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午 2:48(1 / 1)

冷月 傑夫裡·迪弗 4255 字 2個月前

這場麵就像在進攻一座中世紀的城堡。薩克斯、貝克爾、普拉斯基和波·豪曼一起在教堂旁的街角集合,這是城裡非常不起眼的切爾西區。緊急勤務組的隊員悄悄地在教堂周圍的整個街道上部署完畢,行動非常隱秘。教堂的門很少,勉強能符合消防通道數量的規定,大多數窗子都安裝了防盜柵欄。這當然會使傑拉德·鄧肯難以逃脫,不過同樣也意味著緊急勤務組很難衝進去。反過來,殺手也更有可能在入口處設置餌雷來襲擊警察,或者準備好武器進行迎頭阻擊。兩英尺厚的石牆也增加了警方麵臨的危險性,因為搜索和偵察組的熱感和聲感探測設備基本上都會因此而失效;他們也就無法判斷鄧肯是否躲在裡麵。“有什麼計劃?”艾米莉亞·薩克斯問。她站在教堂後的小巷子裡,和波·豪曼站在一起。丹尼斯·貝克爾站在她旁邊,手放在槍旁。他的眼睛掃視著大街和人行道,薩克斯由此看出,他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抓捕行動了——甚至從來就沒參加過。她還因為貝克爾監視她的事而感到惱火。看到他這會兒虛汗直冒的緊張相,她一點都不感到同情。羅恩·普拉斯基就在附近,手握格洛克手槍。他一邊緊張地左右踱步,一邊看著這幢氣勢宏大而略呈黑色的建築。豪曼解釋說,緊急勤務組會用炸藥包將所有的門炸開,然後采用簡單的突襲方法衝進內部。因為他們沒有彆的選擇——所有的門都太厚了,撞門器也不起作用——但是,如果使用炸藥,那就會暴露他們的行蹤,鄧肯就有機會在教堂裡做好抵抗的準備。如果他聽見爆炸聲以及警察衝入的腳步聲,他會怎麼做呢?舉手投降嗎?很多罪犯都會這麼做的。但是,有一些人不會投降。他們要麼驚慌失措,要麼產生一些極端的想法,認為自己能衝出由十幾位全副武裝的警察組成的包圍圈。萊姆向薩克斯通報了鄧肯的報複計劃;她覺得鄧肯不會是那種甘願投降的人。薩克斯加入了準備從側門攻入的那個小組,貝克爾和普拉斯基則仍然和豪曼一起留在大街上的臨時指揮點。薩克斯從耳機裡聽到緊急勤務組的指揮官在說話:“破門裝置已安裝好……各小組請報告,完畢。”A、B和C三小組也報告準備就緒。豪曼用沙啞的聲音大聲說:“聽我倒計時……五、四、三、二、一!”三聲巨響後,教堂的門同時被炸開,引起停在附近的汽車報警器嗚嗚作響,旁邊的玻璃也被震碎了。警察一起衝了進去。結果,他們沒有發現剛才擔心的防禦工事和餌雷。然而,壞消息是,搜索整個教堂後,他們發現,鐘表匠要麼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要麼他早已預料到警方的行動——他根本就不在這裡。“瞧瞧這個,羅恩。”艾米莉亞·薩克斯站在教堂樓上一間狹小的儲藏室門口。“真變態!”年輕的警官說。這次行動還是有成果的。他們看見一些帶有月亮臉的鐘,靠牆堆在一起。這些月亮臉上顯露出極其詭異的目光,這並不是微笑,也沒有敵意,仿佛它們很清楚你還能活多少年,也很樂意為你的壽命進行倒計時,直到最後一秒。這些鐘都在嘀嘀嗒嗒地走著,這種聲音讓薩克斯感到心中發慌。她數了一下,有五隻。也就是說,他拿走了一隻。燒死她……普拉斯基把特衛強的拉鏈拉好,又在服裝外麵係好格洛克手槍。薩克斯告訴他,她要到文森特所供認的居住地點去進行網格檢查,普拉斯基則負責教堂的底層。新手點點頭,不安地看著漆黑的走廊和四處的陰影。去年,他的頭部曾遭受過重擊,上級想讓他退出一線,在警局裡做內勤。但是,他奮力從頭部傷痛中恢複了過來,不想讓長官把他調離巡警隊。