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蟬倚在窗邊,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所以說,你是十九歲時的我,我是十六歲時的你?”宋子衿站在宋寒蟬身邊,比她矮上半個頭。宋寒蟬點點頭。宋子衿“哦”了一聲,百無聊賴地樣子。宋寒蟬看向她,有種在照鏡子的詭異感:“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沒有。”“你對未來一點都不好奇嗎?比如爸媽有沒有回來?有沒有把債還完?考上了什麼大學?”宋子衿道:“不好奇,我不接受沒有驚喜感的人生。”“那好。許清和我勢在必得,我要你幫我。”宋寒蟬剛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宋子衿寒蟬解釋了一遍,以宋子衿的適應能力,也不怕她接受不了。“不。”宋子衿還坐在吊籃裡,雙腿在空中搖來搖去,笑眯眯的拒絕:“我對男人沒興趣。”要不是眼前這少女就是她自己,宋寒蟬直接就暴力解決了。她總算知道自己平時一副渾不吝的模樣有多欠揍了。“由不得你拒絕,我要是現在就去開門,把催債人引到這邊來,你覺得你的下場會怎樣?”宋寒蟬語氣淡淡的。“你把他們引來,我就死定了哇。”宋子衿作瑟瑟發抖狀,維持了幾秒鐘,噗嗤一聲笑了:“不過啊,我要是死了,你覺得你還能活嗎?”“嗯——應該是活不了了吧。”宋寒蟬也跟著笑了,如果有第三人在看到這一幕,一定會發現,這兩人笑起來的弧度都是一樣的,眼尾上挑,氣質天真又邪惡。“不過,我要是達不到目的,生死都無所謂。但你就不一樣了,你苟延殘喘活得那麼狼狽也不放棄,應該是很想活下去的吧。”宋寒蟬仿佛忘了眼前這個女孩就是她自己,軟刀子紮起人來毫不留情。“哎呀,你看你,我就開個玩笑嘛。”宋子衿慫了,完全不懷疑她真會這麼做。隻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宋寒蟬就是傳說中狠起來連自己都下手的瘋子,現階段她玩不過她的。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宋子衿跳下搖籃,走到宋寒蟬身邊:“你要我怎麼做?”“很簡單,我們不能同一時間在同一點出現,有我沒你,有你沒我。還有,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消失在這個時間點。如果哪天我回去了,你要接替我,務必將許清和追到手。”既然回到了初相識的時刻,宋寒蟬想加快節奏。當年,她剛認識許清和時,渾身都是刺,對他充滿了戒備,她不相信來自陌生人的善意,也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好心。她一次次的試探他,激怒他,刺激他,想挖出他的真實目的。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一年,她才不得不得出結論:許清和幫她沒有任何目的。宋寒蟬後來不止一次想,如果她對徐清和一見鐘情,早點行動,他或許早就是她的人了。宋子衿又問:“今天那個許清和就會回來嗎?”宋寒蟬點頭:“沒錯,看時間應該快了。待會你翻陽台回去,我去會許清和。”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這次她換一種出場方式,許清和還會不會走向她?兩人正說話間,小區道路儘頭,許清和熟悉的黑色身影終於出現。宋寒蟬計算著許清和上樓的時間,讓宋子衿趕緊回去躲著,接下來一切交給她。幾分鐘後,宋寒蟬從陽台撿起那袋麵粉,從許清和家的正門離開,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自家門口。她家大門敞開著,催債的人還沒離開,一眼就看到他們一個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罵罵咧咧的,家裡翻箱倒櫃一地狼藉。他們肯定一無所獲,因為家中值錢的東西,早都被她變賣了。那三人本來懶懶散散的躺著,見宋寒蟬竟然自投羅網,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朝她衝過去。絡腮胡動作最快,他一把揪住她的頭發,拖拉著拽到了樓道間。宋寒蟬被人粗暴的提在手裡,看著狼狽又可憐。這時,電梯門打開,許清和拖著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樓道間。宋寒蟬看到他眼睛一亮。許清和看到樓道間這番情況,表情都沒變一下,視線輕飄飄地從凶神惡煞的討債人,可憐兮兮的宋寒蟬等人身上掠過,腳步不停的走向自己家門口。宋寒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沒救她?許清和這次居然沒救她?看許清和沒有多管閒事,絡腮胡滿意地收回了視線,繼續對她一頓臭罵:“死丫頭,你跑啊,繼續跑啊。