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祝說出了實情:「本來我是很努力的,但是有一天,師姐差白祝把公文送到山上去,白祝在山上遇到了一個老爺爺,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老爺爺,老爺爺笑著說,沒關係的,蘿卜哪怕被切了,也能生根發芽的.....啊,蘿卜可真堅強呢。」
「原來是這樣啊。」
慕師靖點點頭,深以為然地說:「看來這老爺爺才是罪魁禍首。」「沒有錯!」
白祝強烈認同,舉起手掌,與師姐一拍即合。
林守溪看著這對狼狽為女乾的師姐妹,揉著太陽穴,舒緩腦袋的暈眩。「看來,尋常的修行派不上作用了。」林守溪說。
「師.....師父想做什麼?」白祝誠惶誠恐。
「我過去破境也很是緩慢,其中進步最大的一次,莫過於師尊與我比武對練,為我打熬了一個月的體魄。」
林守溪沉思片刻,盯著白祝,說:「很多時候,以戰養戰,以武養道是修行之捷徑,未嘗沒有一朝頓悟入道的可能。」
「以戰養戰,以武養道?」
白祝聽完身子一顫,靈秀仙靨閃過一抹羞色,她說:「師父是剛剛沒有揍過癮嘛.....嗚,你要揍白祝的話,不用非要找這樣一個借口的。」
「我會將境界壓製,與你平齊。」林守溪說。「壓製了白祝也打不過啊。」
白祝頗有自知之明,她抿著被她咬的嬌豔欲滴的唇,語氣中透著一絲賭氣的意味:「師父也就欺負欺負白祝了,有本事你欺負我小師姐去!」
在白祝心裡,楚映嬋小師姐才是貨真價實的仙子,清高淡雅,凜然不可侵犯,哪怕她與林守溪有私情,也定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
林守溪與慕師靖再次愕然。
白祝不會想到,世人眼中的白祝和白
祝眼中的師姐,其實大同小異,她隻覺得,自己的話打擊到了林守溪哥哥,他應該正在感到羞愧。
白祝也感到羞愧......守溪哥哥幫了自己這麼多,這樣說話,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果然,林守溪的臉色再度嚴肅起來。
「我不想揍白祝,但白祝好像有些討打。」他說。
白祝預感到不妙,想要逃走,可她剛剛轉過身,腰間的蝴蝶結就被揪住了,隻要她稍稍跑兩步,這精巧的蝴蝶結就會被直接拉扯鬆開。白祝回頭,央求地喊了兩聲「師父」,精致的編發間,翻覆的銀色墜飾和著她的剪水美眸晃出一片迷人麗色,看的慕師靖都心神蕩漾。
林守溪鐵石心腸,不為所動。
他一把拽過這位不思進取的嬌俏仙子,將她翻轉身子按在了膝腿上,這次,他連戒尺都省了。
「好的白祝遇到了壞的師父。」夜裡。
白祝趴在床上,慢悠悠地踢晃著纖白小腿,看著窗外清明月色,幽幽自語。
她已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了,哪怕夜半回想,臉頰依舊會羞紅滾燙,若是讓世人知道,修道百年的仙子犯了錯還要被打屁股,怕是都要道心破碎了。
雖然羞惱,白祝卻也知道,林守溪這麼做,是為了她好。隻是
白祝也討厭怠惰的自己,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她明明知道一件事很重要,卻始終提不起勁呢,就像一根蔫了的蘿卜似的,真的隻是因為自己懶惰慣了麼?白祝苦思冥想,想找一個東西推卸責任,一時卻尋不到目標。
她隻好安心休息,應對明日的修行。他們沒有立刻離開祖師山。
昨日與胥香一戰令林守溪起了疑心,於是,他光明正大地離去後,又迂回了一圈,悄然回到了祖師山的境內。
「我知道祖師山下有一處販賣情報的黑樓,隻要給錢,幾乎可以得到任何消息,師父要是與想打探的,我可以引你去。」白祝說。「萬一這黑樓是祖師山的產業呢?」林守溪問。白祝一怔,也覺得有理,問:「那怎麼辦?」