她知道他有時會精神緊張,也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他總是在猶豫是否該接受擺在自己麵前的任務。儘管他總是選擇去接受任務,但她知道,總有些警察因為他的猶豫而不願意跟他合作。然而,薩克斯更願意跟這種人合作,因為他們每次上街執行任務時,都敢於對抗自己靈魂中的恐懼。這才是勇氣。薩克斯總是毫不猶豫地選擇普拉斯基作為自己的搭檔。這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心中的矛盾,而且找出了解決之道:我也要繼續留在警察的隊伍裡。普拉斯基擦了擦掌心。薩克斯看得出,儘管氣溫很低,但是他的掌心仍然有汗。普拉斯基隨後戴上了乳膠手套。他們開始分配證據收集裝備,這時她說:“嗨,聽說你在檢查那輛探路者車周圍的現場時,在停車場裡遭到襲擊了。”“是的。”“我也討厭這種事。”他笑了笑,意思是,他明白她的用意:緊張是很正常的。他開始朝門口走去。“嗨,羅恩。”他停住腳步。“順便說一句,萊姆說你乾得不錯。”“他真的這麼說了嗎?”並沒有太多的溢美之詞。但這就是萊姆的風格。薩克斯說:“他的確這樣說了。好了,現在去搜查那該死的現場吧。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渾蛋。”“那當然。”他咧嘴一笑。薩克斯說:“這可不是聖誕禮物。這隻是工作而已。”然後,示意他到樓下去。她沒有找到任何能推測出下一位受害者身份的線索,但至少在教堂裡發現了數量眾多的證據。在文森特·雷諾茲的房間裡,薩克斯發現了十幾種垃圾食品和汽水的樣本,以及他那些邪惡嗜好的證據:安全套、膠帶和或許是用來堵住受害人嘴巴的破布。這地方一團糟,聞起來像有一大堆沒洗的衣服。在鄧肯的房間裡,薩克斯找到一些鐘表雜誌(但沒有訂閱標簽)、製鐘表的工具和其他一些工具(包括鐵絲切割鉗,可能是用來在第一處現場切割鏈條防護網用的)以及一些衣物。整個房間出奇的乾淨和整潔。床鋪疊得極其平整,足以獲得軍訓教官的讚許。衣櫥裡的衣物掛得整整齊齊(她發現,所有的標簽都被拆掉了),每件衣服之間的間隔距離幾乎一模一樣。桌上的東西排成一行,相對的角度都是極其準確的。他行事小心謹慎,不輕易泄漏自己的個人情況。一隻廢紙簍下麵藏有兩份博物館展覽日程表,分彆是波士頓和坦帕博物館的展出活動。儘管這兩份材料可以證明他曾經去過這兩座城市,但卻不是文森特所說的居住地——中西部。房間裡還有一個寵物毛發滾刷。似乎他也穿了一件特衛強防護服……她還發現一些可能來自以前的犯罪現場的線索——一卷膠帶,可能與小巷裡的膠帶相吻合,也可能被用於封住碼頭上那個受害者的嘴。她發現一把舊掃帚,上麵沾有灰塵、細沙和一些鹽粒。她猜想,在泰迪·亞當斯被殺後,他可能用這把掃帚清理了現場。還有一些證據,她希望藉此可以找到他的行蹤,或者多多少少找到與下一個受害者相關的信息。在一隻塔帕牌塑料小罐子裡有幾枚硬幣、三支比克牌鋼筆、市中心停車收據、一張西區某家藥店的收據,以及從上東區一家飯店裡拿來的一包火柴(裡麵少了三根)。這些東西上都沒有留下指紋。她還發現一雙鞋,鞋底沾有亮綠色油漆,以及一加侖容積的空玻璃瓶,裡麵曾經盛過酒精。沒有發現任何指紋,但她發現了許多棉質纖維,顏色與探路者車上的纖維是一致的。她還發現一隻裝有十幾雙手套的塑料袋,沒有商店的標簽,也沒有收據。同樣,袋子上也沒有指紋。羅恩·普拉斯基在樓下搜查時,也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但卻有一個很奇怪的發現:在其中一間浴室裡,馬桶裡漂了一層白色粉末。如果送去檢測的話,肯定能查明這是什麼物質。但他猜測,這是滅火器噴出的粉末,因為他在後門附近發現一個垃圾袋,裡麵是一個空紙盒,這就是買滅火器時的包裝盒。