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早抱著文珊，即便是手臂纏繞著玄力做緩衝，現在也隱隱發麻。周圍許多人舉著手機拍視頻，好在她先見之明地戴了口罩。大家本就議論紛紛，現在見到薑早早竟然將人接住，更是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語起來。“這妮子力氣咋忒大了些，那麼高掉下來都能接住。”網上多的是見義勇為，結果高速度下導致雙臂癱瘓的。“剛才她怎麼竄上去的，我剛捂著眼都沒看到怎麼個事。”“能把人救下來就好，也不知道上麵那姑娘為啥想不來，真的跳下來了。”文珊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活著，一雙眼睛愣愣地看著薑早早，眼尾還有淚珠，顫抖著哭腔，“你是誰？為什麼救我。”此情此景，薑早早站在汽車上一隻手抱著美女，四周都是舉著手機的看客，讓她頗有種俠女的感覺。兩人大眼瞪小眼，她語氣認真，“請叫我活雷鋒。”眾人：……隻有一個學生呱唧呱唧鼓著掌，激動地衝薑早早敬禮。周圍的熱心大娘已經開始勸說小姑娘沒什麼事想不開的，薑早早挑眉，“想不想離開這？”比起離開，文珊其實更想死。但是這莫名其妙的英雄救美，讓她剛才絕望的情緒都有一瞬的被打斷，熱心群眾也讓她覺得耳邊聒噪。她點頭，“好。”薑早早目光眺望遠處，浮誇地驚詫出聲，“青天白日，怎麼有人不穿褲子裸奔？”眾人都下意識地回頭。薑早早直接帶著文珊跳下汽車，兩人飛快的跑到一家餐廳，沈聽肆已經在裡麵做好了接應。看到桌上滿滿一桌的菜，薑早早差點斥責一句鋪張浪費，但礙於文珊還在這裡，硬是憋了回去。“還沒吃午飯吧，你先吃點。”她們早上拍的綜藝，結束的時候差不多中午，現在已經都三四點，才恍然驚覺午飯都沒吃。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文珊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已經緩過神，又開始一心求死。她興致缺缺地坐在那，薑早早也沒有勸她，直接擼起袖子就是吃飯。相較於沈聽肆吃的慢條斯理，薑早早的動作就顯得沒那麼優雅，但讓人瞧著卻十分有食欲。沈聽肆的菜種類點的非常多，薑早早看到有自己愛吃的糖酥裡脊和紅燒茄子的時候眼睛都亮了，又給自己多加了一碗米飯。有了上次在沈宅奔跑的經曆，她這次跑得腳底冒火星，腿倒是沒之前那麼打戰。文珊的眼睛不聚焦，還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而痛苦時而掙紮。直到薑早早吃飽了，才問她，“再不吃的話，你胃病犯了我還得送你進醫院。”文珊反應很慢地將視線落在薑早早身上，好半天眼神才像是有了焦距，但很快又垂下了頭。 薑早早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有胃病麼？”文珊依舊低著頭，“網上有消息。”薑早早輕笑一聲，“你名氣還沒到讓粉絲們能扒出你有胃病這件事，這是我算的。”文珊嘴唇動了動，卻沒接著薑早早的話往下說。“雖然不需要，但是謝謝你剛才救了我。”沈聽肆久病成醫，即便是他不會看麵相，也能通過對方遲鈍的思維和行動看得出，文珊應該是有心理疾病的。薑早早嘴唇微掀，“光是口頭謝謝？那你也太沒誠意了點。”文珊似乎在思索，好久後才落寞點頭，“是這個理，但我什麼也沒有，不行就下輩子還你。”薑早早嘴角含笑，“我既然能算出來你有胃病，也能算出些彆的。”薑早早認真地看著她，笑得燦爛，“我看你的麵相，事業有成，風光無限，隻是今年犯小人，今年算是你的劫，隻要度過了，好日子都在後麵。”文珊扯了扯嘴角，並沒有放在心上，隻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指尖。薑早早也知道她以為自己是安慰的說辭。薑早早認真地看著她，“我來找你的確是有所圖，我也沒啥名氣，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也是牧枝旗下的藝人。”一聽到“牧枝”兩字，文珊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哆嗦了一下，原本平靜的臉上浮現出各種複雜的表情。薑早早一雙手直接包裹住她的手，語氣格外溫柔。“我知道你遭受的一切，也知道你現在一心尋死，但你死了之後你老家的外婆怎麼辦，你忍心讓她承受生離死彆之痛？你是受害者，真正該受到懲罰的是那些施暴者和加害者，他們還在逍遙法外，將在你身上實施的一切再次向其他女孩伸出魔爪，我想揭發她們，但我需要幫助。”文珊哆嗦地將手猛地抽回去，臉上刷地落下一行清淚，整個人散發著頹喪和絕望的氣息。“我幫幫她們，誰來幫幫我呢，”文珊將她的衣袖掀開，皮開肉綻的傷痕露了出來，“他們不是人，真的，他們不是人。”薑早早一把將文珊抱緊了懷裡，細小的嗚咽聲自懷裡傳來，打濕了她的衣衫。她眼裡閃過一抹心疼，文珊是有天賦的，自己又非常努力，如果沒有遇到牧枝，她的人生必定大放光彩。但是牧枝簽了她，先是讓她陪導演喝酒，後直接將她送給彆人，再然後，不止一個人……文珊哭得泣不成聲，“我隻是想好好演戲，我隻想演戲，我有什麼錯。”她抬起頭，一雙眼睛紅腫地看向薑早早，“我是不是錯了，我是不是不該演戲，不該有夢想，要是我沒有來大城市，我會嫁給一個男人，相夫教子，我會過得很幸福，而不是變成現在這副我自己看了都討厭的樣子。”她的唇哆嗦著，輕聲道：“我臟了，沒有人願意娶我，要是這件事其他人知道大家會怎麼議論我，阿婆會被那些人指指點點，隻有我死了，這一切就會結束了，我也不會每晚被嚇醒，阿婆也不會被人指著鼻子罵教出了我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人。”薑早早搖頭，“你要是真的死了，法醫會出具你的屍檢報告，他們會知道你生前經曆的這些，而你阿婆是你的親屬，她需要不遠萬裡過來接你的遺體，知道你遭受的那些，還要再帶你入土為安。”她聲音很輕，卻極其有重量。“文珊，死亡才不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