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你打聽這個乾嘛啊？”

電話那頭的老同學不明白，鹿知行生意做這麼大，為什麼對這種小事這麼關注。

鹿知行趕忙道：“老馮你先彆問這麼多了，你就幫我問一嘴。”

“行。”

老同學雖然好奇，但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舉手之勞而已，於是便給林振邦打了個電話。

林振邦還不想透露太多細節，隻說了買出租車公司的小夥子姓陳，樊城人。

鹿呦呦聽到這裡，已經緊張到無以複加，手指甲在桌麵一個磕壞的坑上不停的摳。

這時，鹿知行的老同學打來電話，告訴他：“知行，那家夥不願意透露太詳細，隻說姓陳，對了，買好是咱們樊城人。”

鹿知行心說，這也不用打聽更細了，基本就是他了。

於是又問：“他公司賣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老同學隨口說：“知道，兩百零四萬。”

這種事他根本不用問，圈裡都聽說了。

鹿知行一臉駭然，追問他：“確定是兩百零四萬嗎？”

“確定。”

老馮說：“他一共四十個指標，五萬一的單價打包出的。”

說完，老馮感歎道：“就這幾天時間，保守估計，指標的單價又要跌個一兩千。”

鹿知行神色複雜，半晌呼出一口長氣，對著電話說：“行了老馮，謝謝你了。”

“沒事沒事。”

對方笑道：“什麼時候還來江城啊，一起喝酒。”

鹿知行客氣道：“來的話我提前跟你說。”

掛了電話，鹿知行問鹿呦呦：“呦呦，那個姓陳的小子，家裡是做什麼的？”

鹿呦呦搖頭：“不太清楚，就是高中同學。”

鹿知行皺眉道：“看來他倒是沒騙你，借你的錢確實是拿去做生意了，而且還不止投了一百萬，是投了兩百零四萬。”

因為開了免提，所以鹿呦呦也在詫異，陳程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另外那一百零四萬的缺口，他是怎麼湊出來的？

鹿知行這時候說：“呦呦，我勸你跟他說一下，他確實挺有魄力，但這個行情估計會一路跌下去，他現在四十個指標花了兩百零四萬，要是等到年底跌到三萬，那就隻剩下一百二十萬了，八十四萬就打水漂了。”

鹿呦呦為難的說：“我隻是借錢給他，沒資格胡亂插手他的事情啊。”

鹿知行問：“那你就等著看他虧掉八十多萬？”

鹿呦呦反問：“爸，你怎麼就一定認為他會虧？”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鹿知行說：“你沒聽見你馮叔叔剛才怎麼說的嗎？這東西的價格隻會不停的跌，不可能漲的，人家把公司賣給你那個同學，都開心的請客吃飯，慶祝有這麼個傻子願意接他的爛攤子！”

鹿呦呦表情嚴肅、語氣認真的說道：“爸，馮叔叔說的那些他都知道，這就證明彆人看到的，他都看到了；而且，他都知道還敢買，就證明彆人沒看到的，他也看到了！所以相比之下，我更願意相信他。”

鹿知行擺擺手：“你和他一樣，都不懂做生意！現在對你們倆最好的解決方案，就是你給他打電話，勸他趕緊把公司賣掉，現在賣，估計也就賠個幾萬塊錢，不至於傷筋動骨，這樣你那一百萬也能拿回來了！”

“我不要！”

鹿呦呦非常堅決的說道：“他既然說了要借兩個月，時間沒到我是不會找他要這筆錢的，雖然爸你現在也急需用錢，但他借錢在先，我答應他也在先，你不能逼著我出爾反爾。”

鹿知行知道鹿呦呦的性格，她決定了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

就像全家人都不希望她學醫，覺得學醫太辛苦，可她還是不聽勸阻，直接報了七年臨床。

沉吟片刻，鹿知行無奈的說：“你說的爸都明白，爸可以不逼你找他要錢，但是你要答應爸一個要求！”

鹿呦呦問：“什麼要求？”

“讓爸見見他！”

鹿知行有些不忿的說：“我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男孩子，能讓我鹿知行的閨女心甘情願借給他一百萬！”

“爸……”

鹿呦呦緊張的說：“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

“不行。”

鹿知行問：“你跟爸說實話，你跟他是不是在談戀愛？”

“沒有啊！”

鹿呦呦心裡又羞又急，但還是非常篤定的說：“我們沒有談戀愛，就是高中同學，再加上他也在江城讀書，所以就互相關照一下。”

鹿知行難掩怒氣的問：“關照也不是這麼關照的吧？你爸我四十多了，也沒誰這麼關照過我啊！”

