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廠長發誓，他看自己老娘的眼神都沒這麼親過。要不是段書記周身的氣壓實在太低，臉色實在是太冷，他都想直接給江月華磕一個了。不光是他，工人們看江月華的眼神也彆提多親切了。仿佛她就是一尊閃著金光的金娃娃。段書記感覺真是氣頂肺管子，他現在被架在這兒，簡直騎虎難下。他深吸一口氣：“同誌們，希望大家再咬牙堅持一段時間，我保證，讓大家在月底之前都能拿到工資。”這是段書記從業以來，說話最心虛的一次了。工人們聽見段書記都這麼說了，立刻就跟吃了定心丸似得：“好，我們都聽段書記的，就等到月底。”“好，我代表縣委，代表罐頭廠謝謝大家了。”等工人們都散了，段書記立刻瞪眼看向江月華，正要開口。一旁的陳廠長已經激動的握住江月華的手：“同誌，你是哪家的采購負責人嗎？是專程來我們紅星罐頭廠買罐頭的嗎？”段書記：“…………”江月華笑了笑，艱難的從‘熱情異常’的陳廠長手中把自己快被捏廢的爪子抽了出來。“陳廠長您好，我叫江月華，是咱們縣城個體小飯館香滿園的老板。”嗯？陳廠長還沒轉過彎兒來：“沒事，個體戶咱也賣！”給錢就是好客戶！段書記無語的歎了一口氣，看不得他這犯傻的勁兒：“陳叢生，你先聽她把話說完。”說著，段書記冷眼看向江月華：“你說能給罐頭廠找銷路，什麼銷路？”他決定了，如果江月華接下來說的話不能讓他滿意，那香滿園以後也彆想解封了。江月華認真道：“段書記，陳廠長，廠裡的山楂罐頭賣不出去，但可以改換成其他種類……”陳廠長眼裡的光熄滅了。一顆顫巍巍的心瞬間被拍落冰湖。“生產其他種類的水果罐頭，成本增加不說，我們經驗不足，未必能有省城那邊的罐頭廠做的好吃。”他又不是沒試過，不僅試了，還賠錢了。紅星罐頭廠雪上加霜。這半年來，能想的辦法他全都想過了，求人求了一圈，鞋都磨破了好幾雙，頭發愁白了大半。陳廠長痛苦的抱頭蹲下來，難道紅星罐頭廠真的就隻能麵臨倒閉的下場嗎？段書記的臉色也更難看了。江月華接著說：“陳廠長，我說的改換種類，不是說其他的水果罐頭，而是做鹵鴨貨和泡菜罐頭。”“咱們縣城就有肉聯廠，兄弟單位達成合作，賬期可以通融，至於泡菜，成本更是低廉……”江月華之前就考慮過，縣城的市場就這麼大，她做的鴨貨和泡菜就算大家天天吃，所賺的收入也就那些。想要賺大錢，那就得拓展市場。 但是以她現在的能力，開廠肯定不現實。去外地開店，那也隻不過是從小縣城換到了大一點的城市，收入有增加，但個人能力終究有限。尤其是她現在還沒培養出成熟的合作團隊，自己單打獨鬥，力量太小了。隻能另辟蹊徑，尋求合作夥伴。罐頭廠就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可以考慮發展為她的代工廠。“什麼玩意兒？”陳廠長驚的眼睛瞪恁老大：“鹵鴨貨和泡菜？”是他聽錯了還是她說錯了？“你還知道我們紅星是個水果罐頭廠嗎？”段書記也皺緊眉頭看著江月華，不過反應沒陳廠長這麼大，心裡也在思考這條路的可行性。“陳廠長，不管是水果罐頭還是鹵製品罐頭，隻要能賣得出去，給廠子創收，給工人們發工資，那就是好罐頭，不應該受到歧視。”“…………”陳廠長立刻搖頭：“不行，我聽都沒聽過什麼鴨貨罐頭和鹹菜罐頭，這不是鬨笑呢嗎？”誰家還沒點鹹菜了，用得著買鹹菜罐頭？段書記沒說話。江月華深吸一口氣：“書記，陳廠長，要不這樣，我自掏腰包，請罐頭廠幫我生產一批鹵製品罐頭和泡菜罐頭，若是我能賣出去，打開銷路，二位再考慮要不要采納我的意見？”聽到這話，段書記和陳廠長對視一眼：“如果賣不出去，你自己承擔損失？”江月華點點頭：“當然。”段書記挑眉，審視的睨著她：“你這麼做，就隻是為了給香滿園解封？”話說到這份上，江月華大方的說出自己的意圖。“當然不止，如果能賣出去，並且我能幫罐頭廠拿到訂單，那我想和罐頭廠長期合作，我出產品配方，罐頭廠負責生產，每一季度給我分紅。當然，我會根據市場反饋及時調整更新產品種類，如果廠子信得過我，我可以負責新品的推銷。”“嗬！！”陳廠長被她這話驚的倒吸一口涼皮。真是好大的膽子啊，上來就要分紅要推銷？這是要奪權啊！“你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江月華一臉篤定：“陳廠長，我是不是異想天開，試試就知道了，這批貨盈虧都由我自己承擔，不會給罐頭廠雪上加霜。而且，”她聲音頓了頓：“罐頭廠已經這樣了，還能更壞嗎？”陳廠長心窩被狠狠紮了一箭，捂心口，立刻看向段書記，在書記麵前還膽敢這麼放肆？這不得拿下？結果就聽段書記說：“行，那就等你能賣出去，並且幫罐頭廠拿到訂單再說。”死馬當成活馬醫吧。陳廠長：？？？江月華心潮澎湃：“好，那我現在就回去準備。”等江月華走了，陳廠長立刻焦急的發出靈魂呐喊：“書記，您是認真的嗎？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一個個體戶？”還給工人們做出月底能拿到工資的承諾？！段書記睨他一眼：“那你有辦法讓工人在月底拿到工資？”陳廠長瞬間萎了：“…………”他有辦法讓工人在月底拿到他的人頭。蘇乾事則是疑惑：“……書記，您不是今天上午就已經決定要給香滿園解封了嗎？”這怎麼還逼得江月華在段書記和陳廠長麵前立了個軍令狀？段書記看了眼江月華的背影，意味深長的說：“之前也沒想到這個江月華敢這麼大膽。”蘇明忍不住又問：“書記，那她要是完不成，香滿園是不是就？”不給解封了？段書記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氣歸氣，可若他真這麼乾了，不說彆人會不會戳他脊梁骨。他家那老太太就第一個不答應。沒看見因為一頓飯就把人收買的那麼護犢子嗎？想到這，段書記都有些好奇，江月華手藝就真有那麼好？一頓飯就給他家老太太整的五迷三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