「很簡單。」林守溪說:「我直接潛入祖師山就是了。」
祖師山是道法的發源地,也是祖師悟道與坐化之處,宗門林立,禁製森嚴,是世人眼中的修道聖地,神聖不可攀越。
但對於現在的林守溪而言,潛入祖師山並非難事。今日清晨。
林守溪沐浴焚香之後,打坐冥思,再無動靜。「這是.....元神出竅麼?」
白祝心生困惑,心想這就是師父潛入的法子麼,可是元神何其脆弱,若是被逮到了,師姐可就要守寡了呀。
「不用擔心他。」
慕師靖擺了擺手,卻是叮囑白祝,說:「你師父去搜羅情報了,你也不準懈怠。」
白祝一回頭,就看到了慕姐姐端著戒尺冷冷看她的嚇人模樣。「知道了,師姐。」白祝小雞啄米般點頭。
「你叫林守溪師父,叫我應該叫.....師娘。」慕師靖說。「師娘?」
白祝一驚,小心地問:「那我以後喊楚楚小師姐,喊什麼呀?也是師娘?」「不。」
慕師靖搖了搖頭,邏輯嚴謹道:「是二師娘。」「哦.....」
師娘.....二師娘?那小禾姐姐又是幾師娘?在外麵喊師姐在裡麵喊師娘?那白祝又是什麼呀?
白祝的小腦袋根本承受不住這麼多的信息,亂糟糟一片。她在慕師靖的督促之下,先行去修煉了。
「昨日,師父說要以戰養戰,師姐也要與我切磋嗎?」白祝問。
「不,不必了。」慕師靖連忙拒絕,又淡淡補了一句:「我沒
收過徒弟,畢竟我下手向來沒有輕重,若是將徒弟打出個三長兩短可就不妙了,出於對白祝安危的考量,你還是自己修煉吧。」
「哦。」
白祝上下打量著師姐,隻覺得師姐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莫測的光。於是,白祝開始打坐。
彆說,這位平日裡在慕師靖麵前還顯得有些幼稚的少女,真正開始修道之後,她卻真成了冰雪為骨玉為肌飄舞軟白仙帶的仙子,身側泛著若有若無的祥瑞仙光,將她襯得澄澈絕美,令人移不開視線。
同為絕色仙子的慕師靖也癡癡看了很久。
直到神色微疲的林守溪從房裡出來,質問她:「你就是這麼看你師妹的?她當著你的麵睡著了你都沒發現?」
「啊?」
慕師靖震驚的神色裡,林守溪輕輕推了推白祝仙子的肩,這位氣質極好的仙子直接側倒在地,片刻後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惺忪睡眼。
「白祝呀,你都半步人神了,竟還這麼貪睡?」慕師靖也感到生氣。「昨晚一直在想修煉的事,沒休息好。」白祝輕聲道。
「我看你是在想怎麼逃課。」林守溪歎氣道。「哪有.....」
白祝被揭穿,聲音更小了些。
「師父,你有探查出什麼嗎?」白祝連忙轉移話題。林守溪輕輕搖頭。
他潛入用的法子,並非元神出竅,而是用的九明聖王之焰,此焰凝於掌心時是火,散於空中時,又與陽光無異。
沒有人會提防一縷最尋常不過的陽光。這縷無孔不入的陽光卻是林守溪的眼睛。通過它,林守溪幾乎可以去到祖師山的任何地方。
不過,祖師山極為龐大,地形也極為複雜,第一次潛入,他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熟悉這座神山上了,並未獲得太多有用的信息。
但他發現了一件事:
祖師山最近在收繳禁書,對於主動交出禁書的,無論這書多麼邪性,祖師山皆既往不咎,還會給予極豐厚的獎勵。
收繳禁書本不算什麼稀奇之事,但林守溪發現,這些禁書被收繳之後,竟沒有被直接銷毀,而是送往了三山祖師堂的方向。
三山祖師堂是藏有祖師法身之處,其法印由祖師親自鎮過,目前的他還沒有辦法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穿過祖師親立的禁製,偷窺堂內景象,但是,貼著祖師山高高的白牆,他能隱約聽到裡麵有動靜傳來。
那是「篤、篤、篤」的,有節奏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沒日沒夜地敲打木魚。
可是,祖師山哪來的佛?
