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照片拍完，陳程對蘇子強說：“強哥，你過去問問張總他們要不要拍點照片留念，要的話你給多拍幾張，我先送我們班長回去，一會再過來。”

“行。”

蘇子強點點頭，剛才也學會怎麼操作了，於是便端著相機去找張總。

陳程把抽了一半的萬寶路按滅在了煙灰缸裡，對顏若萱和劉詩語說：“咱們走吧？”

“走。”

劉詩語也把煙頭放進煙灰缸，與陳程和顏若萱一起走出店門。

陳程故意問劉詩語：“施小姐，我們回江大，不知道跟你順不順路？要不要送你一程？”

劉詩語雖然沒住學校提供的教師公寓，但她父母去年就在學校附近的江邊給她買了一套房子，她平時自己一個人住，跟兩人其實相當順路。

不過她自然不敢讓陳程送她，於是就笑著說：“我跟江大不是一個方向，陳經理不用管我，我自己打車走就行。”

陳程點點頭，先攔了一輛車送她上車、與她告彆。

待劉詩語走後，他正準備再攔車時，顏若萱手機響了起來。

聽到手機鈴聲，她神色一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慌亂的對陳程說：“哎呀我爸又這時候打電話，陳程你等我一下……”

說完，趕緊又躲到一邊去接電話。

幾分鐘後回來，她嘴裡還在抱怨：“太倒黴了，每次溜出來，都是快要回去了，我爸就忽然打電話來查崗。”

陳程皺皺眉，隨口問她：“每次都這麼巧，你爸是不是暗中監視你啊？”

“怎麼可能……”

顏若萱連連擺手：“我爸才沒有那麼無聊，他每天很忙的！”

陳程也沒多想，便問她：“查崗你怎麼說的？”

顏若萱雙手摸著自己兩邊臉頰，表情失落的說：“我又撒謊了……我告訴他，我跟室友出來溜達逛夜市，這就準備回去了。”

陳程無奈搖搖頭：“你看，就說不讓你來吧。”

顏若萱輕聲呢喃：“人家不是想見你嗎，想看看你工作的樣子，還有你的龍王套餐……”

陳程沒聽清，皺眉問：“一個人在那念叨什麼呢？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瞎說呢……”

顏若萱趕緊應了一聲，認真道：“我以後一定少來就是了。”

陳程點了點頭，說：“少來，最好不來，等軍訓結束，我也不會經常過來了。”

顏若萱好奇的問他：“為什麼呀？軍訓結束之後時間不剛好充裕了？”

陳程說：“老在這裡打工不是常法兒，我這不是等著收出租車公司呢嘛，搞定之後賺上一筆，我就弄點其他項目乾乾，這邊就當個副業、幫忙出出主意就行了。”

陳程上輩子是夜店絞儘腦汁要迎合的客人，這輩子來夜店絞儘腦汁迎合彆人，說實話也有點虎落平陽的感覺，不過賺錢嘛，他倒也不覺得丟人。

不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自己的事情上了正軌，這裡自然要適當放放手。

一旁的顏若萱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她也看得出，陳程好像更傾向於自己創業，而不是在迪廳當經理。

這時，剛好一輛車在路邊停下，陳程主動上前一步、為她拉開後排車門，她就忙不迭的鑽了進去。

這次，她還是主動挪到了司機身後的位子，陳程略一遲疑，便也跟著坐進車裡。

顏若萱沒想到陳程竟然真的和自己一起坐了後排，內心歡欣不已，巴掌大的小臉上也滿是雀躍。

上車之後，陳程問她：“對了，那個何晨宇，沒再找過你吧？”

顏若萱點點頭：“自從上次發完短信之後，他就沒來找過我了。”

“那就好。”

陳程微微一笑，知道那何晨宇肯定是怕了。

於是他又囑咐道：“以後真的不要再去迪廳了，你到了那裡格格不入，幸虧你天天打扮的像個未成年小朋友，不然那些流氓和混子肯定要騷擾你的，而且你去了那種地方，就要跟家裡人撒謊，撒完謊又要自責內疚，所以還是不去為妙。”

顏若萱摸了摸自己的齊耳短發，齊劉海下的臉蛋滿是沮喪的問陳程：“陳程，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小孩子啊？”

“像。”

顏若萱又小心的問：“那……那我國慶回家換個成熟點的造型？”

