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黎錦,柳遠山才知道自己對她的渴望從未消減過。他想她。可是她呢?她身上沒有枷鎖,沒有束縛,沒有不得不屈服的命運。她竟然這麼快就走出來了,她竟然過得這樣瀟灑!打扮的這樣漂亮,跟年輕英俊的小男人約會!不應該這樣的,她應該痛苦的,她為什麼不痛苦?才不過半年,她就忘了他了?還是,像白茹所說,當初黎錦在酒店看到他們,表現的那樣平靜,表示黎錦根本不是真心愛他。不然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的男朋友跟彆的女人在酒店衣衫不整?她沒打他一巴掌,也沒對白茹發難,隻是很冷靜的提分手。黎錦不愛他?這個認知讓他似掉進寒潭,冷的手腳都結冰。沒同意白茹換一家的決定,黎錦他們在包廂,他們在外麵,正好可以等他們出來。包廂遲遲沒動靜,他焦躁難耐,就去洗手間抽煙,沒想到剛走到一半就看見黎錦了。“那些都是送給你的禮物,為什麼要寄給我?”柳遠山受傷的眸子看著她。“就算分手了也是屬於你的,戀愛期間送你的,為什麼不要?小錦,你真的愛過我嗎?”“禮物太貴重,我留著不合適。”黎錦不想跟他討論愛不愛的問題,“既然你收到那些東西,那我們便互不相欠了,祝你幸福。”不想跟他過多糾纏,她說完轉身便要走。柳遠山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直接把人抱到懷裡。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吻就落下來。白茹見柳遠山遲遲不回來,過來找,恰瞧見這一幕,整個人怔在原地。沈文東在包廂等黎錦,黎錦的手機一直響。對方明顯有急事,沈文東怕她生氣,不敢隨便接她的電話,又見她出去很久,就拿著手機出來找她。走到洗手間門口,聽到旁邊的過道裡隱約有動靜,本來沒在意,直到聽到黎錦惱羞成怒的聲音。“柳遠山!你混蛋!”黎錦在柳遠山的吻落下時,極快的把頭轉過去,吻隻落在了她的左臉。剛吃飽也有勁,兩三下掙開,她揚起手,甩去重重的一巴掌。黎錦眼眶蓄滿淚水,不是委屈,是不敢相信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竟然會變成這樣可怕的人。她愛上的柳遠山,學識淵博,溫潤優雅,成熟穩重,有擔當,尊重她。她不知道柳遠山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分手時,她是同情他的,憐惜他的。她覺得這個男人很可憐,因為他沒有自由,他身上有被家庭套牢的枷鎖。所以即便分手,她也不恨他,不怨他,她刪掉他所有的聯係方式,抹除兩個人在一起的痕跡,也是成全他。她希望他忘了她,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幸福。 即便分手,她也希望她愛過的男人能平安喜樂,富裕榮華。可今天的柳遠山讓她失望了。“無論你是不是心甘情願,你都已經選擇白茹了,我們的緣分已經斷了,你現在,是在乾什麼?”黎錦擦臉,抹去他的痕跡,婆娑淚眼泛著模糊光暈,斷斷續續的聲音是壓抑的哽咽。“你親我,你記得自己有女朋友嗎?“我們在一起時,你偷偷跟白茹來往,現在你和白茹在一起,也希望我跟你糾纏不清?“柳遠山,人不能這麼貪心的,你現在這樣,會讓我覺得當初愛錯人了,我會看不起你。”輕輕的啜泣聽在柳遠山耳裡,心臟似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疼的呼吸都要停止。伸手要碰她,她似受了驚嚇立刻往後退。這一躲,把柳遠山所有的話堵住。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尷尬的沉寂,柳遠山想,他應該感謝這個電話。至少給了他一個理由逃離,逃離黎錦‘看不起’‘很失望’的目光。“小錦,那我們……下次再聊。”他幾乎是狼狽而逃,倉促又慌亂,連在旁邊站著的白茹都沒看見,更沒看見在門前靠著的沈文東。沈文東回頭望向柳遠山逃竄的背影,頭頂忽明忽暗的燈光映射著他的臉,冷厲的眸光沉著,如漲潮時的海,深不見底。啪!一聲清脆的巴掌拉回他的思緒,轉頭,是白茹扇了黎錦一巴掌。白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與他的前女友糾纏不清,高漲的憤怒幾乎把她吞沒。刺眼的一幕,尤其柳遠山離開時連個眼神都沒給她,激的她失去理智。兩步走到黎錦身邊,揚起手就扇。黎錦剛才被柳遠山扯的崴了下腳,突兀的變故讓她感覺不到痛,這會兒情緒稍微穩定,腳腕的痛就開始清晰了。注意力在腳上,剛要彎身,冷不丁就挨了一巴掌。“我以為你足夠識趣,原來你是欲擒故縱。“男朋友?你是故意讓柳遠山嫉妒對吧,然後再勾引他,他被你刺激到了,你高興了?”白茹控訴,她不想變成潑婦,但此刻她冷靜不了。“黎錦,你賤不賤啊,當初是你不要他的,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夫,你後悔了?要把他搶回去?”目光觸及黎錦細膩精致的臉,白茹想起剛才柳遠山吻她的畫麵,揚手就要扇第二掌。