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人骨拚圖 傑夫裡·迪弗 4161 字 2個月前

他在萊姆的住所前攔住他們倆,動作快得像那條蛇。班克斯一直緊緊地把那具蛇骨抱在懷裡,好像那是從遙遠的聖達菲帶回來的紀念品。德爾瑞和兩名探員是從小巷裡突然竄出來的。他不陰不陽地說:“親愛的朋友們,我有個消息要宣布:你們被捕了,罪名是竊取在美國政府保管下的證物。”林肯·萊姆猜錯了。德爾瑞根本沒有回聯邦大樓,而是一直躲在萊姆的住所外盯梢。班克斯轉了轉眼珠,說:“冷靜點,德爾瑞,我們救出了人質。”“幸虧你做的是好事,年輕人。要不是這樣,我們就控訴你謀殺罪了。”“但救出人質的是我們,”薩克斯說,“而你們卻沒有。”“謝謝你精彩的綜述,警官。現在,請你把手伸出來。”“這太荒唐了。”“把這位年輕的女士銬起來。”變色龍德爾瑞以誇張的語氣,吩咐身旁一位身材魁梧的警探。她喊了起來:“德爾瑞探員,我們找到了新的線索。他又抓了一名人質。我們不知道還剩多少時間。”“對了,彆忘了邀請那位小夥子也來參加我們的聚會。”德爾瑞用頭指了指班克斯,一位FBI女探員馬上向他走去。班克斯轉身麵向她,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反抗。德爾瑞微笑著說:“不、不、不,你最好彆做蠢事。”班克斯極不情願地伸出雙手。帶著一腔怒氣,薩克斯冷笑著對德爾瑞說:“你們晨邊高地之旅的收獲如何?”“他殺了那個出租司機。那幢房子裡現在擠滿了我們物證反應小組的人,多得像爬滿大便的甲蟲。”“這就是他們能發現的一切,”薩克斯說,“這個不明嫌疑犯對犯罪現場的了解,比你我都要強得多。”“回總部再說吧。”德爾瑞說完,對薩克斯點點頭。當冰冷的手銬緊緊扣上薩克斯的手腕時,她不由得往後一縮。“我們同樣可以救出下一位人質,隻要你……”“你知道你擁有什麼權利嗎,薩克斯警官?猜猜看。你有權保持沉默,你……”“夠了。”一個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薩克斯回過頭,看見吉姆·鮑林正沿著人行道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的褲子和黑運動衫都皺得一塌糊塗,好像他穿著這身衣服睡覺似的。不過,從他一臉疲憊的樣子可以看出,他至少有一兩天沒闔過眼了。他的胡子已經好幾天沒刮,淡黃色的頭發也亂成一團。德爾瑞吃了一驚。雖然鮑林探長對他不足以構成威脅,但在鮑林身後,卻跟著一個高個子,他是南區的聯邦檢察官。此外,跟在最後麵的,還有聯邦調查局的特派員帕金斯。“好了,弗雷德,讓他們走吧。”聯邦檢察官說。變色龍德爾瑞立刻把語調調整為標準的男中音,低沉著嗓音說:“她偷走了證物,長官。她還……”“我隻是想加快鑒定分析的速度。”薩克斯辯解道。“聽著……”德爾瑞想駁斥她。“不了,”鮑林說,現在局勢完全掌控在他的手裡,已經沒有必要大動肝火,“不用了,我們不想聽。”他又轉身麵對薩克斯,假意吼道:“但你也不許再耍什麼花樣。”“不會的,長官。對不起,長官。”檢察官對德爾瑞說:“弗雷德,你已經做過判斷,而事實證明它是錯的。”“我有很可靠的消息來源。”德爾瑞說。“是嗎,可是我們現在要改變偵破方向了。”檢察官接著說。特派員帕金斯說:“我們已經和局長以及行動部門交換過意見,決定這個案子還是交給萊姆和塞林托警探處理比較妥當。”“可是我的線人明確地告訴我,機場肯定要有事發生。這種消息他是捏造不出來的。”“弗雷德,現在的結論是,”聯邦檢察官直言不諱,“不管那個混蛋想乾什麼,都由萊姆的團隊負責解救人質。”