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埋葬眾神 第376節(1 / 1)

她們的眼前是一座城。

巨大的城池雄踞在沉重的夜色裡,同樣是暗,它卻天地的暗劃著分明的界線,雄城恢弘,壯美,高聳的城牆拔地而起,筆直地綿延而去,城牆上的塔樓同樣端重,安靜燃燒的火炬照亮了屋簷上的脊首,它們傲立著,不眠不休地守護著這座人口不計其數的巨城,雖隻看到了城門,但小禾已經可以想象圍在其中的市坊、宮樓、大殿,它們壘砌在繁華與鼎盛上的磚瓦。

小禾的想象沒有錯,若此時打開城門,她將看到一條筆直寬闊的長街。

那條長街的名字叫朱雀街。

“這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城市,長安。”賀瑤琴說。

第261章母女與師徒

黑沉沉的城牆綿延無際,燃燒的星火飄向高空,彙向璀璨的星河。城牆之下,擺放著許許多多的花束,白裙仙子楚映嬋立在城牆下,俯低了身子,將新摘的雛菊放在城下,隨後輕盈地後退,低垂螓首,雙手合十,默默禱告。

世人常說,神牆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建築,哪怕它曾敗給過蒼碧之王。昨日是碎牆之日,碎牆之日起的七天,每天都會有許許多多人不遠萬裡來到神牆下,送出一捧鮮花,告慰災難中死亡的靈魂。

慕師靖將花束擺在楚映嬋的旁邊,與她並肩而立,閉目禱告。

今日,這位喜穿黑裙的小妖女也換上了素麵的裙子,踏上了白色的布靴,這身縞素般的打扮有些寬大,無法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材,卻使她透出了一種不染煙火的清聖氣質。

這是慕師靖從小到大在世人麵前扮演的形象,她信手拈來。

蒼碧之王……

慕師靖又忍不住想起了三花貓,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她總和小貓吵架,轉眼間一年過去,三花貓了無音訊,她不免擔憂起來。

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哪怕要出事,也等誅神錄寫完之後再出吧……慕師靖心想。

當然,慕師靖並不知道,此刻的雪原裡,戰鬥後閒下來的三花貓根本沒在構思什麼誅神錄,此消彼長,聖子受難記反倒已經構思到了第4部。

那個故事倒也簡單流暢,講述的是林守溪與聖子是宿敵,林守溪修煉的是合歡經,聖子修的則是玉女心經,聖子大敗而歸受儘恥辱後開始閉關修行,痛定思痛,想要報仇雪恨,而林守溪每每大敵當前,功法又修至瓶頸處,急需突破時,破關而出前來尋仇的聖子大人就會恰到好處地出現,與林守溪一戰,落敗,反助其突破,擊敗大敵。

故事如此循環,三花貓覺得自己還可以寫十部。

風從牆角刮過,暗香騰起。

慕師靖悠悠睜眼,看向一側,卻見楚映嬋牽來的小鹿正在一旁啃食大家的花,她連忙抱著鹿的脖子,將它牽到一邊,楚映嬋也睜開了眼,她來到慕師靖的身邊,接過了她手中的牽繩。

“去年陪我來這裡悼念的是小禾,沒想到今年來陪我的是慕姑娘。”

走回神守山的路上,楚映嬋澹澹一笑,說。

“那來年你希望是誰陪你呢?”慕師靖澹笑著問。

“當然是希望大家一起來,誰也不要缺。”楚映嬋柔聲說。

“大家?誰和你們是大家啊,你們一家子情感糾葛,都攪成一鍋粥了,可彆想拉本姑娘下水。”慕師靖蔑然道。

慕師靖常常拿此事來嘲笑楚映嬋,這位白裙仙子聽多了,也不害羞了,反倒會去調笑慕師靖,讓她一道來當姐妹。

“白天你在道門給我做師妹,晚上你在家裡給我做妹妹,怎麼樣?”楚映嬋常常這樣問。

慕師靖反倒總聽得麵紅耳赤,緊張不已,她也多次宣誓,說總有一天,自己要變得很強很強,將小禾、你,甚至是師尊大人都踩在腳下。

美中不足的是,慕師靖每次豪言壯語之後,楚仙子都會讓她感受一下家法的嚴厲。

“師尊她們這麼久都不回來,是要在那裡過大年嘛……該不會真的出事吧。”

