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程的話，沒再讓那黃牛心生質疑。

相反，他現在對陳程深信不疑，並且堅定的認為，他就是百年一遇的超級冤大頭。

四十個指標已經買砸了，人家非但不反思、不想辦法降低損失，反而還要再買四十個。

確實豪橫的有點過分了。

年底八十個指標跌到三萬，至少要虧出去一百來萬！

不過，他可沒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因為陳程的許諾已經深深吸引了他。

四十輛車，一輛車給一百，這是四千。

自己找車主再要個一兩百，這至少六七千。

真搞成了，今天自己能掙一萬！

車管所門口黃牛那麼多，一個能賺三千的都屈指可數。

一天一萬，簡直跟搶沒兩樣了。

於是，他看著陳程，嚴肅的說：“老弟你要這麼說，那我這就給你打電話了啊！”

“打吧。”

陳程認真道：“不過我的錢你也不能白掙，你得跟車管所的人打個招呼，待會兒快速給我辦理，最好是一開門就集中批量給我辦，辦完我就走了。”

“行！這都是小事！”

黃牛痛快的答應下來。

他們吃這碗飯的，跟裡麵的工作人員都有關係。

有些事情，不找黃牛，你從早上跑到下午或許才能辦完，但找黃牛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的事。

這麼大的買賣，自己肯定也想早點落袋為安，快點忙完把錢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深吸了一口煙，語氣有些亢奮的說：“我這就給你搖人，不就四十個嗎，你放心，一點半之前就能湊齊！”

作為黃牛，他太清楚這行業現在的情況。

多少司機盼著賣指標盼了幾個月了，真有人要買，下刀子也會趕過來賣掉。

陳程便說：“那這樣吧，你幫我聯係人，我跟我朋友去吃點東西，一點半準時到這裡。”

說罷，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小摞現金，差不多有個七八百塊的樣子，他抽出五張遞給對方：“這就當是定金了。”

“兄弟講究！”

黃牛也沒客氣，喜不自勝的把錢收下，問他：“四十個就夠嗎？你到時候得找人來評估一下車價啊，每輛車的車況都不一樣。”

陳程點點頭：“這個你放心，我一會就找人過來。”

陳程打算還找沈露凝幫忙，上次她找朋友叫來的二手車小哥就比較靠譜，自己這次不能白用人家，來了給個兩百塊辛苦費。

沈露凝沒想到他還要繼續收出租車指標，一想他上次收那家公司就花了兩百萬，忍不住問他：“你又借錢啦？”

“借了點……”

陳程尷尬笑笑：“行情還有機會，所以就準備再囤一點。”

沈露凝問他：“那你還需要錢嗎？姐可以幫你再想想辦法。”

“不用不用。”

陳程趕緊拒絕，顏若萱那兩百萬都跟硬塞的差不多，真是不能再借錢了。

沈露凝便說：“那我跟我朋友說一聲，讓她安排人去找你。”

陳程剛要道謝，沈露凝便提醒他：“彆忘了晚上一起吃飯啊。”

陳程自然記得晚上與她的約定，要跟她爸爸一起吃頓飯，於是便爽快的說：“沒問題凝姐，我等你電話。”

中午，陳程帶著顏若萱，在車管所附近找了家乾淨的餐廳。

吃飯的時候，陳程囑咐她：“等下午那些司機來了，你就在最近的銀行等著，咱倆默契配合，我跟他們談好條件、辦好過戶，你就直接在銀行給他們轉錢，彙款信息和金額我到時候短信發給你，一定以我的短信為準。”

二手車交易相對簡單，黃牛那裡有統一的交易合同，大都是先過戶後付款。

陳程打算就照著四十輛收，速戰速決、絕不戀戰，雖說自己手裡也有幾十萬，但他也不準備都砸進來，校內網後續還要源源不斷的燒錢，今天中午江大的用戶估計就開始瘋狂拉新了，自己得準備足夠的糧草彈藥，更何況服務器運營商那邊還等著自己過去預存十萬。

顏若萱問陳程：“你打算收多少台車啊？我卡裡好像就兩百零幾萬，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問問我爸。”

陳程趕緊擺手：“你可千萬彆再找你爸了，咱今天就買四十台，多一台都不買。”

指標價格四萬六千五，車價均價至少也要五六千甚至六七千，四十台車大概要二百一十萬上下。

陳程便對顏若萱說：“咱倆一會先去銀行，我取幾萬現金帶著，你在銀行等我電話，我先付點定金給他們，然後去辦理過戶，過完戶你轉錢給他們就行了，四十台車收完咱們就回學校。”

顏若萱好奇問他：“車怎麼辦啊？四十輛呢……”

陳程搖搖頭：“於家湖那邊沒地方放了，我也沒駕照，到時候直接把鑰匙都丟留給黃牛，讓他找地方停，一輛車再給他一百錢，他有的是辦法。”

——

顏成斌剛回到家的時候，就收到江城手下反饋的消息，說女兒和陳程一起去了車管所。

他一點也不驚訝，因為早就知道陳程盯上了出租車的生意，女兒那兩百萬又一心想借給他，看來女兒這是終於要把錢借出去了。

自打顏若萱回了家、說清了與陳程相識相處的細節，他和老婆對陳程的成見倒也放下了不少。

吃飯時，手下又反饋，女兒和陳程吃過飯去了銀行。

顏成斌也不驚訝，還跟老婆陳敏說：“看來陳程還要買出租車指標。”