德爾瑞瘦長的手指緊緊地握成一團,但很快又鬆開了。“這點我明白,長官,可是……”“德爾瑞探員,這個決定已經不會改變了。”那張圓滑多變的黑臉,剛才在聯邦大樓調度部下時活力風發,此時卻變得陰沉、拘謹,那股八麵玲瓏的勁頭已經不見了。“是,長官。”“要不是薩克斯警探及時介入,上一個人質現在已經沒命了。”檢察官又說。“是薩克斯警員,”她糾正說,“其實全是林肯·萊姆的功勞,可以這麼說,我隻是個跑腿的。”“這個案子的管轄權轉回市府,”檢察官宣布,“調查局的反恐小組可以繼續追查恐怖活動這條線,但人力要減少,不論有什麼發現,都必須報告給塞林托警探和萊姆。德爾瑞,你立即叫那些負責搜索監控和人質拯救的人員解散,明白了嗎?”“是,長官。”德爾瑞平靜地解開手銬,塞回口袋,然後走向停在附近的一輛大型廂車。當薩克斯拾起證物袋時,看見他站在一盞路燈下的陰影裡,伸出左手食指,玩弄著夾在耳朵上的香煙。她稍停了一下,打心裡對這位FBI特工產生了一絲同情。然後,她轉身跑上樓梯,三步並做兩步地追在抱著響尾蛇的傑裡·班克斯身後。“我悟出來了,呃,可以說絕大部分。”薩克斯剛走進萊姆的房間,就聽見他在大聲宣布。明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絕大部分,除了響尾蛇和膠狀物質。”她把新得到的證物交給梅爾·庫柏。房間裡的布置又變了,重新回複到先前的樣子,桌上堆滿了新玻璃瓶、燒杯、藥物盒,以及大大小小的實驗設備和箱子。雖然規模無法與聯邦指揮中心相比,但對阿米莉亞·薩克斯來說,這裡更有家的感覺。“快告訴我。”她說。“明天是星期天……對不起,今天是星期天,他要燒掉一座教堂。”“你怎麼知道?”“那日期。”“紙片上的那個?那是什麼意思?”“你聽說過無政府主義者嗎?”“那種穿著風衣、懷裡揣著保齡球大小炸彈的小個子俄羅斯人?”班克斯問。“這是隻看圖畫書的人的想法。”萊姆冷冷地批評說,“你星期六早報的漫畫看得太多了,班克斯。無政府主義是一種由來已久的社會運動,其目的是廢除政府製度。有位名叫因瑞克·馬拉泰斯塔的無政府主義者,他的拿手好戲是‘死亡宣傳’,換句話說,就是蓄意謀殺或破壞。他在紐約有一個追隨者,一個叫尤金·拉克沃西的美國人。某個星期天,他混入上東區的一座教堂,趁禮拜儀式剛剛開始的時候,鎖住教堂的所有出口,然後放了一把火,總共燒死了十八名教徒。”“這事發生在一九〇六年五月二十日?”薩克斯問。“不錯。”“我不用問就知道你是怎麼想到的。”萊姆聳聳肩。“很明顯,我們的嫌疑犯不是喜歡曆史嗎?他給了我們一些火柴,告訴我們他打算縱火。我隻要回想一下這座城市過去發生的重大火災事故——三角牌服裝廠、水晶宮、斯洛克姆將軍號遊艇……我查過日期,五月二十日是第一衛理公會教堂發生火災的日子。”薩克斯問:“但在哪裡?還和那座教堂同一地點嗎?”“應該不是,”塞林托說,“那裡現在是一座商業大樓。不明嫌疑犯八二三不喜歡新建築,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派了幾個人過去,不過我們確信他會對教堂下手。”“我們還相信,”萊姆補充說,“他一定會等到禮拜開始後才縱火。”“為什麼?”“隻有一個理由,因為當年拉克沃西就是這麼做的。”塞林托繼續說,“還有。我們也考慮到特裡·多賓斯告訴我們的——加大賭注。他可能會一次針對許多人。”“所以我們還有一點時間,直到禮拜開始。”萊姆抬頭看著天花板。“現在曼哈頓有多少座教堂?”“幾百座吧。”“那太誇張了,班克斯。我說,我們繼續查看線索,他一定會通過提示把範圍縮到最小。”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那對孿生兄弟又出現了。