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搖頭，“我不回家的。”“不吃飯？”“嗯，我不餓。一天吃一頓就夠了。正好趁這個時間，我要將夫子今天教的都背下。”柱子回答的時候，王宸羽正看著柱子瘦得隻剩下一層皮的手腕。而他的手是凍得發腫，而不是靠肉撐起來了。柱子發現之後下意識地就將手背過去藏著。王宸羽沉著眸子，“你才開始識字的嗎？”“嗯。”在王宸羽的注視一下，柱子僵硬地點頭。要不是張夫子不看重束脩，以前他都從來沒想過他這輩子還有機會識字。“你識字是為了什麼？”“為了之後能考取功名，讓家裡人都吃得起飯，讓我娘不受人欺負。”柱子回答得很鄭重。望著小小少年熱情提起目標時發亮的兩隻眸子，關於後麵想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嗓子眼裡。“小小年紀就有這個誌向，很不錯，加油。以後有什麼不會的，都可以來問我。”王宸羽最後還是誇讚道。“嗯嗯。”柱子點點頭，隨即對著王宸羽的印象猛增好感。隻是這小小接觸了一會兒，他便覺得王宸羽不是旁人說的那種弱不禁風，脾氣暴躁的大少爺。這之後，柱子就回到了位置上繼續學著讀書人的模樣搖頭晃腦背書，王宸羽則跟木頭離開了私塾。路上走路的時候，王宸羽也心不在焉的，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要不是木頭拉著，走路的時候差點兒就撞到了路邊的樹上。木頭無奈提醒，“少爺，你可小心點啊。”“好。”王宸羽點頭，收回了心思。從剛才聽到柱子說的那些話之後，他就心裡就空落落的，有些難受。出來之後，他拉了一個人打聽了柱子家裡的情況。得知他原本爹早逝，他的瘸子娘和一對年邁的爺爺和奶奶將他拉扯大。他的家境，算是村裡較差的。而考取功名需要層層的篩選，對十二歲才初初能啟蒙識字，家境差且沒有過人讀書天賦的柱子來說，無疑是太過遙遠。按他現在的情況，王宸羽知道讓柱子科舉不是一條明路，應該勸說柱子先想辦法解決家裡的溫飽。可是他在柱子的眼中看到他對未來的期待太過於強烈，導致他都沒辦法出言打擊他。王宸羽拖著腮子沉思，一路走向在桃源村裡的家中。快到家的時候，王宸羽聞到了一股香味，驚喜地開口道，“木頭，你聞到了沒有？好像有肉香！是不是隔壁的做好吃的了？”王富貴並不樂意王宸羽來桃源村這裡的私塾上課，為了逼迫王宸羽回鎮上的書院，是以並沒有讓王宸羽帶廚子來村裡。王宸羽的吃喝撒拉，全靠木頭幫著解決。而木頭做其他的還行，偏偏不是做廚子那塊料子。 吃著木頭做的那些菜，王宸羽食之無味，棄之又會餓肚子。要不要王宸羽偶爾會去林初漁家裡蹭飯，他早就受不了了。木頭動了動鼻子，在空氣裡嗅了幾下，正垂涎的時候抬起頭，瞳孔一怔，“少爺，咱們院子裡是不是來人了？門都開著呢。這香味好像還是從咱們院子裡傳出來的，你看，灶房頂上還冒著炊煙裡。”王宸羽朝著木頭說的方向看去。見果真如此之後，匆忙在路邊撿了一塊巴掌大的石頭，“啊？不會是院子裡來賊了吧？我去看看去！你在外麵把風，要是聽到我喊抓賊的聲音，你就趕緊去找人幫忙。”“好嘞！”木頭認真地點頭。緊接著，王宸羽警惕地悄聲進了院子裡，在灶房旁邊的窗子偷偷瞧著。他朝裡麵看了幾眼，之後眼睛瞬間一亮。“奶奶！”在看到裡麵的人之後，王宸羽立刻就激動的跑到了灶房門口。隨即又朝著院子外麵的木頭揮了揮手，“木頭！過來吧！是我奶奶他們過來了！”剛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進了灶房裡。看了一眼燉在鍋裡沸騰的，冒著熱氣的酸蘿卜母雞湯之後，他舔了舔嘴，跟小娃似的拉著王老太太的胳膊撒嬌，“奶奶，你可算來看孫兒了。”“奶奶你親自下的廚嗎？也太香了吧！”王老太太看著許久沒有見的孫兒，心中也是欣喜的，摸了摸王宸羽的腦袋抱怨說，“都怪你爹，為了逼著你回去，都不讓我來看望你，可讓奶奶想的緊啊。”“對，那老頭子壞極了。”王宸羽也跟著抱怨。“咳咳咳！”這時候兩人的旁邊響起了一個做作的咳嗽聲音。這咳嗽聲還有些熟悉。王宸羽仔細一瞧，蹲在灶台旁邊傳柴火，臉被煙熏得黑黢黢的不是他家老頭子嗎？王宸羽剛開始也沒注意，還以為他是家裡的下人。幸好王宸羽本來就和王富貴犟了許多年的嘴，當著他爹的麵說他的壞話，也臉不紅心不跳的。王宸羽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得逞的笑，“老頭子？你咋來了？你不是說不把我逼回去，就不管我死活了嗎？”王富貴氣得牙癢癢，正要發怒的時候被王老太太丟了一個示意的眼神，就將怒火給強壓了回去。王富貴黑著臉轉移了剛才的話題，“快去拿碗筷擺好，你奶把飯菜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回來，再不吃就涼了。”王宸羽見今天沒成功把王富貴氣到，內心還有些失望。但看了看王富貴為了燒柴火而沾了黑灰的臉，還是乖乖過去擺碗筷。他摸了摸鼻尖，嘴角的笑容漸漸加深。還真彆說，算下來他都大半月沒回過鎮上的家裡，最想念的是他奶奶，第二想的是還是這個他總是犟嘴作對的爹。等王宸羽離開，王老太太慈愛的目光轉變成了欣慰，一邊感慨，“富貴啊，咱家宸羽真是長大了不少。”王富貴彆扭地哼了一聲才回道：“那臭小子都滿十六了，早就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是娘你之前太過寵他了。”王老太太不滿他的這個回答，噘嘴說道：“我就這麼一個孫子，可不得寵著嗎？不寵他難不成寵你這個老小子？”聞言，王富貴立刻擺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抱怨，“娘，你這也太偏心了吧，有了孫子就忘了兒，難不成我不是親生的。”王老太太捂嘴露出驚詫的神情，“沒想到這件事我都瞞了這麼多年，最後還是被你發現了。”王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