新手仔細地查看了紙盒,沒有發現商店標簽,也就無從知曉滅火器究竟是從哪裡買來的。鄧肯為什麼要使用滅火器呢?原因尚不清楚。浴室裡也沒有任何被燒過的痕跡。她給被關在拘留所裡的文森特·雷諾茲打了個電話,他告訴她,鄧肯最近確實買過一個滅火器。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滅火器被用過了。填好證物追蹤鏈卡片後,薩克斯、普拉斯基與貝克爾、豪曼以及其他留在教堂前門口的人會合。之前,當薩克斯他們兩人進行網格檢查時,其他警官都在門口守候著。薩克斯用對講機聯絡萊姆,向他和塞利托彙報了他們所發現的證據。當她一條一條描述證據的時候,她聽見萊姆正在讓湯姆把它們添加到證據表中。“波士頓和坦帕?”犯罪學家問,指的是那兩份博物館展出目錄。“文森特可能搞錯了。等一下。”他讓庫柏在這兩個城市的人口統計局和車管部門資料中查一下傑拉德·鄧肯的記錄,但是儘管查到了和他同名的居民,可是這些人的年齡都和這個罪犯不相符。犯罪學家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滅火器……我敢打賭,他要用它來製作燃燒裝置。他使用酒精做燃燒促媒,打算這樣燒死下一個受害者。知道滅火器有什麼特點嗎?”“猜不出。”薩克斯答道。“它們就像是隱形物體。你把它放在某人的旁邊,沒人會對它產生任何疑慮。”貝克爾說:“我說,我們收集好在這裡找到的所有線索,再進行分類處理,希望其中的某條線索能幫我們找到下一位受害者。我們發現了收據、展覽目錄和鞋子。”萊姆在對講機裡叫了起來:“不管你們在做什麼,動作快點。按文森特的說法,如果他不在教堂的話,就一定是去找下一位受害者了。他很可能已經到那兒了。”鐘表匠犯罪現場一地點:·第二十二大街,哈得孫河的拖輪維修碼頭。受害者:·身份不詳。·男性。·可能是中年人,或年齡更大些,可能患有高血壓或冠心病(血液中含有抗凝血劑)。·血液中無其他藥物成分、炎症或疾病症狀。·海岸警衛隊和緊急勤務組的潛水員在紐約港搜尋屍體和證據。·查找失蹤人口報告。罪犯:·見下文。作案手法:·罪犯強迫受害人抓住碼頭平台,懸掛在水麵上方,割斷其手指或手腕,直至他跌入水中。·作案時間:周一晚六點至周二早晨六點之間。證據:·血液,AB型。·破裂的指甲,未經修飾,較寬。·一段被切割過的鐵鏈防護網,切割工具為普通鐵絲切割鉗,無法追蹤來源。·時鐘。見下文。·詩歌留言。見下文。·碼頭平台上的指甲印。·沒有明顯的痕跡、指紋、腳印或車胎痕。犯罪現場二地點:·雪鬆街旁的小巷子,靠近百老彙大街,在三幢商業大樓(後門於晚間八點半至十點之間關閉)和一幢政府辦公大樓(後門於晚間六點關閉)的後麵。·這條小巷是死胡同。十五英尺寬,一百零四英尺長,路麵為鵝卵石鋪設,屍體距離雪鬆街口十五英尺遠。受害者:·西奧多·亞當斯。·住在炮台公園附近。·自由職業人。·無明顯的仇家。·無州或聯邦執法機關的調查案底。·搜查小巷周圍相關大樓,未發現任何線索。罪犯:·鐘表匠。·男性。·數據庫裡沒有關於鐘表匠的記載。·手上有帶有魚類蛋白的泥土。作案手法:·將受害者從車上拖到小巷裡,上方懸掛金屬杠。最後喉嚨被砸碎。·等待法醫檢查報告來確認死因。·無性行為痕跡。·死亡時間:大約周一晚十點十五分至十一點之間,等待法醫檢查確認。證據:時鐘。·不含炸藥、化學品或生物製劑。·與碼頭上發現的鐘相同。·無指紋,有微量痕跡。·阿諾德產品公司出品,產地為馬薩諸塞州的弗雷明漢。·購於曼哈頓的霍勒斯坦鐘表店。罪犯在兩個現場都留下了一首詩。·電腦打印,普通紙張,惠普激光打印機墨粉。·詩歌內容:蒼穹一輪冷月,照耀大地寒屍,預示死亡的來臨,終結那始於生之初的旅程。