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熱鬨的步行街。穿梭在這條路上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個個穿著時尚,青春洋溢,許清和一身筆挺昂貴的西裝,身上散發出來的矜貴精英氣質,跟步行街畫風格格不入。許清和是被宋寒蟬拖過來的,她從學校的醫務室出來,突發奇想的表示,想喝步行街的波波奶茶。他不好拒絕一個病患的願望。宋寒蟬排隊買了兩個甜筒,蹦蹦跳跳地跑過來,硬塞給許清和一個。冰激淩吃到嘴裡甜滋滋的,那種甜仿佛滲到她的心裡,也產生了一種隱秘的甜意。這樣,多麼像在約會啊。兩人邊吃邊逛,路過步行廣場時,居然有樂隊在演出,好像是某鑽戒品牌以愛情為主題,做宣傳活動。宋寒蟬拉著許清和擠進人群中圍觀。一首歌結束,主唱熱情邀請有興趣地觀眾大聲唱歌,大聲表白。宋寒蟬躍躍欲試,她看著許清和,眼神發亮:“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她衝上舞台,和樂隊的成員簡短的交流了下,對方頻頻點頭,表示OK,交流完,她走到架子鼓前,鼓手紳士的給她讓座。舞台上突然出現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看架勢是要邊打架子鼓邊唱,底下圍觀的觀眾開始起哄,還有人捧場地吹起了口哨。宋寒蟬坐到架子鼓前,眼尾微微上揚,睥睨一切,氣質瞬間變得冷豔又淩厲,她拿著棒槌帥氣的相互敲擊四下,樂隊成員們心領神會。激越的鼓聲響起,空氣都微微震動,宋寒蟬手中的棒槌就像兩根魔法棒,敲擊著鼓麵,鼓點聲點點,讓人瞬間被她所吸引。一小段架子鼓表演後,樂隊演奏音樂聲起,熟悉又熱血的旋律在餐廳響起。是《灌籃高手》的插曲《好想大聲說愛你》。有顧客聽到這旋律激動的站了起來,尖叫,瘋狂的鼓掌,現場的氣氛瞬間爆炸。宋寒蟬先是唱的日文原版,邊唱邊帥氣的敲架子鼓。眩しい陽差しを背に 走り出す街の中頂著耀眼的陽光我在街頭奔跑著たたかれたいつものように肩を你像平時一樣地拍打我的肩頭君に夢中なことに理由なんてないのに不知從何時開始我毫無理由地迷戀上你その腕は絡むことはない你卻從來不曾挽上我手臂いつの間にか瞳奪われて始まった我的眼睛總是追尋著你,離不開你離さない揺るがないcrazyforyou我已經無藥可救地為你而瘋狂唱到高潮時,宋寒蟬的歌詞從日文換成了中文,台下的聽眾不由自主的跟她一起大聲合唱,步行廣場一時間聲浪翻湧。宋寒蟬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台下的許清和,那種赤裸的毫無保留的飛蛾撲火的眼神。那眼睛裡的光,讓許清和莫名感到一絲心悸。這樣的宋寒蟬真的很耀眼,她像一團火,而他們所有人都成了飛蛾,他們想撲向她,想跟她在火中擁抱,共舞,一起燃燒,直至毀滅。她的歌聲清晰的在他耳邊回蕩著,那歌詞一字字一句句,悄悄亂了許清和的心。好想大聲說愛你試著去改變明天打破逐漸凍結的時間我好想大聲說我喜歡你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吧希望你能接受我這熱切的思念越過熱鬨的桌間嘎嘎作響的地板我無意間沈醉在你的眼神裡彷佛正在戀愛一般為你而劇烈跳動的心已不再說謊到底要到何時才能改變這令人不耐煩的朋友關係我想確認彼此的心我想得到你直至很久很久以後,那歌聲還回蕩在廣場的上空,久久未散去。回去的路上,許清和有些心神恍惚。回到家中,許清和打開了音樂。他頓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搜索出《好想大聲說愛你》。歌聲一下把他拉到今晚餐廳唱歌的回憶中,很多細節他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宋寒蟬注視著自己那火焰般明亮的眼眸,記得自己雜亂無序的心跳。隻要一閉上眼,就有雙極美的眼睛在他腦海浮現。這麼多年,他隻喜歡過一個女人,並打算永遠喜歡下去,哪怕她早已不屬於他。愛情對於他來說,一次就夠了。但為什麼,從遇到這個少女開始,什麼都失控了呢。……2019年12月18日,星期三,淩晨兩點十五分。許清和想著宋寒蟬的事,好不容易才睡著,卻一下被手機來電吵醒。單調枯燥的鈴聲在寂靜的夜裡,有些刺耳和不詳,溫婉在電話那頭告訴他,林正則突然暈倒摔斷了手,已經被緊急送往協和醫院。他猛地一驚,睡意全無,一邊安慰有些慌神的外祖母,一邊迅速穿好衣服出門,飆車趕往協和醫院。