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關隘,再向前數十裡就到了驛站,耿中丞的常侍拿著官碟去跟驛卒交涉,最終,驛卒同意讓商隊的奴仆和駱駝都住進馬廄裡。

“良哥兒。”隋玉快步走來,“小崽在找你,商隊的事不要你操持,你去前院。”

隋良回頭,說:“我想進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隋玉扯走他,說:“籬笆上的刺把你紮傷了,你還要往上撞,那不是傻?又不是沒門通行。我們有走正門進屋的資格,就彆再像個賊一樣翻牆。”

趙西平帶著小崽已經把床褥鋪好了,耿中丞脫了鞋坐在榻邊泡腳,隋玉把隋良推進去,說:“彆亂跑,這幾天受累又受凍,早點歇下,好好睡一覺。”

趙西平走出去,問:“他怎麼了?”

“天冷,人容易情緒低落,我估計是他有點陷進去了。”隋玉歎一聲,“再往山下走,秦嶺的草原上還埋著我爹,他估計是忘了我爹長什麼樣子,有可能是在找記憶。”

趙西平沉默。

“沒事,他就是有點迷障,你看著他彆亂走就行了,不用安慰開解他。”隋玉交代,“你不要覺得這是大事,我們越不在意,他反而不好意思沉浸在這個情緒裡,他自己會開解自己。”

趙西平往屋裡看,小崽一臉興奮地不知道在跟他舅舅嘀咕什麼,隋良聽得認真,臉上也有了神采。

“好。”他應下。

驛卒送來晚飯,隋玉跟綠芽兒吃飽後用熱水洗漱一二,腳泡熱了就鑽進棉花被裡睡覺。二人穿的棉衣和狐裘都蓋在棉被上,不多一會兒,被窩裡就暖和起來了。

身上暖和了,疲累了幾日的人沉沉睡去。

夜半,趙西平轉醒,他起身看抱著一起睡的舅甥倆睡得雷打不動,哪有半點憂思在懷的樣子,他又躺下,心想還是隋玉了解隋良,一招製敵。

天亮了,商隊繼續趕路,走出這個山穀就是沿著河道下行。

河流表麵已經結了冰,冰下還有水流流動,或許再有三五日,這道山川融水彙成的小溪將徹底凍住。

越往山下走,灰沉沉的天色離人的頭頂越遠,隨著天色變得亮堂,隋良的心情肉眼可見好轉了,商隊停歇做飯的時候,他還帶小崽去挖野蘿卜。

“姐,去年我們路過這裡的時候,綠芽兒家裡的一頭駱駝受傷了,宋姐姐把它野放在這裡,不知道它還會不會找來。”隋良想起這個事。

“我家的嗎?”綠芽兒問。

“對,是你家的。”小春紅接話。

綠芽兒看一圈,四周雖荒蕪,但石縫裡不缺黃綠交織的野草,再往下,她能看見濃鬱的綠意。駱駝不缺吃的喝的,應該不會再跟著商隊乾苦力活。

“應該不會再找回來。”她說。

“下山的時候留意一下,一頭駱駝兩千多錢呢。”隋玉說。

然而一直走到山底也沒看見野生駱駝的蹤影。

綠芽兒看著滿目翠綠的山

,她早沒了尋駱駝的心思,這個時候的敦煌估計是河流乾涸、草木凋零,而千裡之外,這裡的河水滾滾流動,樹葉還掛在枝頭,她不由感歎,大漢的疆土好廣闊。

大河旁守著羊皮筏子的少年聽到駝鈴聲,他高喊一聲來生意了,拔腿就往回跑。

商隊抵達河邊時,河邊空無一人,小崽望著寬闊的河麵發呆,這麼多的水,難怪能養出比金花還高的大魚。

繁雜的腳步聲走來,是船夫們過來了,走在前麵的人看見商隊裡有女人,認出她們是漢人麵孔,不由高聲問:“你們是哪個商隊?”

“隋氏商隊和宋氏商隊。”張順過去交涉,他打聽問:“去年我們托過路的商隊捎來兩罐虎骨酒,螞蝗和老栓可收到了?”

“收到了收到了。”老栓的大兒子跑來,他握住張順的手,千恩萬謝道:“一直想跟你們道謝來著,你們這趟過來的怎麼這麼晚?”

“有事耽擱了。”張順領他去跟主家見麵。

“你老爹的身體可還好?”隋良問。

“好,他一直念叨著要謝您,多謝您不跟他計較。”老栓的大兒子滿臉的感激和敬佩,他們一家都沒想到這個商隊跟螞蝗交好了,還信守承諾捎來一罐虎骨酒。

“快晌午了,你們渡過河估計快黃昏了,晚上趕不了多少路,不如夜裡歇在這邊?”老栓的大兒子手指河邊的土屋,說:“現在裡麵沒人住,你們在這兒歇一晚,我們先幫你們把駱駝載過去,明早隻用一個時辰就能把人和貨送過去。”

隋玉和隋良連連點頭,有牆瓦擋風,這可比住在帳篷裡舒服多了。

其他的船夫對老栓兒子的話沒什麼意見,這個商隊的人品行好,待他們友善點,往後保不準還能從他們手裡拿到虎骨酒。

羊皮筏子入水,奴仆們卸下駱駝背上的貨,趕著駱駝走上羊皮筏子,小崽和趙西平都沒見過這麼新奇的玩意兒,父子二人蹲在河邊一看就是半天。

老栓得信過來,他親自跟隋良道聲謝,又賠句不是,他那天在船上說那話的確是不厚道。

隋玉這才知道一罐虎骨酒裡還摻著這些門道,隋良回去壓根沒跟她提起老栓在羊皮筏子上威脅他的事。

“大河裡魚多,等我兒子過來,我讓他撒兩網魚,逮幾條大鯉子起來,你們晚上燉幾釜熱魚湯喝。”老栓客氣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外甥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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