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齊看著這些灰頭土臉的將軍,發現少了幾個,想必不是被殺就是燒死了。
他從他們口中聽完了彙報,傷亡接近五萬。
他臉色如常,好像那五萬人真的隻是一串數字,他淡淡的道:“今夜死的人就地掩埋,至於受了傷的,殺掉一並埋了!”
耶律臻一聽全身冰涼,他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人不可啊,他們都是我族同胞,為何要殺他們,咱們可不能自相殘殺啊!”
耶律齊方才的親切蕩然無存,他一腳將耶律臻踢開,“留著他們會拖累大軍的行軍速度,我們何時才能勝過太史慈?”
“啊?還要和他打?”一個將軍情不自禁的說出了口。
耶律齊狠狠刮了那人一眼,道:“今夜一戰我軍雖傷亡慘重,但宿衛虎騎也是有損失的,而我們的優勢在於我們人多,他們可經不起磨,打一點就少一點。”
一將領又有了疑惑:“可是如果他們的援兵持援呢?”
耶律齊聽後笑了起來:“哈哈,這個問題問得好,爾等可彆忘了我還是春捺缽,有整頓情報之權。放心吧,我們在靡暝族中是有暗樁的,而且你大可思索一番,我族大軍出征,靡暝族又不是瞎子聾子,必然收到了消息,不過到現在都沒有一兵一卒增援,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
那將軍的腦袋一時轉不過來,不由得訕訕一笑道:“春捺缽大人,這大帳內就屬您最足智多謀,就直接告訴我們吧。”
耶律齊長袖輕揮,“想要太史慈死的可不止我們一家,靡暝族裡的大人物也想要他完蛋!”
耶律齊掃視全場,看著那些將領全部目瞪口呆,他笑了,“這一次我要布下八麵埋伏,徹底磨死太史慈!”
靡暝城內,完顏瑞在大殿內負手踱步,他雖極力掩飾,但那深坳的眉宇間總有一絲焦急。
“報!緊急軍情!”
完顏瑞大步向前抓過那條急報,上麵隻有五個字,“太史慈,大勝!”
他看完大怒,一腳將傳令官踹翻在地,“暗狼族有個屁用!成天鼓吹自己有多強大,這麼多部隊來攻太史慈,結果還是輸了,也不知宿衛虎騎損失了多少人馬。”
且說靡暝族建城之後,情報的傳遞就多了一條手段。在城牆上燃起烽火,若是三道長煙,那便是勝,若是兩道短煙那就是敗。光的速度比人力快無數倍,消息從一座城到另一座城隻在頃刻之間。但這個方法隻能知曉大概消息,具體情況還是要依靠快馬加鞭。
“看來還需要再給暗狼族一些便利了。”
傳令官戰戰兢兢的跪著,他的前任們換了好幾屆才輪到他,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一族之長要與敵族勾結,謀害自家大帥。
但他沒辦法再思考下去了,因為完顏瑞一掌拍碎了他的頭顱。完顏瑞甩了甩手上的腦漿,自顧自的道:“這次希望你們能有點默契。”
連過數日,相河城內,管事公孫長平手中緊攥著完顏瑞傳來的情報,要他書信一封給太史慈,讓宿衛虎騎全軍駐紮白山城。
白山城在太史慈的東北處,倒也不遠,且沒來得及遭受暗狼族的襲擊,城牆沒有受損物資也算豐盛,正適合大戰完的宿衛虎騎修養。
公孫長平內心格外欣慰,他不禁老淚縱橫的道:“對嘛,為前線將士考慮,這才像個自家族長做的事情。”
隨後親筆一封派人送給太史慈,相河城總兵見公孫長平喜形於色,好奇的問道:“公孫管事,這是怎的啦,如此高興?”
“哈哈,如今我族上下團結一心,戰事很快就要被平息啦,你看,這是族長叫我寫的,讓宿衛虎騎去白山城。”
總兵程山水覺得有些不對勁,族長和太史大帥不和的事他雖在前線但也有所耳聞,像這種情況能下拌子是肯定不會留手的,怎麼突然變得友愛了起來?
不過他又不能說出掃興的話,隻能臉上帶著假笑恭維一番,把疑惑埋在心裡。
太史慈神色冰冷的看著眼前這個漢子,從他哆哆嗦嗦的手裡取過信件,據烏無獲的說法是,他們在老遠就看見有個人偷偷摸摸的到處詢問宿衛虎騎遺留的蛛絲馬跡,那模樣彆提有多猥瑣了。
於是,烏無獲派人一舉將其擒拿,此人解釋說奉長平管事之命,請宿衛虎騎移居白山城,所以有了剛才一幕。
太史慈心裡並不願入城,但雨夜一戰,宿衛虎騎傷亡也近兩千,此時軍中能戰之士隻有二萬五千人,最糟心的是糧草和藥物再次不足。
他再三思索,終究是答應了下來。
與此同時,暗狼族大帳中,耶律齊也抓到了這麼一個人,也是給太史慈送信的。
他看著這封信件,狠狠的嗅了嗅,“唔,我好像聞到了一種陰謀的默契。”
他立刻下令:“大軍開拔,兵分八路前赴白山城!”
