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市!
有一間很小,也很偏僻的手工裁縫店。
焦清遠站在門口,皺了皺眉。
他在小區的家裡,祭拜過九毛博士和妻兒,便直接將下氣巢石扔在陵園,但他也沒有久留。
找了個偽基站,又群發了短信。
乾完這些事,下氣巢石很快就會爆發。
焦清遠打開這間服裝店,裡麵很狹窄逼仄,有個枯瘦的中年人,正在縫衣服。
他停下古老的縫紉機,抬頭盯著焦清遠。
“你受傷很重?”
中年人笑了笑,平靜的說道。
“懦夫!”
焦清遠冷冷的說道。
“你的衣服做好了,還是九毛義父當年設計的款式!”
中年人也不在意。
他在縫紉機的暗格裡,找出來一件墨綠色長袍。
這是根據焦清遠的身體,貼身縫製。
不大不小,絕對合身。
“懦夫,不配叫義父的名字!”
焦清遠拿著衣服,依舊一副痛恨且嫌棄的表情。
“四哥,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已經成了燕歸軍團的少將,又何必執著於過去呢?
“陽向族大勢已去,甚至整個濕境異族,同樣大勢已去,地球武者的反擊時代即將到來,你又何必逆流而上。
“就在燕歸軍團建功立業,當你的將軍,不好嗎?”
中年人絮絮叨叨。
他隻是個眼睛有些近視的普通人,一個大齡單身光棍,隻能靠簡單的縫縫補補過日子,勉強夠糊口。
但他覺得生活很安逸。
“反擊時代?
“可笑嗎?
“就在不到100年前,地球還是濕境的屠宰場,他們憑什麼反擊?”
焦清遠輕蔑的冷笑著。
“那這幾十年呢?
“神州全境的濕鬼塔,有哪一座徹底坍塌過?
“以前地球武者在濕境,又有幾個堡壘,又占領過幾寸土壤,而現在呢?
“哪怕在最黑暗的年代,地球武者都沒有放棄過抵抗,神州更是全球領袖。而現在,地球經過繁衍生息,武者越來越多,年輕武者更是青出於藍,一代比一代強,以後會更強。
“四哥,聽我一句話,放下仇恨,好好生活吧。”
中年人歎了口氣。
“年輕的武者,根本就是一群垃圾。”
焦清遠繼續冷笑道。
“四哥,你錯了。
“如果你拿現在的武者,和100年前的武者比較,你會發現差距很大。
“地球對戰法研究的越來越透徹,丹藥集團四處建廠,你鎮守的源礦,也產出大量合金兵器,甚至在第一戰場,還有奇跡軍團籠罩起來的草藥場。
“地球武者在不斷總結,不斷強大,他們的反擊時代,已經不遠。
“而九毛義父當年的推測,就要上演,這是勢不可擋的天命。”
中年人一臉苦澀。
他們都是九毛博士收養的孤兒。
焦清遠雖然不擅長思考,但他武道天賦最高,實力也最強。
而自己,卻投機取巧,不想吃苦,不願意修煉,最終九毛博士臨走前,他甚至都沒有資格去濕境。
最終,由於前半生的空白,沒學曆沒文化,隻能勉強開個裁縫店度日,這樣才不至於被偵捕局察覺異常。
當初九毛博士就預言過,地球武者的反擊時代即將到來。
濕境八族,就如一頭力量巨大的老虎。
而地球武者,可以看做是一條毒蛇。
老虎在全盛的狀態下,去偷襲一條毒蛇,但卻屢屢失敗,雖然毒蛇被打的千瘡百孔,但就是不肯死。
而隨著時間流逝,毒蛇長的越來越大,體內的毒液,也越來越強悍。
由於老虎一直在企圖吃掉毒蛇,這毒蛇的毒液,還專門是為了老虎而生。
如今,毒蛇已經成長起來。
它怎麼可能不去反擊,怎麼可能不想弄死你。
甚至,這條毒蛇還想吞了老虎。
至於那頭老虎。
你依舊是那頭老虎,這麼多年,除了增添傷疤,絲毫沒有增強力量。
最終結果,除了被毒蛇殺死,你還能如何?
以前你殺不死毒蛇,以後你更加殺不死。
你盯著深淵,深淵同樣也在盯著你。
毒蛇雖然被老虎打的支離破碎,但老虎又何嘗不是在被毒蛇利用。
利用你的利爪,讓它的蛇皮更加堅韌。
利用你的獠牙,讓毒液更加恐怖。
從濕境招惹地球的第一天開始,這因果就已經種下。
九毛博士想讓兩族和平,並不是因為憐憫地球人,他內心最大的憂愁,是濕境八族會不會被滅族。
這種事情,九毛博士沒辦法和彆人提起,有些聳人聽聞。
但自己這個喜歡偷懶的小孩,腦子轉的快,就能理解。
你一輩子都在欺負一個人,他怎麼可能不想殺了你。
哪怕你不年邁,你也無法阻止他長大。
如果站在100年後往回看,你就會知道,真正愚蠢的,其實是濕境。
他們用最殘酷的方式,教會了人族修煉氣血。
“簡直是妖言惑眾。
“我已經決定,要離開燕歸軍團。”
焦清遠懶得爭辯這些無聊的觀點。
“去哪?”
