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變態的。她給沈雄打電話。“一個你親兒子,一個你親孫女。“沈雄,你把親情利用至此,你會有報應的,我祝你晚年淒涼,不能承歡膝下。”她性子溫吞,這輩子就說過兩句詛咒,一個給了白茹,一個給了沈雄。自從她的腿落了疾後,沈文東在她麵前完全變成了小綿羊,沒有一絲一毫的脾氣。每天小心翼翼的看她臉色,她稍微皺下眉頭,他都緊張的不行。卑微到最低處,愧疚在最高處。黎錦是心疼的,所以試圖和平解決這件事,又給沈雄打電話。“你想要怎樣的兒媳婦?有錢有勢的?“畫家可以有錢的,我會掙很多錢,畫家可以結交很多商圈朋友的,我會有人脈的。“沈雄,我們和平共處好不好。“我會很努力的配得上沈文東,你也格局大一點,你接受我這個兒媳婦。“我也不計前嫌,我們以後好好相處,共贏不好嗎?“以後我和沈文東一定好好孝順你。”共贏?沈雄覺得這兩個字很可笑。“黎錦,我確實中意有權有勢的兒媳婦,但也不是非這樣不可。“因為沈家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非要靠女人,其實聽話就行。”黎錦說:“我會很聽話。”沈雄歎口氣,“黎錦,其實我很欣賞你,但是,沈文東的妻子,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你。“因為沈文東太愛你,男人想要事業,就一定不能有愛情。”黎錦對這句話的理解是:欲練此功,必先自宮?而且聽著,沈雄像是經曆過愛情的痛。她私下問石乾,石乾雖然對她接連折騰自家少爺的行為很不滿,但還是幫她解惑。原來沈雄年輕時也是為愛衝動過的少年。初入職場愛上一個女人,愛的死去活來,甚至拒絕家裡安排的聯姻,老爺子也是因為這事對他意見很大。他為了那女人差點被逐出家門,結果最後發現,那女的是他大哥的人,目的就是斷送他的繼承人之路。被初戀弄得遍體鱗傷,從此不談愛情,隻爭家業。自己不再碰愛情,也不許自己的兒子碰,自己不信,也不許兒子信。完全的霸權主義,這種人注定親情薄涼。……黎錦再次懷孕,是一年後。有點崩潰。沈文東怕她再傷害自己,大多時候都是做措施的,偶爾情到深處的時候會忘,但她也會吃藥。她明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明明那藥是她求樊齊帶來的,明明每次都準時吃,怎麼又懷了?張園愧疚,“你的藥被我換了,換成了保胎藥。”黎錦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她說她喜歡**秋千,沈文東就讓人弄了個秋千。 院子裡種滿了鮮花,如同她當年的畫室,姹紫嫣紅的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爬滿牆頭。有她喜愛的玫瑰,有她最愛的向日葵。今年的花,開的都不太好,不讓人歡喜。“什麼意思?讓我懷上,又不讓我留?”張園眼中溢滿同情,良久沒說話。黎錦明白了,自己**了兩下,就喊張園過來推她。“你一會用力,把我推到半空中,我鬆手,這樣孩子就保不住了。”最好把她也摔死。張園跟她相處的挺久,她不討厭黎錦,甚至是可憐她的,隻是可憐歸可憐,她不能背叛。“老板說,這次得靠您自己。”靠自己的意思是:讓黎錦在沈文東麵前自虐,讓沈文東生氣,把沈文東激怒,逼沈文東恨她。這次比上次更難,沈雄讓張園送來的是段視頻。沫沫的視頻。一個男人在路邊跟沫沫說話,視頻沒有聲音,聽不見說的是什麼。黎錦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當年監視她的那個黃毛,沈雄的人。