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梓珊二話沒說,立馬對著齊三太太說道:“這話三嬸嬸可是說岔了,我和三姐姐已經大了,都能明白這個道理。而且三姐姐已經受了罰,賠了禮,珊兒怎還會記在心裡?前兒個三姐姐還同我說了好一會兒話呢!我瞧著,三姐姐也極是明事理的。”如果齊茉莉不是個蠢笨的,那麼這時候就一定會順著齊梓珊的話往下說。齊梓珊看向齊茉莉,而齊茉莉在她看她之前就開了口,說道:“是呀,我跟六妹妹是親姐妹,哪裡還會記仇呢?六妹妹一向是個大方的,我也著實知道自己錯了。再說了,原本不過就是誤會引起的,誤會解除了,還哪裡會記著?”“是呀,莉姐兒昨日還跟妾身說,日後要好好待珊姐兒呢。”秦姨娘終於也忍不住開了口,心裡頭彆提多想扇齊三太太了。齊三太太被她們左一言右一語說得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於是便把氣撒到了秦姨娘身上:“主子們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姨娘開口了?”秦姨娘聽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不能反駁。從階級來看,姨娘的確隻能算得上是主母的奴仆。不過因著生兒育女,在真正生活中,稍微良善一點的人家,都不會將姨娘作奴才看,而是當半個主子。可就算秦姨娘是奴才,那也是大太太的奴才,也不是她齊三太太的奴才。秦姨娘從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之前為了齊茉莉在齊老太太麵前表現出大方得體的閨秀樣子,她也是跟著百般作態。可現在齊三太太都打到腦門上來了,再讓她忍,那她就不是秦姨娘了。“三太太好大的架勢,管事管到咱們大房來了。”秦姨娘也不做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反而是雲淡風輕地帶著笑容說著,“還好我們太太仁善,不會像某些人一樣苛待妾氏,鬨得後宅不寧不說,妾氏一個個都跟枯萎的喇叭花似的,帶出去都丟人。”齊梓珊心中微訝,她知道秦姨娘嘴皮子厲害,但沒想到這麼厲害。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損起了齊三太太,何況還當著齊老太太的麵兒,就不怕被怪罪麼?大家都知道,這齊家除了齊二太太容不了妾氏,齊三太太也不是大方的。隻是齊三太太比不得齊二太太有魄力,敢跟齊三老爺拆房子似的鬨。對於齊三老爺納妾,她也隻能忍氣吞聲。可是誰都知道,表麵上是忍了,可這三房內宅的事還不是她一手管著?齊三老爺不在府中,她就可著勁兒的折磨。這三房的妾氏一個個幾乎都被她整的膽小如鼠,沒一點氣性。原本還有個脾氣不大好的,卻被齊三太太聯合自家妹妹給整治得病怏怏的,最後還難產死了,留下個丫頭。可惜丫頭打娘胎裡就落了病根,身子骨一直不好,養到兩歲那年冬天沒熬過,死了。 至此,三房裡的妾氏就更加夾著尾巴做人了。不過,凡是都有例外。在齊三太太這麼高強度的打壓下,也還有不服管教的,甚至比秦姨娘還要囂張幾分。那人正是李姨娘,進門後肚子爭氣生了一對龍鳳胎,便覺得自己是多麼了不得了。再加上慣會哄著齊三老爺,又有兒女傍身,自然與彆的妾氏不可同人而語。就算是齊三太太,要真動李姨娘,也得三思而後行。不過這都是旁的話了。眼下,齊三太太可是被秦姨娘這番話氣得夠嗆。她瞪向秦姨娘,吼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一個小小的妾氏竟敢擠兌正房太太?”接著扭過頭對大太太說道:“大嫂,這等不懂規矩沒有禮數的奴才,你都不管管?”齊三太太平日裡雖然對著齊老太太撒嬌討歡什麼的,但其實脾氣卻不是個好的,有些暴躁,一點就燃。大太太自然知曉她這個脾氣,但這次是齊三太太挑釁在先。況且齊三太太從過來就明著暗著插手她大房的事,本就讓她有些不悅,她自然不能就這麼處置了秦姨娘。於是隻勸道:“你看你,聽風就是雨。秦姨娘不過隨口一說,又沒指名道姓的,你怎麼就往自己身上攬?”齊梓珊差點就笑出來,看著大太太,覺得她真是巧舌如簧。看上去似無意的一句話,卻是將齊三太太諷刺了個夠。齊三太太氣得臉都漲紅了不少,知道都是大房的人她占不到便宜,隻得看向齊老太太:“娘,你看!一個妾氏都能爬到我頭上了!”