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向白山城進發,不過原來的大營並未拆除,隻是規模縮減了些,原因無他。
就在耶律齊提出要殺光傷員後他忽然改了口,對大將們說:“不如這樣吧,為了大軍的進程,傷兵全都留下,輕傷的照顧重傷的,糧草充足,藥品管夠,你看如何?”
眾將齊齊拜倒,嘴裡不停的說些感謝宗師大恩大德,願為宗師赴湯蹈火之類的話。
這種情景就像是有個時常欺壓百姓的惡霸突然有一天給了百姓一些好處,百姓們就把他之前做過的惡當做煙消雲散,不僅不會憎恨他,甚至會在心裡主動為他辯解,說他其實是個好人。
如此施恩,慷他人之慨,實非常人。
太史慈又經一日,終究是入了白山城。進城的第一時間,他便讓人檢查物資和藥品。
聽到軍需官嘴中的滿倉二字,太史慈當即放下心來,安排人給傷兵治療。
‘也罷,且於此修養幾日,再擊敵軍。’
太史慈的設想很美好,可有些東西往往事與願違。
凡羽經過雨夜一戰,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頂尖高手的實力,人怎麼能飛呢?
他帶著這個疑問走進了太史慈的房間。默默聽完凡羽的問題,太史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著凡羽一臉正經又顯得委屈的表情,他抓了一大塊手撕羊肉給凡羽,說道:“這些天大軍要藏蹤隱跡,所以生不得火,每天啃的都是生硬的餅渣子,突然來點兒熟食,這滋味不要太好!”
太史慈啃了一大口羊肉接著說:“至於你那個問題,境界還沒到凝髓,卻操起了先天境的心。也罷,本帥就和你說說。武道前四境皆為凡境,到了後天境,便稱高手,培元大師,先天宗師。到了宗師境,大道之元先天之靈都培養出來了,就能掌握莫測之神通,禦氣化形,懸浮於空都是其中之一。”
“至於丹罡境。”太史慈臉上露出了向往,“丹境稱尊罡境稱聖。尊者,大道之元渾然天成有如金丹在腹,舉手投足皆是天地威壓!聖者,於九天之上受無儘罡風磨練終成不敗之軀。一內一外,陰陽交融,大道已近在咫尺。”
凡羽聽得入迷了,連忙問道:“那第九境呢?”
太史慈放下了手裡的肉,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武道第九境,神意境!神意者自然是稱神了,那才是真正的站在世界之巔。我聽說這世上還有三個人是這種境界,但我隻知道一個。”
“那人是誰呀?”凡羽不知為何,他既對這個名字充滿期待,但期待中又飽含憤怒。
“司馬帝雄!天都峰老祖!”
太史慈起身走到了窗前,看向遠方。他回首道:“你是知道蒼山的,巍峨延綿高達數百丈!而這世間第一奇峰在中域,名為天都峰。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丈六尺高,此人就長居在天都峰頂。祂已經活了快兩百歲了,為了一個承諾而鎮守冥鳳族一百八十年,倒也是個性情中人。遙想三個甲子之前,六族大軍討伐冥鳳,祂以一己之力扛起天都峰,嚇退百萬大軍,如此風采,誰人聽之不會心神搖曳?”
他說著說著走到了凡羽麵前,“至於你嘛,現在隻不過是個頗有武力的普通人,不要好高騖遠,若有朝一日你能躋身丹罡境,那便入了天下前十,畢竟這已經不是巨龍族還在的時代了。”
凡羽聽著太史慈講述百年前的故事,刹那間他全身打了個冷顫,“巨龍族?大帥您說巨龍族?”
“是啊,原先的七族之首,巨龍族!”
“可巨龍族不是長白山脈下的一個小部族麼?”
話一出口,凡羽就後了悔。
果不其然,太史慈臉色變得異常起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凡羽。
這種壓抑的氣氛持續了很久,出人意料的是太史慈並沒有拿凡羽怎麼樣,而是讓他回營早些休息。
太史慈不傻,剿滅巨龍族的消息隻有族中絕對的高層知曉,而他恰巧也了解巨龍族最後的位置,那麼凡羽是怎麼知道的呢?他想起來了,那日在桂瀾府上的赤龍火海虛影,原來是那麼熟悉。
良久,太史慈對著中域的方向冷笑,“冥鳳族,縱使這世間氣運升騰變換,卻總有滄海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