——鐘表匠·沒有發現這首詩的資料;可能是凶手自己所寫。·冷月指的是太陰月——死亡之月。·口袋裡有六十美元,無錢幣序列號線索;無指紋。·發現細沙粒,用來遮蓋犯罪痕跡;普通的沙子,新買的。因為他打算重返犯罪現場嗎?·金屬杠,重八十一磅,有針眼狀穿孔。並非小巷附近建築工地所用。沒有找到其他來源。·膠帶,普通類型,但切割痕跡異常整齊。各段長度都幾乎相等。·細沙粒中發現硫酸鉈(用作鼠藥)。·含有魚類蛋白的土壤——來自罪犯身上,而非受害者。·幾乎沒有其他的痕跡。·棕色纖維,可能來自汽車上的地墊。其他:汽車。·福特探路者,車齡三年左右。棕色地墊。棕黃色車身。·檢查該地區星期一夜間所有停泊車輛的車牌,沒有可疑記錄。·查詢打擊賣淫部門的娼妓記錄,回複:可能有目擊者。·沒有線索。與霍勒斯坦的詢問記錄罪犯:·電子麵部識彆技術係統合成的鐘表匠照片——四十七八歲至五十剛出頭的年紀,圓臉,雙下巴,大鼻子,非常淡的藍色眼睛。身高六英尺多,體型偏瘦,黑發,頭發中等長度,未佩戴珠寶,黑色衣服。無名。·精通鐘表,知曉最近拍賣會上售出的鐘表情況,參觀過本市正在舉行的鐘表展覽會。·曾威脅鐘表商保持沉默。·買過十隻時鐘。是否意味著有十名受害者?·以現金方式購買。·需要鐘麵上有月亮臉和很響的嘀嗒聲。證據:·這些時鐘購於霍勒斯坦鐘表店,位於紐約的熨鬥區。·付給店主的現金上無指紋,錢幣序列號無任何犯罪特征。錢上沒有痕跡。·在投幣電話上打過電話。犯罪現場三地點:·斯普林大街481號。受害者:·喬安妮·哈珀。·無明顯犯罪動機。·不認識第二受害者亞當斯。罪犯:·鐘表匠。·有幫凶。·或許是受害者早些時候在其花店裡看到的男人。·白人,體格高大,戴墨鏡,乳白色大衣,戴帽子。駕駛運動休閒車。作案手法:·撬鎖進入。·預謀的襲擊方式不詳。可能計劃使用花店的線繩作為凶器。證據:·魚類蛋白源自喬安妮的花房(用作蘭花的肥料)。·硫酸鉈來自附近區域。·花店的線繩,切割成完全均等的長度。(是否將用作殺人凶器?)·時鐘。·和其他的鐘一樣。無硝酸炸藥成分。·無痕跡。·沒有留下字條或詩歌。·現場沒有腳印、指紋、武器或其他東西。·黑色碎片——翻修屋頂用的柏油。·查詢紐約地區的ASTER熱感影像,希望可以找到線索。其他:·罪犯在襲擊受害人之前曾打探過受害人。有目的地尋找受害人。出於什麼目的?·有警用對講機。後改換頻率。·棕黃色運動休閒車。·無車牌號。·發出緊急車輛追蹤請求。·該地區有四百二十三人擁有棕黃色探路者運動休閒車。參照刑事搜捕令進行比對。找到兩名嫌疑人。其中一位車主年齡太大;另一人因被控販賣毒品而正在服刑。鐘表匠的探路者地點:·在哈得孫河與休斯敦街交會處的停車場被發現。證據:·探路者的車主就是那個服刑的犯人。該車曾被沒收,正在等候警方拍賣,但被人從停車場竊走。·奇怪現象:贓車沒有遮擋,也不靠近停車場出口。·車內有玉米片、薯片、脆餅和巧克力餅乾碎屑。花生醬餅乾粉末。蘇打水漬,屬於普通的含糖型飲料。·一盒雷明頓.32口徑自動手槍子彈,少了七顆。手槍可能是奧陶加MK Ⅱ型。·一本書——《終極審訊技巧》。這是他殺人手法的藍本嗎?出版商沒有提供任何有用信息。·一根灰白色和黑色相間的頭發,可能是女人的。·整個車上都不留指紋。·肉色棉質纖維來自手套。·沙粒與小巷裡發現的沙子相吻合。·十三號軟底鞋印。犯罪現場四地點:·格林威治村,巴洛街。受害人:·露西·裡克特。罪犯:·鐘表匠。·幫凶。作案手法:·殺人未遂,手法不明。·不確定進入/逃離路線。證據:·鐘。·和其他的鐘一樣。·放在浴室。·無炸藥。·有甲醇痕跡,沒有其他痕跡。·無字條或詩歌。·未發現近期用瀝青修複屋頂。·無指紋或鞋印。·無明顯痕跡。·剪毛大衣或外套的羊毛纖維。教堂(鐘表匠的藏身處)地點:·第十大道和第二十四大街交叉處。