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隋玉直接回千戶所,她進屋從木箱裡拿出個月事帶去趟茅房,從一開始的不適應,現在竟然已經接受了這個東西。沒錢的時候月事帶裡裝草灰,沉甸甸地墜著難受,後來換了蒸曬過的蘆花,起臥行走方便了許多。

燒火做飯時,隋玉不由感歎人的適應能力強。

酸菜雞蛋疙瘩湯剛煮好,宋嫻送錢過來了,租出去八頭駱駝,她給隋玉送來四百錢。

“還沒吃過飯吧?在我家喝碗疙瘩湯?”隋玉隨口說,“我一個人,做飯就簡單。”

“煮的有多的?”宋嫻跟她進灶房。

隋玉給她盛一碗,一人搬個椅子坐在院子裡邊曬太陽邊吃飯。

“老萬那邊你打算怎麼應對?”隋玉問。

“老老實實交代唄,我雖然分走他們的利,但也不影響他們賺錢。在他手裡有駱駝的時候,客商壓根不會選擇買我的駱駝,所以他雖然會忌憚我,但也不至於要把我打壓下去。”宋嫻擦擦嘴,說:“你也清楚,我現在就是縮在夾縫裡的耗子,隻能矮著身段做生意,這種情況,我隻能跟他們這些大販主交好。”

“城內除了老萬他們,還有哪幾家販主?”隋玉打聽。

“大販主有何家、萬家、段家,小販主那就多了。”

跟隋玉掌握的情況差不多,何、萬、段三家攏住在她那裡的所有客商,這次要不是恰逢套駱駝的時節,宋嫻的駱駝不可能租出去大幾十頭。

飯吃完,宋嫻離開千戶所,隋玉將鍋灶收拾乾淨,她進屋清點了下賬。從宋嫻那裡她賺了三千七百多錢,這是無本的買賣,純賺。這大半個月,客舍那邊吃住以及客商帶走的乾糧,收入一共三千六百多錢,利潤大概有兩千錢。從中擇出一百七十錢的稅錢,這些單獨存放在一個箱子裡,手頭再緊都不能動這部分錢。

賬和錢盤點清楚,隋玉有些困了,她燒水洗洗臉泡泡腳,上床午睡。

趙西平回來時發現門從裡麵栓上了,他拍了拍門,沒人應,索性踩著駱駝翻上牆,從房頂上跳了下去。

屋裡靜悄悄的,院子裡還有一灘水印,他靠近正房從門縫往裡瞅,看見褥子下鼓起的弧度。

“睡得這麼沉?”趙西平嘀咕一句,他去茅房撒尿,沒打擾隋玉,又踩著椅子翻牆出去了。

漫天紅霞時,隋玉睡醒,看清天色她唬了一跳,慌忙穿上衣鞋出門,都沒發現靠牆的地方多把椅子。

客舍裡正熱鬨,販賣糧草的商人正在運送糧草,四五個剃須匠各自招攬生意,也有農家阿嫂拎著雞鴨過來叫賣,蹲守的跑腿夥計更是不少。

六進客舍都住了人,進進出出的人異常多。

隋玉好像看到相熟的麵孔,她撥開人群走過去,還真是民巷裡的老東家。

“玉掌櫃。”老禿陰陽一聲。

“客氣。”隋玉垂眼笑了,說:“按我的推算,敦煌城內的商隊並非都住在我這裡,你們不在家招待客商,來我這兒做什麼?”

“閒的唄。”老禿看向遠處的荒野,說:“你覺得我們合夥在你南邊買塊地,也建個客舍如何?”

隋玉臉上的笑落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她扯起一抹假笑,說:“那你們就失去了最後一點優勢,選擇住在民巷的客商都是圖那個位置方便。”

“你不會受影響嗎?”老禿回頭。

“老叔,你要相信,選擇來我這裡住宿的客商並非隻是因為客舍的條件好才願意過來,而我也不是隻指望住宿賺錢。”隋玉望著這幾個人,真誠發問:“做生意不是為了賺錢嗎?你們反而打算傾家蕩產跟我鬥氣?彆說耗不死我,就是把我耗死了,你以為沒有下一個人頂替我?你們又能落什麼好?”

老禿咬牙,他恨恨地說:“當初要不是你搞出這個東西,我們的生意會受影響?再這樣下去,我們今年賺的錢還不如去年的一半。”

“你太古板了。”隋玉搖頭,“要不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我不會再跟你說這些。錢這東西一向是誰有本事誰賺,按你這麼說,你們的房子也不該租出去,甚至不該有商人的存在,大家都老老實實種地,誰也彆想賺誰的錢。”

“你能不能給我們支個招?”一花嬸的男人問,“我看地上挖的溝,你們打算還要再蓋房?”

隋玉點頭。

老禿氣得想揍人,他大聲吼:“你這是打算把我們的生意都搶走啊?”

“我這裡頂多還能再蓋四進,十進客舍最多能容納六百人。”隋玉解釋,“我這邊打出名聲了,旁處的客商會趕路過來留宿,你們那邊若是規劃好,你們的老顧客大半還會選擇住在民巷。”

“怎麼改進?”一花嬸的男人直接問,他現在也明白了,要求隋玉不再蓋房那是不可能的,隻能他們跟著她學才能留住客人。問題是他們一頭亂麻,無處著手啊。

隋玉笑笑,說:“你們恨我恨得牙癢癢,在背後指不定如何罵我,還讓我給你們出主意?我傻了還是瘋了?”

“那我們就來你旁邊買地蓋房,跟你搶生意。”老禿威脅她。

一花嬸的男人不耐煩地“嘖”一聲,他壓下老禿的話,說:“有趙千戶傍身,我們奈何不了你,隻能著急上火乾瞪眼,我們不作惡,你也奈何不了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我們給你添堵。這樣相互敵視下去對誰都不好,不如你給我支個招,讓民巷的生意不至於一日比一日敗落,往後我們也不過來礙你的眼。”

隋玉指了指自己的客舍,指點說:“跟著老虎畫貓,我有的東西你們也有,哪怕不如我,占著位置便利,也不會一日比一日敗落。”

一花嬸的男人歎一聲,話是這麼說,但人多心雜啊,還都是相互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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