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是抱著必死之心出去的,但那一日,他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那一幕直到他死前才告訴了後人,並讓他們將其隱瞞……小語,你是我的後人,我可以將當年發生的事,告訴你。”
話音落下,劍樓的門窗被無形的風撞上,紛紛合攏,屋內昏暗了下來。
事已至此,小語再傻也該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了,她坐得端端正正,專心聽娘親說話。
“先祖在城外見到了那頭邪神……”
娘親閉上眼,繼續說:“那頭邪神八爪魚一般的腿纏繞在巨峰上,黑色的惡臭黏液從它透明到幾乎聖潔的身軀下淌落,山峰被他溶解著,變得柔軟而透明,像是凍住的水,裡麵蘊藏著群星,它沒有五官,模糊的頭顱像是六芒星撞的水母,朝著天空延伸,先祖一靠近它,腦子裡便會浮現出從小到大經曆過的所有場景,細微到他尚是胎兒時母親的一個翻身。先祖被困在回憶裡,根本無法出劍……這就是真正的神,它甚至不需要出手,你隻要靠近,就會被它影響。”
“那,那該怎麼辦?”小語聽到這裡,也有種如臨其境的壓迫感。
“就在先祖絕望之際,他在城外見到了一個人。”
娘親繼續說著,話語變得神秘:“那是一個懸空而立的背影,黑發黑裙,足未著靴,像是硬嵌在空氣中的一抹影,很不真實,她張開了手,先祖就無法控製手中的劍,轉眼為她所。先祖感知不到那少女的氣息,唯感受到了時空魔神的恐懼,這頭強大的魔神噴吐出了巨量的白霧,試圖逃離,但它逃不掉,劍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威能,將時空魔神連帶著滿天大霧切開,待霧消散,這頭過往不可戰勝的魔神已被斬為三截,唯有頭顱不見蹤影。”
“這……這麼強。”小語咋舌,“那個人是誰啊……”
“不知道。”娘親搖頭:“但能斬殺的神明,隻能是另一位神,更高階的神!不過……當年先祖確實在大霧中聽到了她的名諱——小姐。”
……
小姐……
小語生出了莫名的震撼感,同時,她也感到了臉紅。
同樣是小姐,為什麼自己和她的差距就這般大呢?
“後來,那位小姐連同魔神的屍體一同消失,唯有劍留了下來,它已歸鞘,插在山巔上,先祖將它取回,劍卻有了驕傲,再無法拔出。”
娘親看著劍樓中供奉的那柄劍,說著這個故事的收尾。
“也就是說,神牆外麵還有人,還有一個能堪比祖師爺爺和皇帝的人嗎……”小語怔怔道。
娘親點了點頭,她雙手搭在小語的肩上,注視了一會兒後揉了揉她的發,說:“告訴小語這些,一是這些秘辛早晚要讓你知曉,二是想告訴你,這柄劍是斬殺過邪神的……它雖被淨化過了無數次,但我依舊怕它邪性未消。神明很難真正被殺死,尤其是時空魔神這樣的怪胎……它會借著一切機會重生,你,明白嗎?”
“我,我知道……”小語連忙點頭,她知道娘親是害怕自己被時空魔神汙染,可……可師父怎麼可能是邪神呢。
“那小語,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娘親的話語越來越鄭重。
“我……”小語目光閃躲,不知所措。
娘親的臉靠得更近了些,“告訴娘親,藏在劍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到底與你說了什麼。”
小語狐裘落地,粉色的衣裙將她襯得更加無助,她坐在地上,不敢直視娘親的眼睛,許久之後,她才輕輕開口,說:
“娘親,我與你說實話,你不許笑我。”
“當然不會。”娘親立刻道。
“其實……其實我是在和自己說話。”小語終於扭捏著開口。
“和自己說話?”娘親也有些錯愕。
“嗯……因為沒有人說話,小語就和自己說話。”小語說:“娘親剛剛也看到了吧……劍裡麵是有人影的,但他隻是偶爾出現,一動不動的,我將他想象成了自己的朋友,什麼心裡話都和他說。”
娘親本想表達質疑,但她看到女兒楚楚可憐的模樣,質疑的話語再不忍心說出口,她能感受到的,唯有內疚。
“娘親不相信小語說的嗎?”小語委屈道。出現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