到了醫院,他一路小跑到了VIP手術室等待區,溫婉坐在等待區的沙發上,頻頻看向手術室緊緊關閉的大門,表情還算鎮定。林琢不時的來回走動,就連久未露麵的舅舅林軒也一臉凝重的立在那。聽到腳步聲,溫婉扭頭,看到了許清和,她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平靜的表情瞬間崩裂,眼眶瞬間紅了。許清和快步走到溫婉身邊,半跪在地上,握住她疊放在膝蓋上的手,聲音清冷卻意外讓人安心:“外祖母,我來了。”溫婉抽泣一聲,撲進外孫懷裡:“清和啊,怎麼辦,他都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許清和輕緩的拍著她的背:“一定會沒事的,外祖父身體很好,您彆擔心。”在許清和悉心開解下,溫婉總算慢慢平靜下來。安撫好外祖母,他才起身,先跟林琢打了招呼,再走到林軒身邊,叫了一聲:“舅舅。”林軒和林琢雖然是父子,長得卻並不相像。林琢英俊,咄咄逼人,如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而林軒則平淡無奇,唯獨一雙眼睛異常深邃奪目,他更像林正則的一個影子,總是站在林正則身後,並不引人注目但誰也不敢忽視他。林軒拍拍侄子的肩,示意他跟過來。林琢看了那看似疏遠其實親密的舅侄兩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兩人走到窗邊站定,林軒眼神複雜的看了許清和好一會:“清和,你打算什麼時候來林氏?”“林氏有你,還有阿琢在,你們比我更合適。”“你錯了,我們都不是你,也代替不了你。”林軒轉頭看向窗外。遠處的萬家燈火中好像浮現出一張嬌俏美麗的臉,她笑容嬌憨,像個落入人間的精靈一樣,軟軟糯糯地叫他哥哥。他神情有點恍惚:“要是你母親,還活著……”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繼續道:“也一定希望你能挑起這個擔子。”“阿琢比我更合適。”許清和聲音雖然很輕,但語氣中有著不容反駁的堅持。林軒歎口氣,不再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問:“你跟你爸有聯係嗎?”“他當年把我送到外祖父家,選擇獨自消失,就是不希望我去打擾他。”許清和語氣平淡:“作為兒子,當然要滿足他的心願。”許清和對父親許諾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他忘不了自己是父親一手帶大的,忘不了小時候父親對他的疼愛,但他同時也忘不了溫柔漂亮的母親是被他害死的。確實,母親身體本身就不太好,常年纏綿病榻。但要不是他在母親生病期間,還在外麵和亂七八糟的女人廝混,母親又怎麼會那麼消極,毫無求生欲的抑鬱而終。這時,手術室上麵亮的燈終於熄滅,身穿白色製服的醫生一臉疲憊的從裡麵走出來,林家人迅速迎了上去,追問手術結果。“手術很成功,病人是腦供血不足導致暈厥,左臂粉碎性骨折,雖說隻是個骨折手術,但因為病人年紀比較大了,要考慮各種並發症的可能,這幾天要好好觀察,平時注意多休息。”直到這時,溫婉等人才算真正的鬆了一口氣,滿臉感激的道謝:“謝謝醫生。”不過一會兒,林正則就醒了。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一醒來得知溫婉在醫院熬了一夜沒睡,先是嚴厲的逼著她回家休息,接著又好言寬慰妻子自己有兒孫照顧就行。溫婉身體曆來就弱,他怕妻子這樣熬下去會受不住。林軒等人也來勸,溫婉卻一概不理,打定主意要在醫院陪著丈夫。林正則住的VIP加護病房,是個布置的挺溫馨舒適的小套間,當然也有多餘的床可以給陪護的家屬休息。溫婉打電話叫保姆收拾了一應日常用品,竟是要在這裡常駐的趨勢。誰都拗不過她,也不能強迫她回去。林正則滿臉苦笑,無奈之下隻能同意她留下,但條件是她必須要聽他安排,好好休息,溫婉也很知趣的退了一步,乖乖去了隔壁房間休息。支走了溫婉,林正則又要將林軒和林琢趕走:“你們也回去,該上班的上班,彆杵在這,我有清和陪著就行了。”讓親孫子走,外孫留下,在老爺子心目中,兩人的分量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林琢的臉色有些不好:“祖父,我也留下來陪您吧。”林正則擺擺手:“不用,我有些話要跟清和單獨說。”林軒順著老爺子的意思,接話道:“爸,那我和林琢晚上再來看您。”林琢心有不甘,還是跟在父親身後,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