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千戶?”

門外有人,趙西平停下鉗製隋良的動作,他一把將隋良拽起來,隔著門問:“誰?”

“是我,嚴老二。”嚴二當家回話,“真是不好意思,這麼晚還來打攪你。”

趙西平看了看身上的衣裳,他沒打算出去,走到門後問:“有啥事?你直接說吧,我就不開門了,打算睡覺了。”

“是這樣,我們打算明天離開敦煌,不過乾糧和糧草還沒準備,也沒顧得上租駱駝,我想問問,能不能勞煩你跟廚娘說一聲,今晚趕工給我們張羅四十八個人一個月的乾糧。還有就是借您的便利,明天一早就讓趙當家和宋小當家給我送來七百斤糧草和五十頭駱駝。”嚴二當家隔著門說。

趙西平想了想,沒有為難他,答應了。

“對了,你們回來的時候玉掌櫃還在長安嗎?”他打聽。

嚴二當家聞言知意,說:“我聽玉掌櫃話裡話外的意思,應當是七月份動身回程,若是不出意外,大概會在九月中旬回到敦煌。”

趙西平鬆口氣,能趕在十月前回來就好,不會再頂著風雪趕路。

“對了,不知道你聽沒聽說,大司馬去世了。”嚴二當家壓低聲音,說:“官場上的事我不懂,不過在路上聽聞一些消息,大司馬雖然從沒上過戰場,但打不打仗、怎麼打仗都是他在做決定。現在他去世了,關外會是什麼情況不好說,那個……你如果要上戰場,最好多做準備。”

趙西平正色道謝,說:“多謝提醒,不過我們要相信朝廷,關外安定沒多少年,費了幾代人的血汗才打下來,朝廷不會輕易放棄,歪傳的消息聽聽就罷了,彆自己嚇自己。”

聽他這麼一說,嚴二當家覺得挺在理,仔細想一想,他們這些經商的人都舍不得關外的利益,朝廷又怎麼會舍棄。

“多謝趙千戶提醒。”嚴二當家心頭一鬆,焦躁了一整日的情緒平複下來,“不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回客舍。”

趙西平“嗯”一聲,聽腳步聲走遠,他回頭看向隋良,說:“你去灶房說一聲,讓殷婆她們趕趕工,多準備些乾糧,餅子來不及烙就多準備些炒麵和炒米。”

隋良不動,他當做沒聽見。

趙西平朝他走過去,隋良下意識要逃,腿腳一動,他又覺得丟臉,硬生生止住動作,梗著脖子昂頭問:“你可知錯?”

趙西平想笑,他不吭聲,直接揪著小舅子的後脖子推他出門。

“你不認錯,我出去了也不說話。”隋良也不掙紮,他傲氣地說:“你是不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

“對,你跟你兒子都嫉妒我,嫉妒我風度翩翩,英俊瀟灑。”隋良來勁了,他一手抱住門栓,回頭說:“你不認錯也行,你承認我風度翩翩,英武不凡。”

“行行行,你風度翩翩,你英武不凡。”趙西平繃不住了,他笑著說:“這下能出去了?”

隋良哼一聲,得意地甩了甩膀子出門了。

聽著腳步聲遠去,接著,廚院裡響起隋良的說話聲。趙西平搖了搖頭,隋良現在的性格跟小時候大為不同,說是兩個人也不為過。

“爹。”小崽挪步過來,走近了,他一蹦一跳地拽住趙西平的手,害羞地小聲問:“我是不是風度…風度……風度不凡?”

趙西平大笑,他拖著兒子的胳膊往上一提,單臂抱住他,說:“是風度翩翩和英武不凡。”

小崽羞惱地哼哧哼哧叫,還不忘執著地問:“那你說我是不是?”

“你跟你舅舅一樣。”臭美還愛炫耀,愛極了自己的皮囊。

小崽誤會了,他以為他爹說他跟他舅舅一樣,又風度又英武還不凡,他美滋滋地攬著他爹親一口,說:“爹,我信你。”

趙西平擦去臉上的口水,他伸手彈了彈小崽的鼓肚皮,小孩的肚子像□□肚,餓不餓都是鼓的,一彈一聲響。

小崽大方地摟起衣擺,讓他爹可勁彈。

“兒子——”趙西平摸摸小崽的肚子,聽他稚聲稚氣的應一聲,他又摸摸他的腦袋瓜,在無人窺視的黑夜裡親了下孩子的額頭,曾經那個一丁點大要把屎把尿的小孩已經長這麼大了。

“小崽,謝謝你。”趙西平感慨萬千。

小崽疑惑,他喊一聲,狐疑地問:“謝啥?”

“謝你來當我和你娘的孩子。”趙西平拉下他的衣擺,說:“今晚跟我睡,不跟你舅舅睡了。”

小崽沒意見,隋良更沒意見,他還氣外甥夥同姓趙的欺壓他,巴不得拋下這個小白眼狼。

小崽跟他爹膩膩歪歪睡一晚,等天明了,他爹又變得寡言少語。

趙西平交代兩句就騎著駱駝進城當值了,小崽望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遠,他扭過頭看著緊鑼密鼓打點行囊的客商,一個人坐在樹下發呆。

大黑狗舔著嘴走過來臥下,大壯端著一盆酸菜也過來了,他坐在小崽旁邊,一聲不吭地忙活著洗酸菜。

二黑挎著筐牽著駱駝路過,他囑咐一聲:“大壯,看好小主子,你倆就在客舍這邊玩,彆跑遠了,不能跟著商隊走。”

小崽回神,說:“我爹讓你給我摘胡豆回來,我要剝豆子曬豆子,等我娘回來烙豆餅。”

“行,我晌午挑兩筐回來。”二黑牽著駱駝走了。

二黑走後不久,趙小米帶著阿寧趕著二十頭駱駝來送糧草,阿寧看見表哥,他屁顛屁顛跑過來,獻寶似的掏出一盒幼蠶。

“蠶不是結繭子了?”小崽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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