“我們在外邊遇到了弗雷德·德爾瑞。”“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友善。”“也很不開心。”“嘿!瞧瞧這個!”索爾——萊姆認為說話的人是索爾,他忘了兩兄弟中誰的臉上有雀斑——對那具蛇骨點點頭,“我這個晚上看太多這種東西了,再也不想見到了。”“你說的是蛇嗎?”萊姆問。“我們剛剛去過‘變態’。它是個……”“……非常恐怖的地方。我們和那裡的老板談過。正如你們所猜測的,他是一個怪人。”“長著很長很長的胡子。真希望我們去的時間不是在晚上。”貝迪接著說。“他們販賣剝製的蝙蝠和昆蟲標本,你絕對無法相信有些昆蟲……”“足足有五英寸長。”“還有一大堆這種東西。”索爾朝那蛇骨點點頭。“還有蠍子,好多好多蠍子。”“總之,他們一個月前遭到了小偷光顧。你們猜那小偷拿走了什麼?一條響尾蛇的骨頭。”“他們報警了嗎?”“報了。”“但全部損失大概隻有一百多美金。你也知道,盜竊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案。”“還是告訴他們吧。”索爾點點頭。“那條蛇骨並不是唯一失竊的東西。那個闖空門的家夥還拿走了好幾打骨頭。”“是人骨嗎?”萊姆問。“是呀,這正是店老板覺得有趣的地方,他那些昆蟲……”“不止五英寸,有的長達八英寸九九藏書。小意思。”“……價值三四百塊,可他隻偷走了蛇骨和一些骨頭。”“有比較特彆的嗎?”萊姆問。“什麼樣的都有,簡直是五花八門。”“這是那老板的原話,不是我們說的。”“大部分都很小,指骨趾骨之類。還有一兩根肋骨。”“那家夥也不確定。”“有現場勘察報告嗎?”“為了幾塊骨頭勘察現場?沒有。”哈迪男孩很快就離開了,前往下城區上一個犯罪現場,走訪附近的居民。萊姆還在思索著那條蛇的含義。它會告訴他們地點嗎?和第一衛理公會教堂火災有關聯嗎?就算響尾蛇是曼哈頓土生土長的動物,但都市開發早就充當聖帕特裡克(Saint Patrick,第一位到愛爾蘭傳教的基督教傳教士。據說愛爾蘭在未接受基督教信仰之前,是一座毒蛇盤踞的島嶼,直到聖帕特裡克上島後,才將這些毒蛇驅逐出島。因此人們尊奉他為愛爾蘭的守護神。)的角色,把它們從這座島上驅除乾淨了。嫌疑犯莫非想在“蛇”或“響尾”的字麵上玩文字遊戲?突然,萊姆覺得自己想明白了。“這條蛇是衝著我們來的。”“我們?”班克斯笑了。“它是一記打臉的耳光。”“打誰的臉?”“所有追捕他的人。我認為這是一個玩笑。”“我可不怎麼笑得出來。”薩克斯說。“可你當時的表情確實挺可笑的。”班克斯打趣說“我想,我們的表現比他預期的要好,這讓他很不開心。他一定是氣得發瘋,才會用這條蛇來誤導我們。托馬斯,請在一覽表上加上一筆:他想愚弄我們。”塞林托的移動電話響了,他打開手機,回答說:“愛瑪寶貝,你查到什麼了?”他一邊點頭,一邊在紙上做著記錄。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對大家說:“是出租車的失竊記錄。艾維斯公司上周有兩輛車在布朗克斯區的分公司被盜,一輛車在中城被盜,這些車都可以排除在外,因為顏色不符,分彆是紅色、綠色和白色。國際出租公司沒有車輛失竊。赫茲公司被偷了四輛,三輛在曼哈頓,失竊地點分彆在下東區、中城和上西區。其中兩輛是綠色,還有一輛——這輛有可能——是棕色的。不過,另外有一輛銀色的福特汽車在白原市(白原(White Pins),又譯懷特普萊恩斯。美國紐約州中南部威切斯特郡城市,位於曼哈頓島東北四十公裡。是紐約的住宅衛星城市,也是商業中心。)被盜,我認為應該就是這輛車。”“讚成,”萊姆說,“白原市。”“你怎麼知道?”薩克斯問,“莫娜莉說車子可能是銀色,也可能是灰棕色。”