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陳昱在他所知道的連悅可能會去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卻始終沒找到人,當他收到鐘嘉陽消息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北辰苑,他想要親眼確認連悅沒事。推開門,卻發現連悅被鐘嘉陽擁在懷裡破涕為笑。顧陳昱心中升起隱隱的失落感,看樣子,連悅已經不需要他了。他合上門,靠在牆上,看著屏幕上和張彥武的那張合照,有些出神。右側的房門毫無征兆地打開,鐘嘉陽關了門,站在門口看著顧陳昱,似乎早就知道來人是誰。顧陳昱收起手機就往電梯走。“不進去跟她打聲招呼?”顧陳昱停下腳步,保持著往前的姿勢,隨時準備離開,“有你在,我去做什麼?”“進去吧,她需要你的安慰。”鐘嘉陽說。顧陳昱終於轉過身來,挑了挑眉,深層的表情藏匿在這樓道燈光下,眼神晦暗不明。鐘嘉陽的目光柔和了幾許,道,“她需要親人的安慰。”顧陳昱和連悅向來是說了沒幾句就會引發戰火,這一次也不例外,鐘嘉陽默默地站在一旁聽著兩人互懟,然後適時地端茶遞水解兩人的渴,好讓兩人繼續。“我就說你這麼臭不要臉的人,怎麼可能會想不開。”顧陳昱道。“你這人會不會說話?你信不信我死……呸呸呸,你信不信我讓你見識見識沙包大的拳頭?”……罵完後,天已經蒙蒙亮了。兩人終於休戰,連悅喝了口茶潤喉,饜足地點點頭,“好了好了,我心裡的那點鬱悶總算是都沒了,顧陳昱,這次我罵的很爽,下次再戰。”顧陳昱:“……”見顧陳昱還不去睡覺,連悅疑惑道,“怎麼了?還沒罵夠?”顧陳昱沉默了好一會兒,鐘嘉陽也看出他有話要說,所以退出了房間。“我要走了。”“我知道,你走就走啊,不用告訴我。”沒心沒肺的連悅還沒覺出這話中的深意。“我養父回來了。”“哦,可以,誒?”連悅聲音裡的疑問語氣抬高了八個度,以至於讓鐘嘉陽去而複返,卻因這怪異的氛圍而收起了問題。“什麼時候回來的?”連悅垂下了眼眸。“你去講座的前兩天。”“那時候麼。”連悅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那你,要回去了,還會回來嗎?我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你要是想住,住多久都可以。”“大概——不會了吧。”顧陳昱有些不敢抬頭去看連悅的眼睛,“他要帶我出國。”“哦——”連悅沉默了好半晌,失落寫了一臉,卻還是假裝沒事,“出國蠻好,這樣你的外語能力會更好。什麼時候走啊?我去送你。”“後天吧。”顧陳昱抬步往屋外走。“顧陳昱。”連悅喊住了他的腳步,“有空回來看看,H市也好,Z市也好,你乾媽總是出去炫耀你多厲害又考了幾次年級第一,彆讓她丟了麵子。” 這一次,顧陳昱頓了很久,才重重地“嗯”了一聲。連悅幾乎沒怎麼休息,儘管她讓鐘嘉陽先去休息,她自己待著就好,但鐘嘉陽卻執意陪她,“你睡了,我再睡。”從他的表情中,連悅看出了隱隱的擔憂,這一晚上大約是把他嚇壞了。“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鐘嘉陽順著她的頭發,眸色如月光般潔淨,溫柔的視線中有些許的疚色,“我隻是後悔,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卻讓你一個人。”室內安靜一片,連悅看了他一會兒,終於被心動驅使伸出了雙手,環抱住鐘嘉陽的腰,整個人躺靠在鐘嘉陽的腰間。“我有沒有說過。”她微微抬起頭,仰視著他,“我很喜歡你?”鐘嘉陽的眸光先是被封存一般凍住,接著動了動,“還不夠。”“還不夠?”連悅坐起來,“喂,那你想要怎樣?”“我很貪心。連悅。”他微笑著伸手指向連悅的心房,“我想要你的這裡,隻有我一個人。”連悅被他指著心口,隻覺得臉紅,回絕地也很乾脆,“不行,這裡還有我的爸爸媽媽外公外婆爺爺奶奶……”連悅正報著了一家大小的名字,甚至連顧陳昱都沒漏,卻陡然被一道溫熱的氣息撥動了心弦。鐘嘉陽輕輕舔舐著她的唇瓣,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良久後,他才退出去,聲音喑啞,其中帶了一絲隱約的窘迫,“現在你可能需要一個人睡著了。”鐘嘉陽作勢就要起身下床,手臂忽的被輕輕抓住。“彆走。”鐘嘉陽回頭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壓抑著什麼似的,“如果我留下,可能就會發生些什麼了。”她還這麼難過,他不能這麼做。鐘嘉陽從她手裡退出,隻聽身後輕的跟蚊子叫似的聲音響起,“好……呀。”