陳程看著她那張迷迷糊糊的臉蛋，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兩邊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因為緊張微微張開的牙齒右下有一顆歪著腦袋的小虎牙，心中感慨：“這不就是標準的日係宅男女神嗎？你要是好好收拾收拾，那些偶像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顏若萱見陳程看著自己不說話，還以為自己造型和長相真的低幼甚至醜陋，於是更緊張的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底子太差了？”

“差？”

陳程搖搖頭：“你底子很好的好吧。”

他一邊說，一邊用自己的手掌比劃了一下她的臉，還真是巴掌般大小。

接著，又對顏若萱說：“你家不是在蘇南嗎，離滬海很近吧？”

“超近的呀。”

顏若萱問：“怎麼啦？”

陳程囑咐她說：“讓你爸國慶帶你去趟滬海，找個日係風格的理發店，讓他們好好給你收拾一下發型，就按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處理一下。”

顏若萱連連點頭：“國慶回家剛好要先坐飛機到滬海，我爸肯定要去接我，我到時候讓他帶我去！”

陳程叮囑她：“讓你爸開那輛兩個R重影的車去，到了之後把車鑰匙拍設計師麵前，警告他好好弄，不好好弄就把他店砸了。”

顏若萱認真聽到最後，才羞臊的嘟囔道：“我爸才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又自己嘀咕：“我媽倒是有可能……”

陳程笑道：“總之去試試吧，你的底子真的很好，找對方向好好收拾一下，會很漂亮的。”

“真的啊？”顏若萱驚喜的看著他，隨後眼神又暗淡下去：“可是我個子好矮，隻有一米六二……”

陳程反問道：“一米六二怕什麼？你腿占比高啊！很多一米七的女孩，看著是很高，但上下半身比例五五開，腿還沒你的腿長，那才最鬱悶好吧。”

顏若萱懵懵懂懂的問他：“腿占比是什麼意思？”

陳程想了想，說：“這麼說吧，咱們拋開身高，隻談身材比例，你的身材比例是超模才有的。”

顏若萱被誇的心跳加速，嘴上嗔道：“你就會瞎說哄我。”

陳程認真道：“天地良心，我雖然下決心以後不亂發誓，但如果你讓我為剛才的話發誓，我還是心甘情願的。”

亂發誓不可取，發自內心的自然就沒所謂了。

顏若萱見陳程說的認真，心裡也算是信了，於是就說：“那我放假去試試看，要是弄得不好看，你可不許笑話我。”

陳程笑道：“我還怕你弄得太好看，在江大一下子就火了，到時候全校男生都跑來追你，你就沒空搭理我了。”

“怎麼會！”

顏若萱認真道：“你是我在江大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陳程調侃她：“你看，還沒火呢，就先給我發好友卡了。”

顏若萱眼瞼滾燙，低著頭說：“你快彆瞎說了，我這樣的怎麼會火……另外好友卡是什麼意思？”

陳程隨口道：“就是好朋友的身份證明。”

把顏若萱送回寢室，陳程再三叮囑她：“記住啊，以後不要再來迪廳了，我今天連王一飛他們幾個都沒告訴，就是不想他們總來這種地方，你爸媽要知道你老往迪廳跑，不知道得氣成什麼樣。”

顏若萱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回去路上注意，跟他們吃飯少喝點酒。”

陳程笑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揮手告彆，目送顏若萱進了寢室樓，陳程這才轉身往回走。

剛才在店裡的時候，就想著給張齊朔張總發個短信，忙著跟劉詩語、顏若萱說話也沒顧上。

他掏出名片，順手給張齊朔發了條信息：“張總您好，陳程，請惠存。”

短信很快回複：“以後叫張哥！老弟你今天這事情辦的漂亮！江總剛才喝到位了，跟我說讓我明天去他公司詳談，合作的事情有可能真要成了。”

陳程也為他高興，回複道：“那祝您能順利簽約！”

張總回複：“彆忘了寫劇本，老哥我今晚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你就算隨便寫一個故事，老哥也能幫你賣個幾萬塊錢。”

陳程回：“那怎麼行，太隨意也丟了您的臉，等我軍訓結束好好醞釀一下。”

張總回複：“哈哈，那太好了！劇本要是寫得好，賣個幾十萬也不在話下！你在哪呢？來喝兩杯！”

