”林琢猛地看向他,驚疑不定地問:“你為什麼會是RH陰性血?”溫婉也有點懵:“清和也是熊貓血型嗎?”許清和沒回答,麵無表情的跟著護士去抽血了。“祖父……”林琢又看向林正則,已經隱約猜到答案的他,眼睛裡有著驚濤駭浪。林正則擺擺手,威嚴道:“等你父親醒來再說。”氣氛一時有些奇怪,宋寒蟬明哲保身,緘默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