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走向她的模樣,像極了很多年前的一天晚上,她下車走到他麵前,朝他扔了包紙的模樣。清冷。她細白的手背上全是針眼,鼓著青紫色的小包。他那雙桃花眼真好看,直勾勾地盯著她看。“謝允......”“林智茵,你玩得真大。”他一步步地靠近她。站在她麵前,雙手扣著她羸弱的雙肩,貼近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打在她耳朵旁邊。“不過你玩的過了,小心點,老子會玩死你。”他鬆開了她,與其說是鬆開,不如說是推開,一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她腳沒力氣,一把就被他推到了地下。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她扯了個極為諷刺的笑:“嗬,你以為你是誰?憑你?我有理由把那個孩子生下來嗎?”這樣的語氣,這樣諷刺的語氣,是她一向對他的慣性。他沒說話,澄亮的皮鞋在她腿褲管兒處踩著摩擦,像在擰煙那樣。“希望你不要來跪著求我。”他轉身離開,門口還站著護士,正打算進來扶她。她沒讓護士扶,甩開她們的手,手沿著床邊慢慢站了起來。小產過後,她的身體就更加大不如前了,現在站一會兒,她都能喘好久的氣。林建國大概是對她徹底死心了,隻是當著有這個女兒放在家裡養著,自她回家後,兩人根本連一句話都沒說過。他心裡想的大概是她還不如像以前那樣住在謝允那裡,至少吃穿用度都是謝允的。林智茵的外公是高乾,可是退休沒多久後就患了癌症去世,沒了外公這層牆,林建國更是肆無忌憚,就連舒可依的媽媽也算得上是林建國的前前前妻。聽人說,他在外麵還養了個兩歲左右的兒子。真是諷刺,她曾經以為他隻是不是一個好老公,可對她來說,也算得上是好爸爸。當初她嘲諷林建國對舒可依的態度,現在她又何嘗不是五十步笑百步。這是聽家裡的傭人說,他這幾日格外的焦頭爛額,應該是生意上遇到了難事。她沒去過問,也不想過問。那一天上午將近十一點她才起的床,下樓的時候,林建國還在樓底下。他坐在那兒,看樣子是坐了很久了,應該是在等她,難得他有這般耐性沒去叫她。他拍了拍身旁沙發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她走了過去,沒做下,她下顎微微揚起,不屑的意味十足。真是和她媽媽生得一樣,對誰都是一股子傲氣。“今天有人把這個寄到我公司裡,應該不難猜,這裡麵是什麼。”他手上拿著個U盤。她心裡抖了一下,如果,如果她沒記錯,她隱約中記得當時在停車場,好像看到閃光燈。指甲掐著手裡的皮肉,顯了血色。還不夠嗎?都那樣對她了,他們還嫌還不夠嗎?她已經被毀了,她接下來的人生她已經自己都不能放過自己,為什麼他們還不肯放過,人性就如此惡心嗎?又如林建國,他都已經知道那裡麵是關於她的視頻了,他還能如此淡定地坐在她麵前。條件嗎?還是威脅,她又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值得他等她這麼久的。“小茵,你應該很清楚,那群人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把這個送過來。”她當然知道,既然錄了像,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送過來。“所以呢?”“他們的條件是八百萬,八百萬買備份。”八百萬啊,真是廉價,也不知道是她廉價,還是他們廉價。他們要是開口是八千萬,她心裡還能好受點。原來她這輩子隻值八百萬。不過現在讓林建國拿出來個八十萬怕是都要他去賣腎吧,他那個小公司不過就是個空殼子,夠他一個人揮霍揮霍罷了。“小茵,不是做爸爸的心狠,在你麵前隻有兩條路了,要麼去求謝允,你去求他,他一定會幫你的。”“第二條呢?”她想都沒想就問了他第二條路。她不會去求謝允的,她如果去求了謝允,他就會知道真相,那麼不堪的她,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如何讓他接受。在他心裡,她就一直是高貴的,乾淨的形象就好。*她拿的房卡是帝豪酒店的361,林建國大概是料定了她會選擇第二條路,連房卡都提前準備好了。“小茵啊,爸爸生意場上有個夥伴,隻要他願意和我合作,彆說八百萬,就算你一輩子呆在家裡,你以後的生活也可以一定衣食無憂。”什麼商場上的夥伴,要真是夥伴,還會惦記朋友的女兒嗎?她反正已經夠臟了,兩個人還是三個人她都不介意了。她曾經以為,好像除了謝允她誰都可以,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除了謝允,誰都不行。打開門,即是地獄。謝允,要是被你知道真相,你究竟是會對我恨之入骨,還是後悔當初?亦或者是無感罷了。*她在醫院又躺了半個月,林建國那人真做的出來,明明知道那個人有些變態,之前也沒告訴過她。其實就算是告訴了她,她也會去的,低賤的玫瑰這輩子都回不到高貴的枝頭了,又何必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她低眉笑,笑得妖嬈極了,像極了古代蠱惑君王的妖妃,要是生在古代,怕是連妲己也趕不上她三成。護士們的眼睛就沒從她身下移開過。這女人不該隻來婦科,更應該去精神科看看,整日就蹲坐在那兒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也不準任何人碰到她的皮膚,連給她換針的護士也需要帶上手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多嬌貴,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不過千金大小姐會因為生那種病住到醫院裡來嗎?不用說,也是個靠出賣皮相掙錢的女人罷了。見她精神與常人不正常,護士們也沒和她多計較。之前醫生還說,她之前打過胎,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當媽媽了呢,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麼久,也沒見一個人來探望過她。不過也正常,生這種病呢,難不成還能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