罪犯:鐘表匠·全名傑拉德·鄧肯。·“中西部”來的商人,具體不詳。·妻子在紐約去世;他為報複而殺人。·有手槍和切割鉗。·無法追蹤到他的電話。·收藏舊鐘表。·搜尋鐘表匠和鐘表組織。·目前沒有任何突破。·國際刑警組織或者犯罪信息資料庫都沒有任何記錄。幫凶·文森特·雷諾茲。·臨時雇員。·住在新澤西。·有性騷擾犯罪記錄。證據:·還有五隻相同的鐘,另有一隻下落不明。在文森特房間裡發現如下物品:·垃圾食品,汽水。·安全套。·膠帶。·破布。(是用來堵住受害人嘴巴的嗎?)在鄧肯的房間裡發現如下物品:·鐘表雜誌。·工具。·衣物。·波士頓和坦帕博物館的展覽目錄。·更多的膠帶。·一把沾有灰塵、細沙和鹽粒的掃帚。·三支比克牌鋼筆。·硬幣。·市中心停車場的收據。·中區某家藥店的收據。·從上東區一家餐館裡拿來的一包火柴。·沾有亮綠色油漆的鞋。·盛過酒精的一加侖容積玻璃瓶。·寵物毛發滾刷。·淺黃色手套。·無指紋。·滅火器殘留物。·裝滅火器的空紙盒。·用滅火器來製作燃燒裝置嗎?其他信息:·在教堂附近殺死一名學生,該學生是一名目擊者。·地區分局正在調查。·汽車是偷來的,深藍色彆克車。·原車主被殺。·搜查下列記錄——劫車、凶殺、失蹤人口。·發出緊急車輛追蹤請求,仍沒有任何發現。莎拉·斯坦頓在冰凍的人行道上快步走回位於中區的辦公大樓。她就在那兒上班。手裡拿著星巴克拿鐵咖啡和一塊巧克力餅乾——好吃,但其中的高熱量會讓人後悔。不過,她得在辦公室裡度過漫長的一天,這些美食也算是種獎賞了。倒不是因為她需要美食的刺激才能回到電腦工作站上去重新工作;她自己熱愛工作。莎拉是一家大型地板和室內裝潢設計公司的預算經理,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因為離婚了,所以比預期時間早幾年出來重新開始工作。她一開始是做接待員,然後很快升任這家公司的預算主管。工作很平凡,全是跟數字打交道——但公司還不錯,她喜歡周圍的同事(嗯,大多數同事還不錯)。因為她經常去施工現場會見客戶,所以她的工作時間比較靈活。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她必須給孩子穿好衣服、準備好上學的物品,在上午九點大老遠地把他送到第九十五大街,然後回到她位於中區的辦公室。她的上班時間經常因為紐約市交通局的突發事件而有所改變。今天,她得工作十幾個小時;明天,她可以休息一整天,陪兒子去為聖誕節購物。莎拉在大樓入口處刷卡,從後門進入辦公樓,然後開始她一下午的例行健身活動——爬樓梯去辦公室,而不是乘電梯。整個三樓都是這家公司的,但她的工作站位於一個小房間裡,而且是在二樓的一小塊區域裡。這個辦公室很安靜,隻有四個員工,但是莎拉喜歡這裡。老板很少會下樓來,所以她可以不受乾擾地完成工作。她走上樓梯平台,停了下來,伸手摸到門把手,她總是想:為什麼這些門總是開著,通向樓梯間的一側為什麼不上鎖呢?這樣對有些人來說就太容易了——她跳了起來,聽見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她快速轉身,但沒看見任何人。還有……這是呼吸的聲音嗎?有什麼人受傷了嗎?她應該去看看嗎?還是叫保安?周圍一片沉寂。她想,或許並沒有什麼可疑的。然後,她走上通向她辦公室後門的走廊,暗自笑了笑。她打開門,沿著公司長長的走廊走過去。她脫下外套,把咖啡和餅乾放在桌上,然後在電腦工作站前坐下來。她看了一眼電腦。她覺得有些奇怪。顯示屏上是“日期和時間屬性”的設定窗口。這是Windons XP操作係統的程序,用於設定電腦的日期、時間和時區。屏幕上顯示了一張日曆,標出今天的日期,右邊顯示一個帶有指針的虛擬時鐘,下方還有一隻數字時鐘,兩隻鐘都在一秒一秒地走著。