所以,沈雄讓人把她帶過來,讓那黃毛繼續監視她的沫沫?這視頻就是告訴她,如果她不聽話,他隨時可以把沫沫帶走。黎錦用張園的手機給沈雄打電話,語氣已經沒有平時的冷靜。“那是你的親孫女,你不愛她可以,能不能放過她?“她還是個孩子,大人的事不要牽扯到孩子!”沈雄依舊是掌握大權的高姿態。“隻要你聽話,孩子就無辜,我就不會動她。“當年在畫展我就說過,我不牽連無辜,除非逼不得已。“黎錦,你是聰明人,你知道該怎麼做。”……黎錦當著沈文東的麵,用水果刀在胳膊劃出一道道傷口時,心裡想的是:有朝一日,她希望把這些傷口還給沈雄。黎錦當著沈文東的麵,攥著拳頭恨恨捶肚子時,心裡想的是:孩子,對不起啊。媽媽要保護你的姐姐,這是媽媽虧欠你姐姐的。黎錦逼著沈文東在她和孩子之間做選擇時,心裡想的是:她希望沈雄晚年淒涼,身邊一個孩子都沒有。沈文東腳步虛晃把她抱進醫院時,她抬手撫摸他慘白黯淡的眼,心裡想的是:對不起啊沈文東,再一次掐滅你的希望。腹中一陣陣絞痛時,黎錦心裡想的是:她有罪,她害了兩條人命。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失去孩子的第三天,她看到一條雲城新聞。柯教授走了,惡性腫瘤術後複發。黎錦給高朗打電話,高朗聲音悲切:“能堅持這麼久,就生命而言,他沒有遺憾了,隻是,他終究沒能看見你的畫廊開業,他最後給你留了句話。”柯教授的原話是:“我見到了沫沫那丫頭,我跟你父親聊了很久。“黎錦,我知道你正深陷愛情的泥潭,你的選擇,我不理解,但我不怪你。“人的命都有定數,這都是命。“好孩子,你不要因為我的離開傷心,也不要因為沒實現當初的承諾內疚。“有遺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你選擇那個叫沈文東的男人,他定然有吸引你的地方,我祝福你。“黎錦,活著比名譽重要,你要照顧好自己。”接連失去兩個孩子,又得知柯教授的離世,黎錦大病了一場,整個人消瘦不少。人變得木訥,不怎麼說話了,沒事就坐在院子裡的秋千上,慢慢悠悠的**。目光望向雲城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誰說話也不搭理,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畫室都不進了。雖然大多時候是安靜的,但眉眼間已經有揮之不去的哀愁和沉甸甸的心事。整個人脆弱的似一縷清風,好似隨時都會飄走。樊齊每天都來,她也隻跟樊齊聊幾句,樊齊來了半年,也沒把她治好。他跟沈文東說話,語氣裡也有了責備。“她的心理創傷太大,絕對不能再受刺激,千萬彆讓她懷孕了。”……沈文東結紮的事,黎錦是聽沈雄說的。沈雄這次沒通過張園傳遞消息,趁著沈文東不在,親自找過來的。偽裝了這麼久,第一次露出真正的醜態。“黎錦,我真是小看了你,他竟然能為了你跑去結紮!”對於這件事,沈雄是暴怒的,完全沒心情再偽裝慈善,狡詐奸猾的真麵目完全藏不住。“他這蠢貨,他說除非你肯給他生,否則他這輩子都不會去做複通手術。“你高興了?黎錦,你休想母憑子貴,他不跟彆人生兒子沒關係,沈家最不缺的就是兒子。“我會給他挑一個最優秀的養子,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他想了所有結局,唯獨沒想到沈文東會跑去結紮!男人的臉麵和尊嚴都不要了!真是愚不可及!他現在就算想換繼承人,也遲了,他耗費這麼多心思培養的,不能棄。黎錦完全無視他的咆哮,隻聽到了重點。沈文東,結紮了?得知這事的半年後,沈文東把她從秋千上抱到臥室。黎錦才問他,為什麼要把事情做那麼絕。