裁縫一愣。
“天堂……找義父。”
焦清遠冷著臉說道。
“什麼……四哥,你……你彆想不開啊。”
裁縫臉色慘白。
“你來不來?路上有個伴。”
焦清遠又問道。
“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裁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雖然活的不富裕,但其實也不想死。
在人間,多美好。
一天的收入,夠吃點小燒烤,還偶爾可以搓把麻將。
誰想死呢!
“有。
“你可以選擇被拍死,也可以選擇被捏死。”
焦清遠提著手提袋,昏暗的房間裡,他猶如一個地獄的惡魔。
……
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小小裁縫鋪,會發生命案。
焦清遠已經到了西都市陵園。
還有差不過五分鐘,下氣巢石的血蛾數量,就該釋放到足夠量了。
計劃的很順利。
焦清遠來到陵園門口,門口的守衛依舊笑臉相迎。
“焦將軍,您又回來了。”
他們已經認識了焦清遠。
每次從濕境回來,焦清遠都會在濕境待整整一天。
“嗯,辛苦了。”
焦清遠提著手提袋,身上還是普通的衣服。
“焦將軍您才是人族棟梁啊,我們算不上辛苦。”
守衛點點頭。
焦清遠踏入陵園。
很冷。
是那種徹骨的寒冷,能凍到人骨頭縫裡。
陵園裡沒有一個人,冷清清,空蕩蕩。
祭拜的人,可能是因為氣溫太冷,都離開了。
焦清遠觀察了一下。
果然,在每個英靈的名字上,都浮現著一層紅色氤氳,那應該就是血蛾。
說來可笑,焦清遠甚至都沒有真正見過血蛾。
礦區的下氣巢石,自己扔出去就走了。
這裡也一樣。
到不重要,成功了就足夠。
五分鐘後,碩大的陵園,將會成為一片廢墟。
人族的英雄!
簡直可笑。
一群劊子手罷了。
哢嚓!
焦清遠一腳將一塊石板提過去,死死擋住大門。
他仔仔細細,一絲不苟的換上了裁縫鋪裡拿來的衣服。
很莊重,很有儀式感。
這是一件長袍,質地精良,但由於造型的緣故,看上去陰氣森森,在長袍的胸口,刺繡著一個‘四’!
隻是焦清遠的排名。
殺了裁縫之後,當年的那一批孤兒,那一批兄弟姐妹,便死的乾乾淨淨。
“蘇青封的兒子,我已經殺了。
“蘇青封的爪牙,我也殺了一部分。
“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如果你們還在陰間,記得要找到他們的靈魂,狠狠折磨,讓他們靈魂也不得安寧。”
焦清遠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語,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習慣。
“父親,您的孩子們,也全部可以去陰間陪您,我們還是團聚的一家人。”
焦清遠又虔誠的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著什麼。
他腦海裡,想起了最幸福的時光。
“第二戰場裡的源礦場,現在已經坍塌。
“可惜,我沒有欣賞到燕晨雲氣急敗壞的樣子,臨死前更沒有見到蘇青封的狼狽樣。
“這也是唯一的遺憾。”
焦清遠又道。
他言語中充斥著失落。
……
啪!
……
然而。
也就在這時候,一顆小石頭,滾落到焦清遠麵前。
唰!
隨後,一道光幕被打開,照亮了焦清遠麵前的昏暗。
裡麵,正是蘇青封在典侍城大殺四方的場景。
腳踏陰雲,刀芒蓋世,直接劈開了一座城池。
在光幕裡,蘇青封摟著蘇越,笑的很開心。
他寥寥力刀,就劈死一隻禿鷲凶獸。
蘇青封依然意氣風發,除了實力更強大之外,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的瀟灑不羈。
咯噔。
咯噔。
咯噔。
由於太過於緊張,焦清遠一隻腳不住的在顫抖,鞋底很有韻律的拍打著地麵。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蘇越那個小畜生,為什麼沒有死。
滄源第六營的鷹爪,為什麼同樣也沒有死。
還有,蘇青封為什麼會在典侍城。
這錄像是哪來的?