鐘嘉陽轉過身,眼裡寵溺萬分地摸了摸連悅的腦袋,輕笑,“雖然我也很想,但是我不想在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做那事。”鐘嘉陽的眼神隨即變得淩厲起來,“保存好你的體力和精力,準備迎接下一場風暴。”時間緊迫,敵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棘手。鐘嘉陽一邊讓人查網上的事,一邊帶著連悅和他趙崢等人一起分析幕後黑手。幕後黑手能設計出一環又一環的圈套,這就給了連悅更多的機會盤查出這人的身份。連悅在紙上羅列了這些關鍵點,開始給幾個人分析起來,“一般找凶殺案的凶手,就必須先搞清楚這個人的動機……”一直都知道連悅有個偵探夢,但這次事情緊急,他們得分秒必爭。這會兒連悅越說越飄,鐘嘉陽忍不住打斷提醒,“連悅,說重點。”“首先是李景年。”對方既然能知道李景年的行程,並且還算到李景年去的地方沒信號,那麼從某種程度上想,李景年這麼巧合的去了一個沒信號的地方旅遊,是不是幕後黑手又或者是幫凶提議的呢?李景年剛落地,就被幾個黑衣人請出了機場,搞得周圍的人還以為在拍電視,各種找隱藏攝像師。“嘉陽?你們這是做什麼?”鐘嘉陽安靜地坐在後座上,視線投向副駕,連悅摘下墨鏡,身子探過來,“李景年,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連悅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裡帶著一絲被背叛後的痛心疾首,搞得李景年真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似的。“不是,什麼情況啊?我背叛你什麼了?”李景年向鐘嘉陽投去懵圈的眼神,用實力演繹了“兄弟啥情況”的神情。在連悅、鐘嘉陽、趙崢的三司會審下,李景年終於招認,他看上了一個女孩,女孩說想去那兒旅行,李景年就陪著去了,原以為可以一親芳澤,誰承想女孩帶著一幫閨蜜一同前往,導致李景年肉沒吃到,卻是當了四天的奴隸,要不是那裡突降大雨,李景年早就回來了。從李景年憤恨的語氣中判斷,他應該沒有說謊,而且連悅也相信鐘嘉陽的朋友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在得知網上發生的事後,李景年把那個女孩的聯絡方式交給了連悅,“我當時還納悶,以前一直不理我,怎麼突然來找我了,合著是想設圈套,隻是你們確定這事跟她有關?她家就T市一個小家庭,不像有能力搞事的人。”“你說什麼?”鐘嘉陽隱隱約約注意到了一個重點,“你跟她什麼時候認識的?她又是什麼時候再來找你的?”鐘嘉陽接連的問題也讓連悅意識到了關鍵所在,兩人緊迫的視線齊刷刷朝李景年而去,看得後者一愣一愣,“就是去年辦編劇大賽的時候認識的啊,當時她還對我若即若離的呢,不過我是一個公正的人……”李景年廢話不少,就在兩人忍不住想讓他說重點的時候,隻聽他道,“她初賽就被淘汰了,後來就沒聯係了,之後再聯係就是春節期間吧,嗯,確實是春節期間。”這些關鍵的時間點。一條呼之欲出的時間線在連悅的腦海裡串聯起來,她的心微微顫動著,如果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樣,那麼自己就的確沒有抄襲。連悅把自己和《罪無可恕》的時間點說了一遍,喃喃道,“有沒有可能是在審核期間就已經泄露出去了呢?”“不可能,審核人是我,而且電腦也有指紋密碼,需要登陸我的賬號才能看到那些劇本,我每次登陸都會下線,我很謹慎。”擔心兩個人喪心病狂地懷疑自己,求生欲極強的李景年忙道,“不是,做這種事對我有什麼好處?”“不信你們可以……”李景年說了一半卻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間或一圈,“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出結果的兩天前,我喝醉了,第二天醒發現她已經走了,我一直以為是我對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這麼看來,連悅的大綱泄露極有可能是那一次。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調查了女孩,終於發現了端倪。女孩名叫陶安然,今年21歲,除卻一些多餘的信息,重點在於她的工作,陶安然是安源工作室的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