“張總稍等，我一會就回來。”

——

陳程的龍王套餐在江城打響名氣的時候，遠在蘇南的顏成斌夫婦二人，正滿臉複雜的互相對視發呆。

通過得到的一係列反饋，他們發現今天的事情更過分了。

先是顏成斌早就收到消息，今天女兒早早就去了迪廳，而且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她一個人從寢室出來，出了校門打了輛車，直奔迪廳，沒有半點遲疑。

之前兩次，起碼還有陳程跟她一起，這次直接自己就趕去了。

而且結合之前收到的消息，陳程沒打算帶她過去，看得出她肯定是瞞著陳程偷摸去的。

現場反饋回來的情況，也印證了這一點，顏若萱進了店裡就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沒敢讓陳程發現。

陳敏一開始是不信的，她雖然知道電話那頭的人不可能說一句假話，但作為母親，她就是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

然後，前方的情報人員還反饋了一個消息。

今天，陳程在夜店搞了個大動作。

他設計了一場詭異的、不著邊際、毫無邏輯卻又讓人感覺莫名很爽的大戲，或者說是話劇或者舞台劇。

那個花了八萬八點龍王套餐的土豪，對此極為滿意。

套餐結束之後，陳程就把顏若萱送到了寢室樓下，除了兩人回去的時候一起坐在後排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親密接觸。

得知女兒回了寢室，顏成斌放鬆下來的同時，忽然有些跑題，他問陳敏：“老婆，你說這陳程收了人家八萬八，到底給人家演了一出什麼戲呢？他們幾個評價可都是很高的，據說客人也都滿意得很。”

陳敏也一樣好奇。

她冷聲說：“不是讓他們配攝像器材了嗎？讓他們把帶子拿回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顏成斌忍不住讚歎：“還得是我老婆，什麼事都比我考慮的周全，等他們把錄像帶寄過來吧，到時候就能看到具體情況了。”

因為陳敏之前說要親眼看到，這幫人收到指令，今天特地配上了跟央視記者暗訪一樣的偷錄設備。

那是一種微型磁帶錄像機，偽裝在當下大老板和業務員比較流行隨身攜帶的夾包裡。

這種夾包在90年代和21世紀初很受歡迎，不止老板和業務員，就連很多刑偵片裡本色出演的刑警，都喜歡在腋下夾上一個，有些甚至還會把配槍也放在夾包裡。

早年間央視記者到處暗訪，那些偷拍下來的畫麵，幾乎都是這種設備的功勞。

他們三個人、三個夾包，混在野性點了個888的套餐，離張總和江總的卡座不遠，也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不但把戲拍全了，還把陳程和顏若萱也拍全了。

陳敏此時關心女兒心切，便叮囑顏成斌：“郵寄錄像帶太慢了，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看到，讓他們派個人連夜開車送過來！”

這年頭，網絡傳輸視頻難度極大，而且偷錄設備用的是微型錄影帶，轉換成數字格式極其麻煩，得找專業人士幫忙，至少也要等到明天，點對點的傳輸，也至少要傳半天。

相比之下，陳敏讓人連夜開車送過來，這種物理傳輸的方法，反而是最快的。

飛機雖然快，但最早的航班也要到明天上午，而且還隻能飛滬海，到了滬海還要轉車。

直接連夜開車回蘇南的話，九點多出發，拂曉前就能到了。

這年代，網速、通信、快遞和火車，都要比二十年後慢得多，但唯獨汽車比二十年後快，而且快的沒邊。

主要因為現在的高速公路車很少，監控和測速設備又十分缺乏，基本不拍限速。

很多桑塔納上了高速，都是一百六的時速乾到底，目前最受歡迎的GL8，甚至有貼地飛行器的美譽。

放在後世，人多車多監控多，想跑到120的限速都不容易。

不過呈反比的是，現在的高速公路上，車雖然各個跑的很快，但汽車的安全指數卻比二十年後差了許多。

有不少明星名人、創業老板，都是在這個階段在高速出車禍意外去世，這其中就包括申通快遞最早的創始人。

顏成斌在江城安排的人，配了一輛車況很好的奧迪200，這車上了高速，隻要右腳稍微使點勁兒，時速就能乾到一百七八。

七百公裡的路程，甚至用不了七個小時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