沈文東正給她洗腳,頭也沒抬,挺拔的背脊有種孤寂的落寞,聲音低低的。“我這輩子,隻要你生的孩子,你不肯給我生,那就不生,我就不要。“我對你的渴望自己也控製不住,我不可能永遠不碰你,這樣好,這樣你就不用受罪了……”黎錦伸手摸他的頭發,眼睛發紅,“沈文東,你做事總這麼極端。”沈文東給她擦了腳,半跪在地上,伸手抱住她的腰,仰頭,可憐巴巴的開口。“黎錦,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他小聲的哀求,“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隻要你彆折磨自己。“你要是不高興,你可以打我罵我,你彆折磨自己,好不好?”黎錦瞧著他這副自卑央求的模樣,心酸的不行,俯身抱住他。“什麼都可以嗎?”“嗯,要我的命都行,隻要你彆丟下我。”“沈文東,為什麼這麼愛我?”“不知道,沒有你會活不了。”“那你是個戀愛腦。”“你說是就是。”“沈文東。”“嗯?”“你還欠我一個婚禮,我說不想要是騙你的。“每個女人都希望跟自己愛的男人有個浪漫的婚禮,我也一樣,我希望跟你有個婚禮。”……沈家個個是人精,沈文東被沈雄暗中培訓的事還是被發現了。前前後後鬨出不少事,沈雄權利在手,還能管得住,把人都打發後消停一陣。如今聽說黎錦抑鬱,沈文東結紮,都跑來小樓看熱鬨嘲諷,難聽的話,詛咒的話說了一大堆。沈文東聽到關於自己的,完全不理會。就是聽不得有人說黎錦一句,哪怕一個字都不行。半個月打了十次架,把沈家幾個金尊玉貴的少爺全揍進醫院,連女的也不放過。隻要敢說黎錦,女的也揍,陰陽怪氣也不行。敢說他就敢揍,連沈雄原配養的狗都被他踢兩腳。完全就是瘋子。後來的日子,黎錦過得安穩又平靜。都知道沈文東跟瘋了的惡狼一樣守著黎錦,誰也不敢來打擾她。就連沈雄都消停了。他向來自負,以為自己掌握著這場遊戲的節奏,卻也是在這幾次事件中領悟到一個道理:逼的太緊,適得其反,是他操之過急了。沈文東終究是跟其他人不一樣。換做旁人,黎錦這樣鬨這樣瘋,早就厭惡避之不及了,沈文東卻是死心眼到底了。軟的不行,硬的不行,軟硬一起也不行,真是絕了!他是服了!婚後的第七年末,沈文東在外管理的公司已經是半個沈家的規模,沈雄準備帶他進沈氏了。得先去其他省份的分公司轉一圈,暫定離開一周。臨行的前一晚,沈文東抱著黎錦說了很多話,親她的額頭和唇瓣。“黎錦,我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我已經給沈氏設了埋伏,隻等沈雄把我帶進去,我就能裡應外合。“我就能吞下沈家這座大廟。”“黎錦,最多半年,這次真的最多半年,我就能坐在那個位置。“那時候,無人敢欺你,我就能光明正大的送你回家。“黎錦,屬於我們的日子,終於要來了。”終於,要來了嗎?守得雲開見月明嗎?黎錦瞧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伸手撫摸他消瘦的臉。在他炙熱的目光中,慢慢湊過去,主動嘗試深吻,帶著孤注一擲的熱情。沈文東摟住她的腰,配合的張嘴,任由她胡鬨和摸索。最後的最後,黎錦枕在他的臂彎,湊到他耳邊說:“沈文東,等你這次回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沈文東,其實我給你生了個女兒,叫黎沫。沈文東,院子裡的花都開了,今年開的挺好。沈文東,其實,我很愛你。【友情提示:正文完結,後麵還有兩章番外,接受不了BE的寶們,看到這就趕緊撤吧。】
第32章 等你回來(正文完)(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