行走在深秋的草地上,慕師靖仰望星空,不由又擔心了起來。“放心,師尊一定會照顧好大家的。”楚映嬋安慰道。

“師尊……”慕師靖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師尊與林守溪待久了的話,該不會被帶壞吧。”

“怎麼會。”楚映嬋澹笑道:“師尊這般清冷嚴厲,以林守溪的性子,恐怕是不敢在她麵前放肆的,

師妹彆胡思亂想了。”

慕師靖將信將疑地點頭。

走過草地,即將進入城鎮前的一座古橋旁,兩位打扮宛若姐妹的絕色仙子同時停下了腳步。

隻見古橋上,赫然也有一位清麗的白裙仙子懷抱鮮花走來,她見了楚映嬋與慕師靖,也停下了腳步。

橋下流水潺潺,映著燈火與月色,也映上了三道曼妙的雪影。

“娘……娘親?”楚映嬋喃喃道。

來者正是楚皇後楚妙。

楚映嬋沒想到,她竟會在這裡碰上娘親大人。

“娘,你怎麼在這?”楚映嬋回過神,問。

“娘親為什麼不能在這?”楚妙緩緩走到她的身邊,溫柔地看著自家女兒,說:“這七天,我每天都會帶上一捧花去城牆邊看看,過往都是你師尊陪我去的,今年你師尊不在,娘親隻能一個人去,我也沒想到今夜能在這裡碰見映嬋。”

楚妙來了,慕師靖倒也不覺吃驚,她隻是覺得,自己與楚映嬋情同姐妹的場景被撕裂的,無論從打扮、容貌還是氣質上看,眼前的這對母女顯然更像姐妹花……尤其是在楚楚受過雨露滋潤,青澀半褪,韻致微顯以後。

“恰好……”楚映嬋笑了笑,問:“真的是恰好麼?”

楚妙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在這裡等了她一個時辰這件事,她隻是幽幽抱怨道:“你去了神守山作客,離家這麼近,也不知回家看看娘親?你這小女兒還有沒有點良心了?”

“我……”楚映嬋咬著唇,沒敢接話。

楚妙莞爾一笑,道:“我知道了,小映嬋有心事瞞著,不敢見娘親,也不敢對娘親說,對嗎?”

楚映嬋低下了頭。

她至今沒有告訴娘親自己與林守溪的事。

慕師靖看著這幕,也覺臉頰微燙。楚映嬋堂堂楚國王女,道門仙子,身份高貴氣質清冷,可就是這樣一個世人仰慕的仙子,竟主動委身了一個有婦之夫,這……如何與爹娘啟齒呢?

“走,陪娘親去送花。”楚妙似看透了她的心事,她挽著楚映嬋的手,說:“今夜還早,等送了花回來,再與娘親飲杯酒,正好,娘也有許多心裡話要與小映嬋說。”

“那……我先回去了?”慕師靖弱弱地問。

“慕姑娘也一起來吧。”楚妙卻說。

“這,這不好吧?你們母女說私房話,我在旁邊像什麼話?”慕師靖有些拘謹。

“師妹一同來吧,不礙事。”楚映嬋也說。

“那……好吧。”

慕師靖輕輕點頭,心想自己要是偷聽到了什麼仙子的私房秘密,以後不小心說出去了,可不要賴自己。

楚映嬋與楚妙卻是偷偷對視了一眼,莞爾一笑。

她們可不擔心慕師靖偷聽,因為她們深知,慕師靖的酒量與她師尊、是一脈相承的,稍稍灌一灌就倒了,等她倒了,她們母女再暢所欲言就是。懵懂的慕師靖陪她們送完了花,然後懵懵懂懂地走向了酒館。

……

……

“長安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酩酊大醉的行雨醒了,她揉著惺忪的醉眼,將空了的酒壇子抱在懷裡,認真地說:“姐姐和我說過,長安有最好的酒,有最漂亮的宮殿,有數不清的能歌善舞的美人,當然,最重要的是,長安城有龍氣,我若能每天在皇宮裡修行吐納,定能事半功倍,早日修出第五爪的!”