他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
偽造的。
焦清遠已經要發瘋,他覺得有人在惡作劇自己。
“焦將軍,不好意思。
“你並沒有殺了我。
“同樣,你也沒有成功殺了滄源第六營的人。
“還有,你居心叵測了幾年時間,僅僅是幫助燕歸軍團,掃蕩了一次異族,而你期待中的源礦場,安然無恙。可能你還不知道,毒蜂的屍體,可以鎮壓那些血蛾,會輕鬆破了你的陰謀。
“你的行為,幾乎和跳梁小醜一樣……僅此而已。
“對了,我們在隧道裡,殺了和你一直接頭的陽向族密探,王安虎少將拿了陽向族的靈藥,終於突破到了宗師。
“以後,他可以接任你,繼續去鎮壓源礦石。
“因禍得福,還得感謝你。”
這時候,蘇越從陰暗中緩緩走出來。
他盯著焦清遠,瞳孔裡更多的其實是不忍心。
回想起第一次見焦清遠,依舊是曆曆在目,他根本就不敢相信,那個為人族敢於犧牲一切的苦行者,竟然能和眼前這個瘋子劃等號。
“這柄骷髏刀,我會好好留著,讓它抱飲異族血,不會讓你失望。”
蘇越舉起骷髏刀,眼眶都有些猩紅。
真正見到焦清遠,他心裡更多的,還是複雜,其實並沒有太多憎恨。
之前,大家討論過,為什麼沒有將焦清遠的事情,告訴老爸。
蘇越當時故意忘了。
他覺得沒必要,讓老爸對這個人留下一點好映像,沒什麼不好。
滄源第六營的人,竟然和蘇越一樣,齊齊選擇了忘記告訴蘇青封。
雖然隱瞞不了多久,但隱瞞一天算一天吧。
這種事情,真的讓人心痛。
至於這裡的下氣血蛾,幾分鐘前,已經被屠殺一空。
其實蘇越他們想多了。
根本用不著毒蜂屍體,這裡是地球,用一些化學的驅蟲手段,下氣血蛾很容易就沒了。
以前這裡寒冷,人們沒有想到是蛾子。
畢竟,地球和濕境不一樣。
“將軍,你如果能一直留在礦場,我們會永遠敬重你,何必呢。”
王安虎走出來。
他眼眶發紅,言語都有些嘶啞。
回想起多少年焦清遠兢兢業業在礦場鎮守,他們心裡就難受到窒息。
以焦清遠這種情況,他連去第四戰場當死士的資格都沒有。
直接死刑。
“哼,成王敗寇,我從來就沒有看得起過人族。
“沒想到,你個小雜種,會藏在隧道裡,我隻恨我自己沒有多探查幾次,將你這雜種碎屍萬段。”
焦清遠抬起頭,目光怨毒。
“這是天意。
“人族對異族的反擊,已經正式開始。
“神州的滔天國運,你一個奸細,又能影響多少?”
賈衛鎖咬牙切齒的走出來。
“哼,國運?
“簡直是可笑的言論,噗……”
焦清遠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他來之前,就已經服下在濕境準備的毒藥。
焦清遠之所以發了那條短信,就根本沒有準備活下來,自己必然會被追震秦軍團追殺,還不如自己了斷。
“將軍,你……服毒了?”
王安虎一愣。
轟隆!
就在這時候,焦清遠鬼魅一樣,朝著蘇越閃爍而去。
哪怕是死,也要將蘇青封那個畜生的獨子斬殺,否則自己不甘心。
不惜一切代價。
斬殺。
“還是不死心嗎?
“我既然敢和你麵對麵站在一起,又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沒有。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你根本就沒有。”
蘇越背著手,麵無表情的看著焦清遠。
哪怕對方轟出了接近七品的殺招。
哢嚓!
焦清遠的手掌,甚至就要觸碰到蘇越的脖頸。
這時候,一直蒼勁有力的手掌,輕描淡寫的捏住了他的頭顱。
哢嚓!
哢嚓!
一瞬間,焦清遠渾身上下的骨骼,全部碎裂,他成了一個廢人。
“王叔,原本想讓你抓活的,看看能不能拷問出什麼情況,看來沒用了。”
蘇越搖搖頭,有些可惜。
焦清遠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察覺自己這群人,也多虧就王野拓遮蓋氣息。
麵對一個六品,王野拓就是碾壓。
“蘇越,謝謝你,又欠你一個人情。”
王野拓直接捏死了焦清遠。
功是功,過是過。
對王野拓來說,隻要敢對神州不利,任何人他都會殺。
有功,神州會賞賜。
但當人奸,全球都容不下你。
至於那威脅短信,通訊部已經辟謠。
一場虛驚。
啪!
蘇越笑了笑,頭一歪,暈倒了。
“蘇越。”
王安虎他們連忙跑過來。
“他連日疲勞,再加上精神緊張,而且剛才又被焦清遠的氣血衝擊了一下,暈倒了,沒什麼大礙,去醫院躺兩天就會痊愈。”
王野拓道。
嘩啦!
這時候,陵園大門直接被撞開。
是燕晨雲。
“焦清遠開始破壞了嗎?”
燕晨雲急匆匆問道。
“已經結束了。”
王安虎他們愣神道。
“那就好,蘇越這是怎麼了?”
燕晨雲又問。
“過勞昏迷。”
王野拓說道。
“好,那我就放心裡,我先走。”
燕晨雲臉色有些蒼白,他拔腿就跑。
“你跑什麼?”
王野拓喊道。
燕晨雲有苦說不出。
腿都快被拉斷了。
這小罐茶裡,到底被兩個陰比下了多少毒。
還有,我明明在茶壺也放了瀉藥,蘇青封那個陰比,為什麼就沒有拉肚子。
……
第三更,少寫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