齊梓珊漸漸有些看明白,齊三太太過來,就是為了攪渾這一鍋水。齊老太太也有些頭痛,對於他們幾房妯娌之間的事,就算是她,有時候也很難做出決定。“好了,吵什麼。”齊老太太聽得頭都有些痛起來,“你也是,彆整天把什麼妾啊妾的掛在嘴邊,都是給咱們齊家生兒育女的人!咱們齊家可不學那些下作人家,不將妾氏當人看。”齊老太太雖然年輕時候厲害,將後院一乾人等管的服服帖帖的,也沒讓妾氏生下一個兒子,可這並不代表她苛待妾氏。相反的,她在妾氏的吃穿住行上沒有絲毫的克扣,妾氏們生下來的女兒,她也都準備了份嫁妝一個個嫁了出去。她不是最慈善的主母,但她也算儘到了一個主母的責任。所以對於齊三太太對妾氏的打壓做法,齊老太太也曾勸過。可功效不大,久而久之也就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犯不著為了這點小事跟媳婦鬨得不愉快。見齊老太太替她們做妾的人說話,秦姨娘感覺底氣更足了些。對著齊老太太行了個禮,道:“還是老太太最為寬廣大度,能替我們這些妾說上幾句公道話。”齊老太太肯批評齊三太太可不代表她就待見秦姨娘。所以秦姨娘這話一出,齊老太太便有些冷淡說道:“好了,這裡也沒什麼事了,帶著莉姐兒先回去歇著吧。”秦姨娘臉上笑意僵住,隨後雙手疊交,曲身行禮告辭。隨後朝齊茉莉使了個眼色,齊茉莉也跟著離去。齊老太太在心裡歎了口氣,嘴上說道:“好了,說了這會兒話,我也有些倦了,你們都退下吧。”齊三太太還想多說些什麼,可大太太一個眼神掃過去,她就閉了嘴。反正目的基本上達到,她也沒必要惹齊老太太的嫌棄。齊梓珊也跟著起身,朝齊老太太福了福身,正準備跟著大太太她們離去,卻被齊老太太叫住。“祖母,你找珊兒有什麼事麼?”齊梓珊走過去,問道。齊老太太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珊姐兒,祖母知道你是個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斷然是不會去惹事的。隻不過,莉姐兒是個生性要強的,若她知道你能跟著祖母去祖宅,還不知道會怎麼想。你四叔沒多久便是春闈,你記住,這比什麼都重要,是齊府一等一的大事。所以,若是莉姐兒找你麻煩,你且先忍著。府中若是有什麼事,恐會打擾到你四叔念書,明白嗎?”原來是這件事。齊老太太對齊文的仕途非常的看中。春闈是他們這種商賈人家走向仕途的唯一道路,也是能改變齊府“成分”的唯一道路,也難怪齊老太太重視了。在這個世上,當官是光宗耀祖的唯一途徑,也是社會地位最高的一個身份。齊府隻要能出一個進士,並且入朝為官,那齊府就能成為官宦人家,而不是張嘴閉嘴就是商賈人家了。齊梓珊不是不知輕重的人,更何況她本就不是高調之人,更不會去招惹齊茉莉,於是一口答應下來。“祖母放心,珊兒省得的。”齊梓珊在齊老太太懷裡蹭了蹭,“珊兒定不會叫祖母擔心。”“好孩子,祖母沒有白疼你。”齊老太太擁著齊梓珊晃了晃,然後便是真的乏了,這才放了齊梓珊回去。這廂,齊茉莉回了院子,不免跟秦姨娘抱怨:“這個三嬸嬸,也不知道安的什麼心!一來那張嘴就跟炮仗似的,好像巴不得我再次得罪了祖母!”提及齊三太太,秦姨娘也是滿臉的厭惡,說道:“那個婆娘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看看她院子裡哀聲載道的,妾的生活比丫鬟還不如!她能安什麼心?自然不是好心!”說著又想起齊三太太說過的那些話,齊茉莉隻覺得心中發堵,不悅說道:“不過她有句話是說對了,祖母就是偏心眼!什麼都緊著六妹妹,好似我不是她的親孫女兒似的。”“噓——,你還嫌麻煩惹得不夠呢?敢這般說老太太?”秦姨娘一個眼神削了過來,齊茉莉立即噤了聲,“我告訴你,接下來你就安安分分在府裡待著,可千萬彆想去找珊姐兒的麻煩,知道了麼?”齊茉莉噘了噘嘴,不樂意地答應:“知道了,知道了。”這是在齊茉莉的屋子,秦姨娘也不好久留,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秦姨娘一走,齊茉莉立即問身邊的桃花,道:“這幾天讓你打聽府裡的事,你可都打聽到了?”桃花看了眼門外,走過去將門關上後才返回齊茉莉身邊說道:“奴婢不敢說都打聽全了,可也打聽了不少。奴婢還知道了兩件很大的事情。”
第二十七章 反間計(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