陳敏點點頭，不鹹不淡的問：“是不是賭性太重了點，上這麼高的杠杆，萬一賠了就血本無歸了。”

顏成斌說：“或許他從江城出租車市場裡，看到了彆人沒看到的機會。”

陳敏未置可否，隻是提醒他：“讓那邊的人也留意一下出租車指標的行情。”

顏成斌笑道：“交代過了，我比你還好奇。”

說到這裡，他伸了個懶腰，淡淡說道：“滬海的出租車指標倒是狠漲過一輪，燕京也是，好像跟外地炒家以及當地限製個人指標都有關係，估計陳程就是借鑒這些大城市的軌跡，才想著要囤積江城的出租車指標，隻是江城指標的價格能不能漲，還是個未知數。”

陳敏說：“等著看吧，萱萱不是說他用錢就用一兩個月嗎，估計他是在賭未來一兩個月的行情。”

——

從九月底到現在，江城已經沒什麼人收出租車指標了。

很多人想出，但價格實在不合適，四萬七也賣不動，下一口估計連四萬六都喊不到。

這時候，黃牛忽然挨個打電話，說有人願意四萬六千五收指標，一下就把這些要出指標的司機都吸引了過來。

很多人午飯也顧不上吃，就趕緊開車來了，就怕到時候人多，自己的輪不上賣。

等陳程從銀行取了五萬塊錢來到車管所門口的時候，黃牛身邊已經圍了一大群司機，大家見對方招呼來這麼多司機，都擔心買家是不是一會還要當眾壓價，誰價格低就買誰的。

陳程沒往跟前湊，他等做二手車的小哥來了之後，才掏出黃牛的名片，給對方去了個電話。

說明身份之後，陳程告訴他：“讓這些司機在車裡坐著等著把雙山打開，我帶著看車的師傅一個個輪著跟他們談，今天收四十輛，按先後順序談，談不攏的就換下一個。”

“行。”

對方鬆了口氣，趕緊讓那些司機回到車裡等著。

路邊此時已經排了二三十輛出租車，車的雙閃都開著，場麵還有些些壯觀。

陳程給那小哥塞了兩百塊錢，帶著他從第一輛開始看。

本就是馬上要退出營運的車輛，也確實不值什麼錢，大都是幾千塊錢的價位。

小哥效率也快，司機自身對車輛的售價也沒有太高的期待，所以談下來也很順利。

陳程談下一輛車，就先付一千塊錢現金，然後記下司機的個人信息、車牌號、車架號以及公裡數。

一邊談著，一邊還有車源源不斷的往這裡趕。

後麵很多都不是那個黃牛叫來的了，很多司機的車裡裝了車載電台，電台裡一呼，不少想賣車的都撒丫子往這邊趕。

陳程談到四十輛的時候，後麵還有十幾二十輛車在等著，他也沒有戀戰，立刻對幾個有車載電台的司機說：“辛苦幫忙在電台裡廣播一下，我這收不動了，沒錢了。”

電台喊了幾句，很多司機悻悻的離開、繼續跑活賺錢了。

陳程也沒耽擱，等車管所上班，立刻讓黃牛帶著自己和四十名司機進去過戶。

黃牛打了招呼，一堆人直接占了兩個窗口，高效的辦理過戶手續。

每完成一輛車的過戶，陳程就把賬戶信息、尾款金額發給顏若萱，顏若萱就坐在銀行窗口不停的填彙款單。

下午兩點半就有課，但兩人也顧不上回去，就隻能抓緊時間把正事忙完。

等四十台車全部搞定，陳程才數出四千塊錢遞給那黃牛。

黃牛激動壞了，收下錢數都沒數就連忙道謝。

在他看來，陳程年紀不大，但辦事效率高的驚人，財力也超乎想象的雄厚，人家收出租車收成流水線作業了，這你受得了嗎？

陳程當著他的麵，把四十台出租車的手續塞進包裡，然後把一大串鑰匙遞給他，問道：“有沒有辦法幫忙找個地方把這些車停了？”

黃牛下意識問：“停多久啊？”

“兩三個月吧。”

“這麼久？”

黃牛懵了：“哥們，你乾嘛不直接把車租出去啊，一個月兩三千呢！”

“不租了。”

陳程擺擺手，說道：“這四十輛車，你就幫我找個靠譜的地方停著，你是本地坐地戶，肯定有的是不要錢的地方，一輛車一個月我給你一百塊錢。”

“我操！”

黃牛驚掉下巴：“有這好事啊哥們？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陳程點點頭：“不開玩笑，我還有事得先走，你要是覺得沒問題，四十輛車的鑰匙就交給你，我先預付你兩千塊，剩下的等我找你取車的時候給你結清。”

黃牛生怕陳程反悔，興奮不已的說：“沒問題沒問題，你放心交給我！”

陳程也不擔心他把車弄走，都是破銅爛鐵，他除了拆碎了賣廢鐵之外，基本上沒什麼變現渠道。

而且這些車的牌子都上繳了，現在掛著臨牌也不能營運，陳程便叮囑他：“車停好千萬不要再動了，更不能外借或者租賃。”

黃牛點頭道：“這你放心，我乾這行的，知道規矩，你就放心交給我，什麼時候要用車了，一個電話我給你安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