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
皇宮
宣德殿內,香氣嫋嫋升起,那是珍貴的龍涎香,擁有令人心神寧靜的奇效。
皇帝姬康手中緊握著一卷奏章,眉頭緊鎖,審視著每一字一句。
他的麵容深沉,令人不敢直視。
中車府令趙苟,身形微躬,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啟稟陛下,嚴家已將扶風郡以外的所有產業儘數贈予曹刺史,眼下兩家已化乾戈為玉帛。”
姬康低沉道:“曹鯤,好本事,竟能讓嚴家這等豪族倒戈棄甲,乖乖交出家業。”
趙苟道:“曹刺史麾下人才濟濟,高手如雲,加之他經營有道,財源廣進,可說是財可通神,嚴家此舉,實為斷尾求生。”
姬康歎息道:“曹鯤能力雖有,但出身魔道,行事暴戾,難堪大任。”
趙苟聞言,低頭不語。
就在這時,太尉閻奇匆匆求見。
“啟稟陛下,遼東戰事告急!”
他上前幾步,將手中的戰報遞呈給中車府令趙苟,由趙苟轉交。
姬康接過戰報,頓時怒不可遏。
“柴亮這個廢物!”
“怎麼會選了一個蠢材擔任先鋒大將!”
“五萬先鋒軍,竟在太平鎮一戰中陣亡過半,他究竟是怎麼帶兵的!”
姬康的咆哮在宣德殿內回蕩,震得殿內的燭火微微顫抖。
閻奇憂心忡忡道:“陛下息怒,北戎此次增派鐵騎二十萬,前線局勢危急,當務之急是速派援軍,以解遼東之圍。”
姬康聞言,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即刻召丞相入宮議事!”
閻奇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妒意。
隻要丞相王駿在世一日,自己便無緣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之位。
這個老東西,怎麼如此長壽!
涼州武安城
曹鯤親自送將曹鷹、曹蟒、曹蛟三人送出城。
“殷墟凶險異常,此行務必小心。”
曹蛟信心滿滿道:“五弟放心,我的萬魂幡中已有惡鬼三百六十,堪比上品法寶,此次殷墟之行,定能橫掃群雄,奪得魁首!”
曹鯤笑道:“那就預祝五哥名揚天下,為我曹家爭光!”
這段時間以來,曹鷹、曹蟒、曹蛟三兄弟在涼州可是收獲頗豐。
他們利用戰亂的孤魂野鬼煉製萬魂幡,實力大漲,功力大增。
對於即將到來的殷墟之行,自然是信心十足,誌在必得。
送彆三兄弟後,曹鯤並未立即返回府邸,而是率領著五百騎兵,浩浩蕩蕩地巡視起了涼州的羥人各部落。
這些羥人,自幼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湛,是難得的兵源,但同樣這些羥人生性彪悍,野性難馴,爭勇好鬥,是涼州的不穩定因素。
他騎著玄檀黑虎,在羥人的部落間穿梭,每到一處或是嘉獎,或是懲治,把各部落的族長馴的跟狗一樣。
敢違反大乾律法,輕則鞭撻杖責,重則車裂斬首。
對於治民有功的,曹鯤也不吝賞賜。
對待羥人,他已經儘可能的善待了,減免了不少苛捐雜稅。
雖然,因為狐妖之禍朝廷免除了涼州百姓一年賦稅。
但到了地方,免除的是人頭稅和田賦。
其他的稅,例如兵甲稅、商稅、房產稅、捕賊稅、養馬稅、砍柴稅、捕魚稅、采石稅、婚嫁稅、喪葬稅、河道稅、車馬稅……該交得稅,還是得交。
要不然涼州的文武官員吃什麼?
十幾萬士卒穿什麼?
對於羥人,曹鯤大方的免除了采石稅、養馬稅、婚嫁稅,鼓勵他們采石、養馬和婚嫁,改善生活,生兒育女,多為涼州繁衍人口。
對此,羥人們對曹鯤也是充滿了敬畏。
數場大戰,羥人在曹鯤的手下吃儘了苦頭,切切實實的感受到曹鯤的強大,想要反抗曹鯤,無異於自尋死路。
而當下,曹鯤作為涼州主官,減少了他們的稅賦,這是實打實的好處,減輕了負擔,增加了收入,能讓孩子多喝幾口馬奶,少挨幾頓餓。
曹鯤這一手蘿卜一手大棒,那羥人成了良民。
積極的交稅,儘心儘力的服徭役……挖河道、修城牆一個不落,沒有人敢像以前一樣,騎著馬,拿著乾糧往草原一躲。
現在,隻要是曹鯤的一紙命令,羥人部落是要人給人,要馬給馬,要糧給糧。
就這樣,曹鯤在涼州的巡視進行得十分順利,在各個部落都享受到了美酒和美食,欣賞了羥人的歌舞,感受到了羥人的熱情和真誠。
誰說羥人野蠻好鬥的?