在她去星巴克之前,顯示屏上並沒有顯示這些內容。難道是它自己彈出來的嗎?她在想。為什麼呢?可能在她出去的時候,有人動過她的電腦了,但她想不出會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她把屏幕上的窗口關了,打開自己的工作程序。她往下看了一眼。這是什麼?莎拉看見她桌子下麵有一隻滅火器,剛才還沒有的。公司總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有時候,根本沒有什麼理由,就會進來安裝一盞新燈、宣布緊急疏散計劃,還會重新布置辦公家具。現在,又放進了滅火器。或許,我們該感謝恐怖分子:他們促使公司時刻保持警惕。看了一眼兒子的照片,他的微笑讓她心裡暖洋洋的。她把錢包放在桌子下麵,然後打開餅乾的包裝。丹尼斯·貝克爾警督慢慢地走在一條僻靜的街道上。就像他所建議的那樣,警官們正對在教堂搜尋鐘表匠過程中發現的線索進行分類處理。他告訴薩克斯和豪曼,他記得有一家倉庫刷的就是那種亮綠色的油漆,就像在鐘表匠房間裡發現的那雙鞋上的油漆顏色。其他警官在尋找彆的線索,而他則來到了這裡。整幢高大的建築沿街矗立,雖然有強烈陽光的照射,但它依然顯得黑乎乎的,非常冷清而陰鬱。滿是汙垢的牆體,其下方離地麵六到七英尺高的地方滿是塗鴉,一半的窗玻璃都破裂了——有些甚至似乎是子彈擊碎的。樓頂的標牌已經模糊,上麵用老式的字體寫著:普雷斯頓搬運與倉儲公司。前門刷著那種亮綠色,門上了鎖,還用鏈條綁著,但是貝克爾發現側麵有一個入口,一半都被垃圾桶擋住了。門是開著的。他在街上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後拉開門,走了進去。貝克爾在這個昏暗的地方走了過去,隻有一束慘白的光線斜照在這裡,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紙板、黴菌和燃油的味道。他掏出手槍。他抓槍的樣子顯得有些笨拙,因為在他從警生涯裡從未開過一槍。貝克爾沿著走廊悄悄往前走,來到大樓裡的主貯藏區——一片巨大的空地,地麵上是一攤攤蓋滿油漬的臟水和垃圾。還有許多安全套,他覺得有些惡心。這可能是世界上最不浪漫的鬼混場所了。沿牆排列著一些辦公室,裡麵射出的燈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裡昏暗的光線,當他靠近那間辦公室時,他發現這間小房間裡有一盞煤油燈。他還可以看見另一樣東西。一隻黑色的、帶有月亮臉的鐘——這就是鐘表匠的殺人名片。貝克爾繼續往前走。因為光線太暗,他一腳踩到一大塊油汙上,重重地側跌在地上,嚇得氣喘籲籲。手槍也掉了,順著油膩的水泥地板滑了出去。他痛苦地慘叫了一聲。這時,一個男人沿著旁邊的一條走道迅速跑到他身後。貝克爾抬頭看了看,正好對視著傑拉德·鄧肯——鐘表匠——的眼睛。殺手彎下腰。他伸出手,把貝克爾扶起來。“你沒事吧?”“差點跌死了。剛才太不小心了,謝謝,傑瑞。”鄧肯走到旁邊,撿起貝克爾的槍,還給他。“你並不需要這玩意兒,”他笑著說。貝克爾把槍放回槍套。“我可不知道,除了你之外還會碰見什麼人。真是個詭異的地方。”鐘表匠指指那間辦公室:“進去說吧。我要告訴你怎麼對付她。”“怎麼對付她,”這句話的意思是,這兩個人將要如何實施他們的殺人計劃。這裡的“她”指的是紐約警局的警探艾米莉亞·薩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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