“你總提你姐姐,你姐姐到底是誰?”林守溪好奇地問。

“我姐姐……我姐姐是世界上僅次於父王的強大存在。”

行雨環臂胸前,態度頓時驕傲了起來,彷佛姐姐的強大就是她的強大,“這麼說吧,你如果和我姐姐打架,我姐姐讓你兩隻手也能輕鬆贏你。”

“你姐姐這麼厲害?”宮語也看了過來。

“當然。”行雨肯定道。

“那她怎麼教出了你這樣的徒弟?”宮語微笑。

行雨神色一僵,她怒目而視,很快撇下了手中的酒壇子,嗷嗷叫著撲向了宮語,然後被林守溪淩空抱住,一把攔下,行雨在林守溪的懷抱裡掙紮個不停,她偏短的手臂無法抓到宮語,就隻能張大嘴巴,對她進行言語上的攻擊:

“你這壞女人,武功都不會,爬個山還要徒弟背著,你除了胸大腿長長得漂亮還有什麼優點?憑你也敢輕視本尊?”

宮語聽了,也不惱,隻是笑著問:“小丫頭嫉妒了?”

行雨更加生氣,拚了命想要從林守溪的懷中擠出去,與這囂張的壞仙子決一死戰。

宮語自顧自地走到一邊,彎下身子,拾起了一個酒壇,晃了晃,對著碗緣一傾,零星的酒水串成珠簾注入碗中,勉勉強強地湊成了半碗,宮語端起碗,嗅了嗅馥鬱醉人的酒香,正要飲,就被林守溪一把搶去,一口喝完。

“你……”宮語微笑驟斂,眸中透著幾分凶光。

“彆忘了我們約定好的事。”林守溪抹了抹嘴角的酒水,澹澹回應,渾然不懼。

在行雨醒來之前,宮語與林守溪鬨了一場,最終以林守溪的勝利告終。

“你那是屈打成招。”事後,宮語依舊不服。

“招了就行。”林守溪選擇以暴製暴。

“你給我等著,等我修為恢複了……”

“師祖彆放狠話了,以你的身份說這樣的話,有傷風度。”林守溪笑著打斷了她。

宮語雖然屈打成招,但還是與林守溪訂下了協議――這個師徒交換隻在私底下進行,如果行雨或其他人在場,那還是要裝裝樣子,維護她的師祖尊嚴。

林守溪心中還是敬重師祖的,便同意了。

可令林守溪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決定非但沒有讓師祖改過自新,反而讓這位老祖宗更變本加厲了。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這個約定立下以後,宮語更加珍惜自己作為師祖的身份了。

白天與行雨一道行路之時,她一反乖順的姿態,對林守溪頤指氣使了起來,無論是爬山,過河還是走山道,她都會冷冷地譏嘲幾句,有時嫌他慢,有時嫌他快,有時則提出些無理要求,語氣輕佻,故意刁難。

若林守溪不從,她則會祭出同一句話:“你是不聽為師的話了?彆忘了我們的約定哦。”

林守溪幾次想將行雨支走,卻都被宮語阻止,被兩人推推搡搡的行雨尚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充當了怎樣的護花使者。這個上午就在林守溪的忍氣吞聲中過去了。

雖未耽誤行程,但在宮語連綿的攻勢之下,林守溪還是遭到了沉重的精神打擊,他幾次想將這位絕色仙子從背上卸下,當著行雨的麵狠罰一頓,以儆效尤,每當他有個傾向的時候,宮語總會軟語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終於,林守溪忍無可忍,說:“我可不是君子。”

“沒關係,古人還說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是不是君子也無妨的。”宮語笑得更開心了。

林守溪絕望了。

他以前一直不明白,道門這般神聖的地方,為何能教出慕師靖這樣外仙內妖的小魔女,現在他恍然大悟,理解了慕師靖,不僅如此,他甚至覺得慕姑娘簡直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中午,他們在一片湖泊旁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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