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秦睿難得沒有去醫院，因為要給朗朗過生日。要說這些年秦睿一年中雷打不動要求休息的一天，大概就是朗朗生日這天。早上秦睿剛洗漱完畢，敲門聲隨之響起，沈沁和朗朗已經站在門口。朗朗已經迫不及待鑽進屋子，張開小手求抱抱，“爸爸，我可想死你了！”“不是說等我過去接你們嗎？”秦睿一邊把門打開，一邊抱起朗朗。“這不是朗朗迫不及待想見你了嗎？”沈沁假意往屋子裡看了看，“怎麼？怕我們突然襲擊，該不會是金屋藏嬌吧？”秦睿莞爾，“進來坐會吧，我準備一下就出門。”沈沁嫻熟地從鞋櫃上拿下一雙粉色拖鞋。秦睿又迅速給她換了另外一雙，“那雙你穿不合適，這雙吧。”說著把那雙粉色拖鞋重新放入鞋櫃。沈沁左看右看，明明是一樣的鞋碼。三人在十分鐘後出發，走在一起像極了高顏值的一家人。朗朗穿著淺灰色小西裝，襯衫上還打著一個小領結，嘟著小臉小正太一枚。沈沁顯然也是特意打扮過，妝容精致，高跟鞋、雪紡長裙外搭風衣外套，走在秦睿身看上去像極了幸福小女人——儘管隻是看上去。秦睿的車子停在小區入口處，他把朗朗架在脖子上，快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一個五十出頭的中老年婦女，身材勻稱不見發福，燙著入時卷發，見到他們仨就打聽：“欸，這是榆苑小區嗎？請問7號樓在哪？”“是的，”秦睿禮貌作答，並且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前麵直走，左拐第一幢就是。”對方謝過他，誇讚了句：“你這兒子可真帥！”又看了眼走在旁邊的沈沁，“老婆也很漂亮，真般配！”沈沁露出一個嬌羞的表情。麵對陌生人，秦睿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奶奶再見。”朗朗禮貌地衝她擺手。那個奶奶捏了把他的小臉，“真乖！”心裡感歎，要是她女兒早點結婚，想她外孫也該這般大了，不覺心裡有些悵惘。沈沁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對秦睿講：“7號樓不就是你那一幢樓嗎？”“嗯。”住戶那麼多，秦睿也沒放在心上。喬茜這天也是輪休，周文瑛特意讓她不要去巡房，有什麼事值班醫生會處理，用她的話來講，年輕人就該去享受生活，不要一天到晚隻想著工作。周主任一直在強調這點，這讓工作以外私生活寡淡的喬茜無所適從。她也沒什麼安排，大不了就是在家宅一天，生物鐘讓她早早就醒了，躺著發呆，然後就聽見敲門聲。喬茜頂著雞窩頭去開門，劈頭蓋臉就是李愛萍的嘮叨。“你看看你，回來快一個月了連家都不回，還要我特意過來！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在睡！”她垂了垂腰背，抱怨：“這把老骨頭坐個公交車就快散架了！”喬茜看了眼身體健碩的老母親，心裡暗想，這不還中氣十足的嗎？李愛萍邊說著邊拉開窗簾，刺目的陽光讓喬茜眯了眯眼。“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遇見那一家三口，周末出去玩玩多開心呀！那女的也跟你差不多年紀，孩子都那般大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死氣沉沉……”喬茜坐在沙發上，將頭埋進膝蓋，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大概這就是她不想回家的原因。“早飯吃了嗎？”李愛萍看一眼喬茜，自答：“就知道你沒吃。”說著就走進廚房間。半分鐘之後又退了出來，“我就知道你這啥都沒有，這一日三餐都吃在外頭對身體不好曉得伐？自己還醫生呢……”說著就從背過來的大包小包中掏出柴米油鹽醬醋，叮叮當當擺進廚房。不一會兒像變戲法似的，一碗雞蛋麵就端上桌，見喬茜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窩在那，眉毛一橫，“你怎麼還沒動？快去刷牙洗臉，洗完吃早飯！”喬茜機械化的起身走進衛生間。李愛萍開始拖地洗衣，給她收拾屋子，雖然喬茜努力屏蔽，聒噪的聲音還是不斷飄進她耳裡。“你要是在三十歲之前還嫁不出去，你就不要說是我女兒了！”喬茜從衛生間探出身子，嘴裡滿是牙膏沫子，“媽，我沒聽錯吧，我再過十幾個月可就三十歲了！”李愛萍拄著拖把直起身，“那你就就努努力！你爸他學校有個體育老師，小夥子人很不錯，我見過，長得也精神又有禮貌，改天你去見見……”喬茜默默翻了個白眼。李愛萍煮的雞蛋麵很鹹，年紀大的人味覺退化，做菜口味偏重，喬茜皺著鼻子，勉強吃完，她可不敢抱怨半句不好吃。她想起秦睿煮的麵，跟李愛萍的比起來，簡直是人間美味。吃完早飯喬茜收拾打扮了一番準備出門，畫了個清新淡妝，她很少打扮，稍一打扮就有點驚豔。當然這天是跟戴瑜臨時約的，因為不想忍受李愛萍的轟炸。喬茜在門口換了雙白色板鞋，李愛萍追出來問：“你這是去哪？”喬茜：“跟朋友約好了，出門逛街。”李愛萍追問：“朋友？什麼朋友？男的女的？什麼工作？”喬茜：“……你認識的，戴瑜。”李愛萍叉起腰板起臉，“你能不能學點好的？一天到晚跟那個戴瑜混在一起能好嗎？！”