換而言之,祖師才是祖師山弟子唯一信仰的真佛。林守溪想不明白,隻隱隱覺得不安。
他感到疲憊,暫時收回了金焰,來指導白祝修行。
「師父,會不會是你想多了?祖師山源遠流長正氣浩然,怎會特意來算計白祝呢?」白祝說。
「千年過去了,人心總會變的。」林守溪說:「而且,彆把自己想的太沒用,你慕姐姐可是給了你極高的評價,說你是「救世之物」。」
「救世之物?白祝?「
白祝眨了眨眼,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了。
她看著同樣有些茫然的慕師靖,感動道:「慕師娘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師娘表麵上輕視白祝,原來心裡對白祝給予了這樣子的厚望啊。「
「恩....."慕師靖無奈點頭。
白祝握緊雙拳,立誌道:「白祝要努力修行,絕不讓慕師娘失望!」這話喊出來沒多久,白祝又後悔了。
因為,不久之後,林守溪與她的比武,讓她剛剛建立起的信心再度大受挫折。她原本以為,同境界之下,自己雖難取勝,但怎麼說也
能打個有來有回,雖敗猶榮。
可是,真正捉對比拚時,她才深深地感覺到那鴻溝般的差距。
所以比武之時,他們皆未用劍,而是選擇了動靜較小的近身搏殺。
並且,他們搏鬥的場地,也是由林守溪以金焰創造出的領域,這領域可掩仙人耳目,哪怕他們在裡麵鬥個昏天黑地,外麵也不會有絲毫察覺。
白祝進去時,特意褪去了她的裙子,換上了一身更為適合打鬥的白色衣褲,並將秀發係成馬尾,靈秀少女頓顯英姿颯爽。
白祝回憶著楚映嬋教她的武功,朝著林守溪攻去。
進攻之時,白祝或屈膝前衝,或淩空縱躍,或鬼魅側繞,或蹂身向前,招式變幻萬千,可是,林守溪卻像是一個杵在那裡的金剛羅漢,總能用最簡單的方式防住白祝的進攻,哪怕白祝有一次結結實實出拳撼上了他的胸膛,也隻令林守溪退了半步,他胸膛一挺,便將白祝連人帶拳頂了回去。
但是,一旦到了林守溪進攻的回合,白祝就半點招架不住了,打到最後,她隻能做出一些簡單的招架,受傷程度全憑林守溪是否憐香惜玉。
林守溪的確沒有下重的手。
這是第一天,他隻想讓白祝更深地明白自己的弱小,並希望她知恥而後勇。可是,他低估了白祝受到的打擊。
第一輪比武結束之後,白祝渾渾噩噩地出來,連飯都吃不下了,儼然成了一位木頭仙子。
「白祝怎麼這麼傷心,不就是輸了場比試麼,有什麼大不了的?」慕師靖問。「這不是輸。」白祝說:「這是兵敗如山倒。」就像下圍棋,輸幾目棋和所有棋子都被吃乾淨都是輸,但是兩者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白祝顯然是後者。
慕師靖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為了振作白祝的精神,她說:「林守溪也就欺負欺負你這種小姑娘了,他可不是什麼不可戰勝的存在。」
「師姐能贏他?」「當然。」
為了振作白祝的精神,慕師靖說:「我替你去教訓他。」白祝連忙去觀戰。
領域再次張開。
林守溪與慕師靖相對而立。
「若我們全力出手,恐怕會大得天道消隕神州陸沉。」慕師靖欲言又止。「嗯。」
林守溪配合地問:「不若我們將境界壓一壓?」「壓在什麼境界合適?」
「不如.....元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