“因為我們這位先生住在市區,”萊姆解釋說,“如果他要偷像汽車這樣明顯的東西,會儘可能地遠離他的安全巢穴。就是這輛福特車,你說呢?”塞林托又向愛瑪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抬起頭。“福特金牛,今年的新款式,內裝是深灰色的,車牌號碼無關緊要。”萊姆點點頭。“他會改裝的第一個東西就是車牌。你替我謝謝愛瑪,要她先去睡一會兒,不過彆離電話太遠。”“有新發現了,林肯。”梅爾·庫柏叫道。“什麼東西?”“那些膠狀物質。我正在檢索資料庫,比對它的品牌名稱。”他盯著屏幕說,“搜索結果……我看看,這東西絕大部分與‘遠離煩惱絲’相吻合,是市麵上銷售的一種直發劑。”“這種東西根本不管用,但對我們倒很有幫助。可以讓我們把目標鎖定在哈萊姆區,你們說呢?把教堂的數目縮減到最小。”班克斯把三份本地報紙的宗教廣告欄快速地瀏覽了一遍:“我數了數,共有二十二座教堂。”“最早開始做禮拜的是什麼時候?”“有三間在八點開始,六間在九點,一間在九點半,剩下的都在十點或十一點。”“他一定會選擇最早開始禮拜的其中一間。他已經給我們好幾個小時去尋找答案了。”塞林托說:“我已經通知霍曼重新集結特勤小組的隊員了。”“要不要也找德爾瑞?”薩克斯說。她想起他一個人站在外麵街角的孤零零的身影。“關他什麼事?”塞林托嘟囔著說。“哎,讓他加入也好,他一心想逮住那家夥。”“帕金斯說他可以隨時支援。”班克斯也說。“你們真的想讓他來?”塞林托皺著眉頭問。薩克斯點點頭。“是的。”萊姆同意了。“好吧,他可以率領聯邦安全保衛小組。馬上派人分頭到這三座教堂去,盯住所有出入口。但是告訴他們彆靠得太近,我不想把嫌疑犯嚇跑。也許我們可以在他開始下手時逮住他。”塞林托接了一個電話。他抬起頭,閉上眼睛。“我的上帝。”“壞消息來了。”萊姆喃喃地說。塞林托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點點頭說:“總部接到九一一報案電話,報案人是中城公館飯店的值班經理。他說有位婦女帶著小女孩,在勒瓜迪亞機場打電話到飯店,說她們馬上搭出租車抵達。但已經過了很長時間,這對母女遲遲沒有出現。由於現在所有媒體都在報道這起綁架案,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趕緊報告警方。那位婦女名叫卡羅爾·甘茲,從芝加哥來。”“媽的,”班克斯憤怒了,“還有一個小女孩?應該把街上所有出租車都攔下來,直到抓住那混蛋為止。”萊姆感到非常疲倦,頭痛得要命。他想起有一次在一家炸藥工廠勘察犯罪現場時的情景。一些製造炸藥的硝化甘油流了出來,滲進一張扶手椅裡,萊姆在檢查這條線索時,被硝酸熏得頭痛欲裂。庫柏電腦的熒光屏閃動起來。“電子郵件。”他說著按鍵調出郵件,仔細。“他們已經把特勤小組收集來的玻璃紙樣本全做過偏光測試了。他們認為,我們在珍珠街現場的骨頭裡找到的那一小塊碎片,是來自夏普瑞超市。那塊碎片與這家超市使用的最為接近。”“很好,”萊姆說,扭頭指向牆上的一覽表,“劃掉其他連鎖店和超市,隻留夏普瑞,看看還剩哪些地點?”他看著托馬斯用筆一個個劃掉圖表上的店名。最後剩下四個:百老彙大道與八十二街路口格林尼治大道與銀行街路口第八大道與二十四街路口休斯敦路與拉斐特路路口“剩下的地點分彆在上西區、西村、切爾西區和下東區。”“但他也有可能到任何地方的夏普瑞超市買這些東西。”“哦,他當然可以,薩克斯。他可能在到白原市偷車時,順便買回這些東西,或者在去克裡夫蘭探望他老媽的時候。不過你要知道一點,當嫌疑犯覺得他們的計劃天衣無縫的時候,就會懶得再去處處掩蓋痕跡。