父債子償,欠債還錢,要怪就怪你爸媽。”許清和開門,進屋,關門,把一切嘈雜混亂的聲響關在了門外。“放開。”看到許清和消失在門後,宋寒蟬也不再裝可憐。她冷著臉一把甩開絡腮胡的手:“我沒錢。”“沒錢?”絡腮胡一雙綠豆眼在宋寒蟬身上掃來掃去,笑得一臉猥瑣:“沒錢就去賺啊,你這種小美人還怕賺不到錢?”他扶住她的腰,手不安分地摸來摸去。宋寒蟬惡心的想吐,心中強烈的恨意壓抑不住噴湧而出。她把那袋麵粉狠狠砸在絡腮胡的頭上。絡腮胡沒想到她居然會反抗,被砸懵了,待反應過來後惱羞成怒,想鉗製住她。宋寒蟬反手一扭,抬腿對著他的襠部狠踹一腳:“誰許你的臟水碰我的!”絡腮胡應聲倒地,滿地打滾哀嚎。“反了天了!”另外兩人見狀不對,猙獰著臉想上來抓她。宋寒蟬側身一避,飛起又是兩腳:“”不過片刻,宋寒蟬就漸漸處於弱勢了,她也就討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便宜。一個女孩子,就算再能打,也不可能同時對付得了三個刀尖舔血的混混。這時,身後傳來開門聲,有人冷聲斥道:“住手!”混戰在一起的四人俱是一愣。宋寒蟬呆呆地看著許清和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差點落淚。猶如冰山投在沸水裡,滾燙沸騰的心,瞬間得到了慰藉。他還是出麵了。幸好,他出麵了。許清和抬起她的下巴,想查看她有沒有受傷,仔細打量了半天,還好他出來的早,女孩並沒有真正吃虧。宋寒蟬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在害怕。強撐的勇氣在見到許清和出來的那一刻,瞬間土崩瓦解。絡腮胡幾人惡狠狠地瞪著許清和:“彆多管閒事,不然哥幾個一起揍。”“是嗎?”許清和冷笑:“儘管試試。”這句話驚醒了宋寒蟬。她從未看許清和打過架,他一個文質彬彬的大學老師,會打什麼架?眼角的餘光看到地上躺著一袋麵粉,她迅速撿起來,然後以保護者姿態擋在許清和麵前,和那幾人對峙。從兜裡摸出打火機時,她突然就笑了。“知道什麼叫粉塵爆炸嗎?”疤痕男不耐煩道:“彆他媽耍花樣!”宋寒蟬笑容不變:“隻要我將這袋麵粉全部撒到空中,白茫茫地,就像下雪一樣,再點燃打火機——”她收起笑,麵無表情地看著:“最後‘嘭’的一下,爆炸!”“你們會被炸爛炸碎,碎成一塊一塊的爛肉,麵目全非,在這裡發黴,腐爛……”宋寒蟬語氣陰冷,一字一句說著,言語中透出來的狠厲和血腥氣,讓人汗毛直立,激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瘋子,果然是瘋子!不愧十九歲時的我!宋子衿寒蟬躲在臥室裡興奮錘床,臥室靠樓道間,外麵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那三人被她宛如惡魔的氣場短暫震住了。疤痕男搓了搓手臂,滿臉凶狠:“我管你粉塵爆炸,還是地球爆炸,今天要怕了你個黃毛小丫頭,以後兄弟幾個還怎麼混。”說著又想動手,突然一句話止住了他們的動作。隻聽許清和輕描淡寫道:“她欠了你們多少錢,我替她還。”……許清和家。這個房子買了沒多久,他就出國了,雖然家具電器一應俱全,但許清和從沒來住過,一直空在這,這次回國,想起這裡離P大近,就直接住了過來。哪知道,搬過來的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許清和麵無表情打掃著屋子,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少女,他不由得皺眉,開始質疑自己剛剛救人的決定是否正確。不可否認,見到這女孩的第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但他並不打算多管閒事。可外麵打鬥的聲音逼著他去開門,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他,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所以打開門,想要幫幫她。那女孩一臉狼狽,用一種大不了同歸於儘的姿態擋在了他前麵,以一己之力和三個壯漢對峙。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嬌俏的身影。那個身影也是那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卻異常堅定地擋在他前麵,說要保護他。但腦海中那個身影是誰,許清和怎麼都想不起來。他有點茫然,腦海中那道身影漸漸和抱著麵粉的少女的身影重疊,在他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誠實的先站了出來。結果就是,她非常自來熟黏上了他,甚至還做起了自我介紹:“許清和,我叫宋寒蟬,你可以叫我小蟬。”許清和冷眼看她:“你怎麼知道我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