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滾的雲層由暗轉青,趙家的大門從裡麵打開,四頭駱駝相繼走出門,為首馱著桌椅板凳的大駱駝不等人指揮,熟門熟路往巷口走。

隔壁秦大嫂正在掃院子,聽到動靜,她抬頭往外看,跟隋玉對上眼,兩人俱是笑了一下。待四頭駱駝走過去,她垂眼繼續掃地,聽到隔壁的落鎖聲,她又抬頭,就見趙西平像一陣風一樣快步跑過去,一大早就精精神神的。

“發什麼呆?還沒睡醒?”秦大順拖著懶散的步子從屋裡出來。

秦大嫂低頭繼續掃地,浮灰和雞屎攏作一堆,她用木鍬鏟起來倒糞筐裡,拍拍身上的灰進灶房做飯。

“隔壁一家越過越好了,天天有錢賺,一家子個個精神的不得了。”她心裡有些複雜,兩家是鄰居,一個不注意,遠遠不如她家的兩口子突然得了造化,眼瞅著要比自家強,她心裡總有些不得勁。

秦大順挑起擔子往外走,沒好氣說:“你這是隻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人家有錢賺是他們該得的。”

秦大嫂唾他一口,暗罵沒出息的東西,罵過繼續埋頭燒火,眼饞彆人賺錢沒用,飯吃到嘴才實在。

軍屯裡炊煙剛起,街市上已是飯香濃鬱,擺攤開鋪的人已然早就忙活開了,灑水擦櫃掃門的夥計見包子攤又開張了,紛紛出聲問空著肚子的掌櫃要不要去買包子飽腹。

“包子娘,好久沒見你了,今天有什麼餡的包子?”油鋪掌櫃高聲問。

“有一籠你愛吃的酸菜雞蛋豆腐包,隻準備了一籠,蒸好了喊你?”

“蒸好了給我送過來,一籠我都要了,今天請了幫工榨油。”

“好嘞。”隋玉清脆地應聲。

“農活忙完了?”胡商走出來,看到燒火的男人他愣了一瞬,主動問:“這是?”

“這是我三哥。”趙小米大聲說。

“這是阿力掌櫃,是他好心租給我一個攤位。”隋玉扭頭介紹。

趙西平匆忙掃一眼,起身招呼說:“阿力掌櫃也還沒吃早食?”

兩個男人差不多的身形,同樣魁梧,相互打量一眼,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

“可有烤包子?”胡商問。

“還是韭菜雞蛋餡?等包子出鍋了,我給你烤五個送過去。”隋玉出聲詢問。

胡商點頭,又轉身走進鋪子。

趙小米衝趙西平使眼色,她說對了吧,這個大胡子對她三嫂有想法。

隋玉伸出沾滿麵粉的巴掌,嚇唬道:“擠眉弄眼做什麼?快點揉麵。”

趙小米嘻笑一聲,低頭繼續揉麵。

隋玉扭頭瞪向男人,趙西平低頭笑了下,說:“這鍋包子蒸熟我就走,不打擾你們做生意。”

他明白隋玉的心意在誰身上,旁人再有什麼心思也不會影響到他。

一鍋蒸兩籠包子,酸菜雞蛋豆腐包送到油鋪,另外一籠豬油蘿卜包趙西平拿走八個,他趕著四頭駱駝回家,隋良還在家等著。

地要犁,等官府的人上值了,趙西平帶著隋良去借耕牛和鐵犁,農官注意到他的名字,出聲喊住人:“隋玉是你媳婦?”

趙西平點頭。

“胡監察來打過招呼,讓你過來了去找他。另外,隋玉和隋良的四十畝田地我先批給你,趁著天還沒冷,犁地、上肥你先忙活。”農官掏出另一筒竹簡,說:“戶籍已經發下去了,這四十畝地早該分到你們手裡的,晚了半年,隻剩北邊新開墾出來的荒地還沒主。”

“北邊?靠近長城那邊?”趙西平問。

“離長城還遠,靠近氏置河下遊,灌溉都挺方便。”農官思索片刻,說:“等你從胡監察那頭過來,我派個人領你過去認地。”

趙西平不確定胡監察怎麼知道他這幾日會過來,他將牛栓樹上,讓隋良在旁邊看著鐵犁,他走進官府去找胡監察。

胡監察剛上值,聽見通傳他看向走進來的人,“你就是趙西平?”

“回大人,屬下是趙西平。”

“難怪曲校尉看中你,好一副當兵的身架子。”胡監察撚了撚胡須,轉而打聽道:“護送使團的這一路可還順利?”

“尚還順利,常大人曾來過西北,他熟悉方向,路上雖遇沙暴,但也有驚無險。”趙西平老實回答。

胡監察點了點頭,他沉思一瞬,直接問:“路上可見過你妻子的堂兄?”

趙西平麵露迷惑。

“沒遇見過他?”胡監察鬆口氣,隋文安這人沒闖到使團麵前,這於他來說是個好事。

“屬下不認識他,也沒人與我相認。”趙西平搖頭,話出口,他想到在溫宿國盯著他看的商人,打聽道:“不知我這個大舅哥叫什麼?”

胡監察想笑,越想越有意思,隋慧想方設法試圖讓他為隋玉脫奴籍,而隋玉壓根沒在趙西平麵前提過隋文安等人的名字。

“隋文安。”他笑了一聲,又說:“現在叫文安。”

趙西平恍然,他動了動手指,思索片刻,坦誠說:“我們返程路過溫宿國的時候遇見一行商隊,其中一個商人盯著我看但沒上前打招呼,過後得知他叫文安。他沒與商隊同行返回,獨自一人留在溫宿國了。”

胡監察笑著捋下胡須,到底是他太過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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