喬茜一聽也不樂意了，為自己好朋友辯解：“怎麼就不學好了？為什麼戴瑜結婚之後你就這麼不待見她，她是我好朋友，你以前不也老誇她漂亮熱情嗎？還讓我學學人家……”李愛萍也較起真來，“好好的女孩會像她那樣嗎？一黃花大閨女嫁一二婚男人？人家還有孩子，年齡上也大那麼多……”“行行行，”喬茜知道以李愛萍的戰鬥力，可以爭論到明天，及時打斷，“我就是出去逛個街，您彆想太多。”說著喬茜抓起小坤包準備出門。李愛萍依舊氣呼呼的，不過也放軟態度，“你是該好好逛街買些新衣服，你看你，這都啥衣服，這麼大，能穿嗎？”李愛萍對著手裡一件衣服一頓嫌棄，喬茜瞥見那是秦睿的外套，一直忘記還給他。她踢掉板鞋折回去一把奪過衣服，“蹬蹬蹬”跑進臥室掛進衣櫃裡。“一件衣服搞得神神叨叨，”李愛萍嘀咕，又拔高了聲音：“我告訴你啊，你可千萬彆學那個戴瑜，我們家可不接受那種離過婚的女婿，我跟你爸還要麵子呢！”喬茜嘀咕：“那也得人家願意做你女婿才行……”“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有情況？”李愛萍畢竟語文老師出身，洞察力敏銳。可惜喬茜已經一溜煙跑出了門。喬茜和戴瑜約在文化廣場的甜品店。戴瑜點了一堆甜品，然後喬茜眼看她換了各種角度自拍，花了半小時修圖，發了個朋友圈，卻一口都沒吃。“這人過了三十歲呢，代謝就會減慢，很容易就發胖了。”戴瑜拄著下巴對著一堆精致蛋糕感歎。喬茜默默放下手中的叉子。戴瑜心情不錯，她告訴喬茜，蔣文飛雖然還是那樣嘴賤，但好歹沒有為難她，說是先試用，可行的話以後就會正式使用。“除了要我幫他一起搞數據分析做課題，居然沒有提彆的要求。”戴瑜兩手一攤，相當意外。“所以還是得好好謝謝你。”戴瑜說著伸手就要去捏喬茜的臉，“真是越看越覺得你可愛。”喬茜本能閃躲，一陣雞皮疙瘩，不敢邀功，“我可是什麼都沒做。”“但是你帶我去見了老秦呀，還是你家老秦麵子大。”喬茜：“……糾正，他不是我家的。”戴瑜：“我現在搞不懂你倆到底什麼情況，但是老秦對你還不錯啊，顯然他是賣你麵子。”喬茜拿起叉子一下一下戳著甜品，其實她也搞不清，最近他倆關係有所緩和，但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紙，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問題，不明朗。“你怎麼光戳不吃啊，本來蠻好看的，都被你戳得不成樣了。”戴瑜皺著臉感到惋惜。“你不是說了嗎，會長胖，我不想還沒談過戀愛就進入發福期啊。”喬茜懨懨的。戴瑜認真審視喬茜，膚白，麵目清秀，五官小巧，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怎麼都和發福聯係不到一塊。她伸手摘下喬茜的眼鏡，“你麵臨的問題呢不是發胖，而是這個眼鏡，擋住了你至少百分之五十的顏值，你戴著擋桃花呀！”喬茜近視不嚴重，考研那年視力稍稍下降，習慣了戴眼鏡便一直沒有摘下，也隻是習慣使然，其實戴著也挺不方便的。戴瑜把她的眼鏡收進自己挎包裡，又仔細看喬茜，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這樣一來，那雙眼睛的優勢被放大，看著舒服多了。戴瑜建議：“以後就不要戴眼鏡了，這樣好看。”喬茜對此無所謂的態度，任人擺布。戴瑜又拉著她去商場逛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裡大包小包，當然基本都是戴瑜的物品。商場外麵有個遊樂場，不時傳來孩子們的嬉笑聲，原本因購物情緒高漲的戴瑜突然就有些失落。“茜茜，你說如果夫妻婚後一直沒有孩子，會影響感情嗎？”喬茜自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認真思考了下，跟戴瑜講了件事。有對夫妻婚後一直要不到孩子，彼此查了身體都沒有問題，後來離婚後又各自結婚，兩人都有了孩子，而且過得都還不錯。“我不知道他們離婚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可能沒有孩子是重要的一個因素，有的人就是覺得孩子是婚姻重要的調劑，但是也有人選擇丁克。”“那你說老薛他已經有個兒子了，是不是問題隻能出在我身上？”喬茜安慰她：“也不一定，就像那對夫妻，彼此身體都沒有問題，可能是存在特異抗體吧，這個還沒有明確的研究報告。”她又握了握戴瑜的手，“但是如果你需要檢查，隨時來找我，你彆忘了我是乾哪行的。”戴瑜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表示會考慮。廣場隨處可見奶茶店，喬茜早就口乾舌燥，此刻奶茶極具誘惑力，逛街這種體力活對她來說可比上班還累人。秦睿走出遊樂場便注意到那道身影，秋高氣爽，陽光正好，心情也隨之明朗。白色板鞋，深綠色筒子裙，腰身纖細，上身一件淺色襯衫，精致的荷葉邊隱在短款外套裡，頭發束起馬尾，肩上挎著一個小坤包，遠遠看去，就像個大學生一般。“老板，大杯奶茶不要珍珠，去冰，加奶蓋，全糖！”隨後，喬茜感覺到身後颼颼的涼意，一道極具壓迫感的低沉聲音：“奶茶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