最笨的——或者說最懶的——甚至會把還在冒煙的手槍往他們家屋後的垃圾車裡一扔,就出去尋歡作樂了;稍微聰明一點的,會把槍裝在水泥料桶裡,丟進地獄門水道;更精明的,會悄悄溜進煉鋼廠,把槍丟進五千度高溫的熔爐裡。不錯,我們這位嫌疑犯是很精明,但他就像有史以來世界上所有的罪犯一樣,也一定有他的局限。我敢打賭,他認為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尋找他或他的藏身地,因為我們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他刻意設計的線索上。顯然他錯了,這正是我們最終會找到他的原因。現在,讓我們抓緊時間看看,能不能離他的巢穴再接近一點。梅爾。你在上一個受害人的衣服上,有沒有什麼發現?”然而,潮水幾乎把威廉·埃弗瑞特衣服上的所有東西都衝刷乾淨了。“你說他們發生過打鬥,薩克斯?嫌疑犯和那位埃弗瑞特先生?”“也算不上什麼打鬥,埃弗瑞特隻是抓住他的襯衫而已。”萊姆咂了一下舌頭。“我一定是太累了。剛才應該想到叫你刮刮他的指縫,雖然他泡在水裡,但總還能……”“在這裡。”她說著,舉起兩個小塑料袋。“你刮過了?”她點點頭。“但為什麼會有兩個袋子?”她先舉高其中一個,然後又舉起另一個。“左手,右手。”梅爾·庫柏大笑起來。“林肯,我看即使是你也想不到要把左右手分開裝吧?真是一個好點子!”萊姆咕噥說:“區分左右手,也許會有一點兒刑事鑒定價值吧。”“哈哈,”庫柏仍笑個不停,“萊姆這麼說,表示他也覺得這個想法很漂亮,隻是慚愧自己沒有早點想到。”庫柏接過袋子檢查。“裡麵有一些磚頭碎屑。”“排水管附近沒有任何磚塊。”薩克斯說。“碎屑很小,上麵還沾有什麼東西,不過我看不出來。”班克斯問:“有沒有可能是來自牲畜場的坑道?那裡不是有很多磚塊嗎?”“全靠我們這位安妮·奧克麗(安妮·奧克麗(Anne Oakley,1860-1926),十九世紀末的美國女神槍手,隨馬戲團巡回演出,生平事跡曾被拍成電影《飛燕金槍》。)。”萊姆脫口而出,又帶點歉意地對薩克斯點點頭,“不過,彆忘了,在她拔出左輪手槍一通狂射之前,嫌疑犯早就離開了。”然後他皺起眉頭,發現自己的身體繃得太緊了。“梅爾,我想用顯微鏡看看這些磚屑,你有辦法嗎?”庫柏過來檢查了一下萊姆的電腦。“我想應該可以聯上。”他先用一根纜線插入複合式顯微鏡的影像輸出端口,另一端接上自己的電腦。然後,他打開那個大手提箱,翻找了半天,取出一根又粗又長的灰色纜線。“這是傳輸線。”他連接起兩台電腦,把一些軟件傳到萊姆的康柏電腦上。五分鐘後,萊姆就能在自己的屏幕上看到庫柏在目鏡中看到的東西了。萊姆仔細審視著這些在屏幕上被放大到巨大的磚末,大聲笑了出來:“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看到附著在磚末上的那些白色的斑點了嗎?”“那是什麼東西?”塞林托問。“看上去像膠水。”庫柏猜測。“沒錯,來自清潔滾筒。真正小心的罪犯,會用這種東西把他們身上可能殘留的痕跡清除乾淨。但是它也有反效果,就是或多或少會有一些粘劑從滾筒上脫落,粘在衣服上。所以我們可以斷定,這些磚屑是來自於他藏身的巢穴。他身上一直沾有磚末,直到埃弗瑞特揪住他時,把它們嵌到自己的指甲縫裡。”“這些磚末能告訴我們什麼線索呢?”薩克斯問。“這些磚塊很老,而且價格昂貴——便宜的磚塊因為添加了填充物,很容易滲水。我猜他藏身的地方如果不是公共機構,就是哪個富人蓋的房子,年頭至少在一百年以上,說不定還要更老。”“啊,又有新發現了。”庫柏說,“又找到一塊看起來很像手套碎片的東西。