說完，他也不想多說廢話，少見強硬的說道：“你這麼關照他，是你們倆之間相處的方式，爸爸我不理解，但也一定程度上尊重，但是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你必須要讓我見見他！你要是能答應，錢的事我不多說，你要是不答應，我回樊城第一件事就是去你們四中打聽一下，找他的家長聊聊！”

鹿呦呦急的快哭了，又帶著些許氣憤的質問：“你讓我怎麼帶你見他啊？我怎麼跟他說啊？”

鹿知行想了想，問：“他國慶回家嗎？”

“回。”

鹿呦呦說：“我和他，還有另外一個同學約好了，一號一起坐火車回的，不過那個同學臨時有事，可能走不了了。”

鹿知行點點頭：“行，你跟他說一聲，就說你爸來江城辦事，正好要待到一號，到時候讓他跟你一起，坐我的車走。”

“啊？”

鹿呦呦驚訝不已的問：“爸，你要待到一號嗎？”

“對。”

鹿知行歎了口氣，一臉惆悵的說：“甲方最近情況也比較特殊，搞不好十月中下旬都回不了款，人家生產不能停，我還得籌款繼續墊資，明天我去你秦叔叔家拜訪一下，看看能不能借點錢周轉，你跟我一起去吧。”

鹿呦呦有些排斥的搖搖頭：“我還是不去了，我們明天全天都有課。”

鹿知行點點頭，叮囑她：“彆忘了跟你那個同學說一聲，一號一起回去。”

鹿呦呦真怕老爸回到樊城去找陳程的家長，無奈之下，隻好說道：“我試試問問他吧，看看他願不願意跟你的車走。”

……

陳程與吳浩洋一人喝了兩瓶啤酒，吃飽喝足從飯店出來之後，陳程問他：“我讓你掛的號你掛到了吧？”

“掛到了。”

吳浩洋從兜裡取出一張掛號紙，說：“十月四號的，就是你交代的消化內科，不過我沒跟他們說呢，他們約好了二號過來看中醫。”

“好。”

陳程從兜裡取出一個準備好的信封遞給他，囑咐道：“這錢你拿著，如果醫生讓你媽抽血、做超聲、做CT，一定切記都得做。”

吳浩洋茫然的接過信封，感覺厚重便下意識的打開口子，當看到裡麵都是百元鈔票時，他驚的渾身顫栗，手一抖，信封就掉在了地上。

他趕緊把信封撿起來，駭然的問他：“你哪來這麼多錢啊……”

陳程隨口說：“我說我打工賺的你信嗎？”

“不信……”

吳浩洋連連搖頭：“打工一年也賺不來這麼多錢啊。”

陳程笑道：“錢是哪來的你就彆管了，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壓力，這錢隻是借給你備用的，你到時候帶阿姨去醫院，要是醫生說沒什麼事，可能這錢你都用不著怎麼花，但如果醫生說需要進一步治療，有這錢在手裡，你不就多了點底氣嗎？”

吳浩洋還是很緊張：“可是這……也太多了……”

陳程微微一笑：“都說了給你備用，多準備點心裡不就更踏實嗎？你先拿著，彆弄丟就行。”

吳浩洋感覺，好兄弟今天忽然像變成了長輩似的，有些不習慣，但更多還是感動，於是便重重點頭道：“你放心，要是沒什麼事，等你回來我就還你！”

陳程點點頭：“要是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兩人吃完飯，陳程打車把吳浩洋送回學校，這才返回江大。

路上，他接到了鹿呦呦打來的電話。

陳程接通問她：“跟叔叔吃完飯了？”

“嗯！”

鹿呦呦此時剛和爸爸告彆回到學校，一個人走在校園裡，心情惆悵的問他：“陳程，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嗎？”

“能啊。”

陳程笑道：“什麼都能商量，你說吧。”

鹿呦呦心裡有些感動，柔聲說：“我爸來江城辦事，說是正好要待到一號，他想讓我一號直接跟他的車回去，我想……我想你跟我一起，你能答應嗎？你要是答應的話，一號早上我跟我爸一起去你學校門口接你。”

陳程心想，既然鹿呦呦爸爸也是同一天回樊城，開車帶著女兒一起回家肯定更方便，而且坐大奔比擠火車舒服得多。

鹿呦呦讓自己一起蹭車，雖然多少有點不太好意思，但自己四十歲的人了，臉皮也沒同齡人那麼薄。

再加上鹿呦呦語氣裡就帶著幾分懇求，陳程便不想拒絕她，說：“沒問題，不然我一個人擠火車也挺無聊的，我讓浩洋明天去把票退了。”

鹿呦呦聽到陳程答應，心裡一下就雲開霧散，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輕鬆感，笑嘻嘻的說：“那就這麼說定了，不許放我鴿子哦！”

陳程點點頭，爽快答應道：“你到時候跟叔叔說一聲，不用麻煩接我了，定好時間，我直接去你學校門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