羥人中的女子就很溫柔嘛!
羥人中的漢子也很憨厚嘛!
說羥人不服王化,茹毛飲血的,那都是廢物點心!
隻要拳頭足夠硬,世上就沒有刁民,都是樸實勤勞的良民。
曹鯤行至燒葛部落,山丹縣丞宋敏突然求見。
曹鯤打量著滿身塵土的宋敏:“宋大人匆匆而來,有何要事?”
宋敏雙手奉上竹簡:“下官此行,特來狀告張掖郡郡守鄭同,以及數十位官員收受羥人賄賂,縱容羥人采礦捕獵,走私鹽鐵,踐踏大乾律法。”
曹鯤接過竹簡,目光掃過那密密麻麻的三十多個人名,麵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沉默片刻,冷聲問道:“你來告狀,還有何人知曉?”
宋敏答道:“無人知曉,此事下官一直秘密調查,未曾泄露半點風聲。”
曹鯤麵沉如水:“那此事暫且到此為止,不準外泄一個字,你照常當你的縣丞,不要驚動那些人。”
宋敏聞言,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望著曹鯤:“大人!鄭同等人貪贓枉法,將大乾律法視為兒戲,您為何置若罔聞?為何不將他們儘數懲處!”
曹鯤嚴肅道:“就你一個人扛著一杆大乾律法的大旗,就能橫掃天下?澄清玉宇?如果官場上的事,都照你這麼一板一眼地去辦,那滿朝文武還不都得弄得人人自危嗎?如果大家都不想當官了,大家都不敢當官,你讓大乾朝廷怎麼辦?”
宋敏的臉色變得蒼白,從未想過自己的正義之舉會換來如此冷酷的回應。
他顫抖著嘴唇,義憤填膺道:“可是大人,律法乃國之重器,豈能兒戲?若不嚴懲這些貪官汙吏,大乾的江山社稷何以穩固?”
曹鯤喝斥道:“糊塗!你口口聲聲說律法,可這律法也是人定的,按你這份名單把這郡守、縣令、縣尉、倉曹三十多位官員都懲治了,那張掖的政務誰去處理?張掖三百萬百姓誰去管理?張掖的稅誰去收?張掖的匪誰去剿?你一個人擔得起這張掖三百萬百姓嗎?”
曹鯤的話語如重錘般擊打在宋敏的心上。
他隻覺得頭暈目眩,差點兒栽倒在地。
曹鯤繼續道:“而且,本官沒有說不懲治這些貪官汙吏,但做事不能急,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病不是一天就你治好的,要一點點的治,急不得,下藥太猛,是要傷元氣的。”
宋敏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大人真知灼見,顧全大局,下官佩服之至。”
曹鯤語氣稍緩:“宋縣丞廉潔奉公,鐵麵無私,也是令人欽佩,你暫且回去,此事本官自由決斷,絕不會放過一個貪官汙吏!”
宋敏拱手告退,腳步踉蹌地離開。
隨後,曹鯤正派人緊急召見鄭同。
鄭同匆匆趕來,一臉惶恐,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大人,下官有罪!”
鄭同一進門便跪倒在地,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曹鯤眼神冷漠道:“沒有金剛鑽彆攬瓷器活,既然要做,就要做得乾淨利落,你怎麼能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若是讓這宋敏告到禦史、告到皇帝跟前,你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鄭同渾身一顫,臉色蒼白,汗如雨下:“下官辦事不利,罪該萬死。”
曹鯤冷聲道:“你死不死不重要,但你記住了,涼州不能亂,誰要是亂了涼州的大局,誰就是涼州的罪人,涼州百姓飽受困難,安寧的生活來之不易啊,我們必須得珍惜,你回去後,把屁股擦乾淨,不要讓百姓戳你的脊梁骨。”
鄭同如蒙大赦:“謝大人,下官一定儘心儘力,絕不敢再出絲毫紕漏。”
次日,噩耗傳到武安城,山丹縣城宋敏縱欲過度,突然中風,死在了小妾的房裡。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