如果這副倒黴的手套繼續崩碎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直接采集到他的指紋了。”萊姆的屏幕閃動了一會兒後,上麵出現一小塊皮革碎片。“發現有趣的地方了嗎?”庫柏問。“它不是紅色的,”萊姆一邊觀察一邊說,“和我們得到的其他碎片不同,是黑色的。拿去做微光譜儀檢測。”庫柏立即著手進行檢測。不久,他用手指指電腦屏幕,說:“是皮革沒錯,但染料不同。也許它沾上了彆的顏料,要不就是褪色了。”萊姆努力伸長脖子,想仔細看看屏幕上的那塊碎片。突然,他發現自己不對勁了。有大麻煩了。“喂,你沒事吧?”薩克斯問。萊姆沒有回答。他的頸部和下巴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種類似恐慌的感覺,從他受傷的脊椎頂端發出,一直竄到頭皮。接著,好像有誰觸動了溫度調節裝置,他寒冷的感覺和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全消失了,他開始冒汗,汗水從他的臉上涔涔流下,渾身瘙癢難耐。“托馬斯!”他虛弱地說,“托馬斯,它又開始了。”接著,他大口地喘著粗氣,頭部的劇痛沿著顱骨內壁四下發散,燒灼著他的臉。他緊咬牙關,搖晃頭部,試圖用各種方法中止這難以忍受的折磨,可是,沒有一樣管用。他覺得房間裡的光線開始閃爍不定,痛苦是如此的劇烈,他本能的反應就是逃避它,用自己多年不動的雙腿快快跑開,遠遠逃離這種痛楚。“林肯!”塞林托吼道。“看他的臉,”薩克斯驚叫,“紅得發亮了!”可是,他的手卻像象牙一樣慘白。他的身體,自第四頸椎骨這奇妙的緯度以下,全都變白了。萊姆的血液儘忠職守,拚命流向它們認為需要血液的地方,可它們得到的全是錯誤信息,因而一時間,全身的血液都湧向頭部,撐漲腦部的毛細血管,讓這些纖細微弱的血液通道隨時有爆裂的威脅。狀況在一步步惡化。萊姆意識到托馬斯衝了過來,扯開克林尼頓床的床單;他還恍惚地意識到薩克斯也走上前來,那雙明亮的藍眼睛眯成一道細縫,正關切地望著他。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隻遊隼,在受到房間裡突如其來的騷亂乾擾後,展開雙翼飛離窗台,飛入這座城市空蕩蕩的街道上方的熾熱空氣中。不明嫌疑犯八二三外表·白種男性,身材瘦小·穿深色衣服·舊手套,淺紅色小羊皮·剃須水:掩蓋其他味道用?·滑雪頭套?海軍藍?·深色手套·剃須水:布拉特牌·頭發不是棕色·食指上有道深疤痕·穿休閒服住所·可能有安全的房子·地點靠近:百老彙大道與八十二街路口,夏普瑞超市;百老彙大道與九十六街路口,安德森食品公司;格林尼治大道與銀行街路口,夏普瑞超市;第二大道,七十二街至七十三街,食品世界;炮台公園城,J&G百貨商店;第二大道一七〇九號,安德森食品公司;三十四街與雷克斯街路口,食品倉庫;第八大道與二十四街路口,夏普瑞超市;休斯敦路與拉法葉路路口,夏普瑞超市;第六大道與休斯敦路路口,J&G百貨商店;格林尼治大道與富蘭克林路路口,食品世界·老舊建築,粉紅色大理石交通工具·黃色出租車·新款轎車·淺色:灰色,銀色,米色·開出租車,可能是偷來的其他·熟悉犯罪現場工作·也許有犯罪記錄·熟悉指紋·點三二口徑柯爾特手槍·捆綁被害人的繩結很不尋常·對“舊東西”極感興趣·稱呼一位受害人“漢娜”·略懂德語·特彆鐘愛地下室·雙重人格·也許是牧師,政客、社工或顧問·鞋:不尋常的磨損方式,常常?·折斷被害人手指時會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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