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搖搖頭，“陸恒確實不知，我走時，主子還好好的，可沒想到再見卻是……”阿醜見陸恒神色愧疚，眼中滿是酸澀，便安慰了幾句，簡單地說了沈懷玉的病情。“沒關係的，你做得很好了，雖然不知道公子曾經是什麼人，但是想來至少也是高門大戶家的公子。隻是不知道為何被害得全身癱瘓了，有一完突然就吐血昏迷，差點兒還……不過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當時公子吐血昏迷。我嚇壞了，趕緊跑山下去請大夫，恰巧撞上一個過路的神醫，太驚險了，好在這神醫太厲害了，硬是給公子救了回來。還讓公子恢複了上半身的知覺。你放心，隻要好好用藥，公子還能站起來的呢。”“全，全身，癱瘓……”陸恒簡直不敢置信，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了拳，捏得咯嘣作響。他們，他們怎麼敢的啊！如今沈懷玉坐在輪椅上，都足夠讓陸恒想殺光那些人了。他甚至不敢想，那般無雙似神明的太子殿下，他全身癱瘓的時候，是如何熬過來的。陸恒憤怒間氣血翻湧，竟生生被氣地吐出一口血來。身形一晃，差點兒栽倒，阿醜趕緊將人一把扶住。她，是不是，不該說這麼多……陸恒跪在地上，耷拉著腦袋，眼眶通紅，“主子，是我沒保護好你，我真該死！”陸恒心中恨意翻滾，如何都壓不下去，他此刻隻想將那些人全部挑斷手筋腳筋，再折磨一番殺了。一劍封喉，對於將主子害成這般的人來說，實在太便宜他們了。阿醜不知所措，“陸恒，你……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公子肯定會好起來的，你不要這麼自責。”主子隻是告訴過他，命懸一線時，阿醜救回了他。可這簡單的一句話，陸恒現在才明白，這哪裡是簡單的救了主子一命呢。主子那般天之驕子，全身癱瘓時，必然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再加上全身癱瘓，又該有多麼不堪，主子說得救，不止是阿醜說的請了大夫，而是，她將主子的靈魂救贖了。陸恒眼眶通紅，對著阿醜給她磕了個頭。“姑娘對主子的大恩大德，陸恒必定以命相報，以後凡事就請姑娘吩咐，陸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陸恒十分感激阿醜，又十分痛恨自己，為什麼就沒有早早察覺，若是他再聰明一些，再細心一些，是不是殿下就不用遭此劫難了？阿醜懵了，這怎麼回事兒這，一會兒吐血，一會兒又要以命相報的。“你，你快起來，可彆跪我。”阿醜趕緊扶著陸恒，叫他起來。哎吆喂，她可不會折壽吧，她也沒做什麼啊。陸恒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有勞姑娘，我過去看看公子。” “哦，哦，你去吧，去吧。等等，你都吐血了，你沒事兒吧？”阿醜有些害怕，上回沈懷玉吐血可是差點兒死了呢。怎的沈懷玉吐血，他的侍衛也吐血了？“我無事，隻是練武時，走岔氣了，吐了就沒事兒了，多謝姑娘。”阿醜點點頭，這次放下心來，“無事便好，無事便好，那你去吧。”“嗯。”陸恒出去後，阿醜繼續認真地煎藥。唉，也不知道，沈懷玉為何不讀書給自己聽了，上回叫他讀書給自己聽。沈懷玉就說累了，又說書找不到了。“我知道了，沈懷玉肯定想偷偷藏起來自己看呢！”阿醜突然自言自語道。又順手從小竹籠裡掏出小黑，“小黑，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小黑正犯困，耷拉著腦袋，敷衍地晃晃，啊對對對，蛇蛇我覺得主人說的都對。見自己的想法得到認可，阿醜便滿意地將小黑又放進小竹籠。也不知道，那夫妻二人究竟如何了，她夫君好起來了沒有，她夫君到底看到什麼了……阿醜在心裡默默給自己打氣，等我自己識字識得夠多了，肚子也有墨水了，我就自己看，不要他給我讀了，我自己偷偷讀，也不給他看，哼。沈懷玉突然就打了個噴嚏，“阿嚏！”陸恒忙端上一杯熱茶，“公子可是今日在外麵吹風吹得久了？”“無事，不必擔心，我如今身體已經大好了。”沈懷玉道。沈懷玉這是說得實話，阿醜初來時，他人不人鬼不鬼，活脫脫的廢人一個，還不如條狗有尊嚴。可阿醜這個善良純粹的小姑娘，硬是一點兒也不嫌棄，硬生生地將他拉出了地獄。虧欠的身子，也被她每頓變著花樣做的飯菜，熬得補湯，全部養了回來。“主子，我都知道了！”陸恒道。“你知道什麼？”沈懷玉那時候不想讓陸恒擔憂，被恨意衝昏了頭腦，便沒有提起曾經那般。“我已經全部知道了，剛問了阿醜姑娘，才知道主子受了多少苦，主子您放心，害您的人，我會一個一個去收拾，我絕不會放過他們！”陸恒跪下，咬牙切齒道。沈懷玉歎氣，“陸恒，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已經放下了，其次，也不想讓你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如今，前程往事我已不想再提，就在此安然度過餘生，我便知足。”“那就叫那些人，任意欺辱嗎？他們就是嫉妒主子的天人之姿，非要將你拉到淤泥裡，才敢得意。”陸恒的恨意，哪裡是這麼簡單就能放下的。六歲時，瘦小的陸恒，被憐憫稚子的太子沈懷玉從街邊救下。那個似神明般的貴人，不嫌棄他滿身的臟汙，用乾淨的帕子將他的小臉擦乾淨。告訴他，“莫怕，現在已經沒事了。”從那時候起，陸恒的心中才有了一絲光亮，他不信佛，不信神，唯有太子殿下是他唯一的信仰。如今，他心中的神明被那些臟心爛肺之人害成如此，他怎麼能放下仇恨！莫說是殺幾個人了，便是神佛來了，他陸恒也要為自己的神明，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就算是已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他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