這一掌,手腕被人抓住。強大的力道幾乎把她的骨頭捏碎,白茹痛到慘叫。回頭,對上一雙墨黑陰鶩的眸子,駭人的氣息似鬼魅,讓人不寒而栗。是黎錦那個‘小男朋友’。明明長得像天使,年紀又小,偏偏,白茹本能的感到恐懼。“黎錦!”白茹不敢再跟沈文東對視,下意識看向黎錦,意思讓她管管。沈文東後背對著黎錦,黎錦看不到他的表情,倒是把白茹的痛苦看在眼裡。她無視白茹的祈求,右手抬起,連著兩巴掌扇在白茹臉上。白茹不可置信的捂著臉瞪她,“你……啊!”憤怒的話還沒出口,手腕間就猛地一痛。白茹不傻,如果她現在對黎錦發難,手腕會被捏斷,隻能暫且壓下怒火,咬牙問黎錦。“你打也打了,能不能讓他先鬆手?”黎錦拍拍沈文東的肩膀讓他鬆手,沈文東沉著臉不啃聲,沒鬆手。黎錦放軟語氣,“我有話跟她說,你就站在五步遠外,如果她還敢動手,你再過來幫忙。”黎錦的語氣雖軟,但不容置喙。沈文東怕她生氣,這次鬆了手,當真數著步子後退,剛滿五步立刻站定。森冷的眸子直直落在白茹身上,像禦敵的野獸,時刻警惕著。白茹覺得慎得慌,索性半轉身子把視線挪開,揉著紅通通的手腕,冷哼一聲。“現在有男人撐腰,你才敢這麼橫,當初在酒店,也沒見你這麼厲害。”黎錦不理她的嘲諷,聲音淡淡的。“柳遠山在外麵找幾個,找的誰,都跟我無關。“對我而言,錯的隻是柳遠山,我怨隻會怨柳遠山。“你在我這,隻能算個沒有道德的掠奪者,我唾棄,但不會找你算賬。“柳遠山不能專一,我不要了,你要就拿去。“今天這個吻,如果你看完整了還譴責我,那你已經為了男人失去理智了,嫉妒早晚把你逼成瘋子。“如果你隻看了一半,那你聽好了,是柳遠山強迫,並非我自願。“所以你打我一巴掌,我還兩巴掌,你不冤。”“以後,好好守著你的男人,彆再讓他來打擾我。“如果你搶走了看不住,白茹,那你挺沒用的,我看不起你。”白茹此刻才發現,她討厭黎錦不止是因為柳遠山,還因為黎錦永遠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樣子。無論什麼時候,這女人都是雲淡風輕的。她羨慕她無時無刻的高貴,嫉妒她自信不染塵世的溫和,如月亮一般,身上的光輝太吸引人。她暗中學過,很失敗,東施效顰。她嫉妒黎錦,完全不能接受黎錦剛才的說教。“我沒錯!”白茹對著黎錦的背影喊,“我有能力把他搶過來,是我的本事。“你高高在上,你沒本事把他留住,是你沒用。“我和柳遠山的婚禮在年底,請柬我會寄給你。“黎錦,你要真像你說的這麼大度,你就過來!”白茹初見柳遠山就喜歡,想方設法的跟他打成一片,可惜柳遠山隻把她當朋友。她以為彼此還年輕,她有足夠的時間讓他愛上自己。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柳遠山去隔壁美院找高中同學,對黎錦一見鐘情。她一直安慰自己,柳遠山隻是被黎錦的臉迷惑了,可他追了黎錦將近兩年,追上後百般寵愛,跟戀愛腦一樣。知道柳遠山的父母不喜歡藝術生,是她無意間聽柳遠山跟舍友聊天說起的。她的希望重新燃起,她讓父親跟柳家談合作,她把柳遠山的戀愛證據推到他父母麵前。她說服柳遠山接受她的幫忙,她在酒店**他接吻。她把接吻照發給兩家父母,她把兩人的關係弄假成真,讓家裡找柳家談結婚。白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黎錦和柳遠山又沒結婚,她憑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有什麼錯?……黎錦崴了腳,伸手想讓沈文東扶一把,沈文東直接在她前麵半蹲。“姐姐,上來。”黎錦想說不用,就稍微扭了一下,不是很嚴重,她還沒那麼矯情,話還沒出口,就被握住手拉到背上。沈文東背著她出了餐廳,嗓音比大提琴還醇厚,“姐姐,想哭就哭,我看不見。”哦,所以他背她,是給她一個發泄情緒的私人空間?夜風襲來,黎錦把垂下來的一縷頭發撩到耳後,剛撩上去又掉,反反複複,她放棄了。先問了句,“你有女朋友嗎?”她不想一晚上被兩個女人當成插足者。“沒有,”沈文東幾乎是立刻接了話,“沒有女朋友,單身。”黎錦鬆口氣,然後才蔫了的趴在他寬厚強勁的後背,臉埋在他的肩膀。過了馬路,沈文東能察覺到自己的肩膀濕透,托著她的手慢慢握成拳,眸色沉暗,似濃稠的墨。“姐姐,”他怕驚擾了她,輕輕的開口,“他們讓你不開心,我去打他們好不好?”他隻要不看她,不正麵跟她說話,話還是能說利索的。黎錦想到什麼,低低笑一聲,“你和穗穗說的一樣,真不愧是姐弟。”笑完,頓了好一會,遺憾的歎息散在風裡。“我沒有不開心,就是有點可惜。”柳遠山有高中同學在美院,他同學跟黎錦班裡一個女生談戀愛,小情侶請朋友吃飯,兩人就這麼認識了。柳遠山追她,一群人撮合,黎錦沒想那麼快談戀愛,委婉拒絕過,但柳遠山沒放棄。跟她聊她喜歡的話題,她的偶像,她喜歡看的書,她喜歡聽的音樂會,喜歡的話劇,喜歡的電影,喜歡的風景……她覺得他們三觀一致,他紳士穩重,懂她。所以她對他從躲避到生出好感,從好感到喜歡,從喜歡到交往。那天在酒店,她不是不痛,她隻是不想把自己弄的那麼狼狽。可惜了,這段感情以這樣的方式散場。
第5章 兩個巴掌(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