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衣服(實際上是大部分的衣服),都被蘭德又塞回了衣櫃裡。他可不想讓第一個探頭進來的人立刻就發現他已經逃走了。蘭德緊皺眉頭跪在床邊。安放床鋪的瓷磚台實際上是一個火爐;在夏納最寒冷的冬夜,台子下方整晚都會有爐火燃燒著,使床榻保持暖和。現在晚上的溫度雖然還是有些低,令蘭德感到不太習慣,但一條毯子還是足夠保暖的。蘭德拉開爐門,從裡麵拿出一捆他無法丟棄的東西。他很高興艾蘭蘇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這裡保存衣物。蘭德將這堆衣服放在**,將它們一件件拆解開來。先是一件內襯朝外的走唱人鬥篷,把它翻過來,就能看見鬥篷表麵被幾百個補丁所覆蓋,所有能想象得到的形狀和顏色,在這裡幾乎都能找得到。這些補丁,正是一位走唱人的徽章,或者說,曾經是一位走唱人的徽章。鬥篷裡麵包著兩個硬皮匣子,大匣子裡裝著一把豎琴,蘭德從來沒有碰過它。這把豎琴不是一個農夫笨拙的手指應該碰觸的,孩子。另一個細長匣子裡裝著一根金銀雕鏤的長笛。在他離開家鄉之後,這根長笛不隻一次為他掙得了晚餐和睡覺的地方。在湯姆死前,這位走唱人曾經教過他吹奏長笛的技藝。每當蘭德撫摸著這根笛子,就會想起湯姆那目光銳利的藍眼睛及白色的長胡子,也會想起湯姆把這個包裹塞進他手裡,高聲向他呼喊,命令他快逃的樣子。而就在一瞬間後,湯姆的手中已經魔術般地出現了一把匕首,整個人也已經轉過身去,朝著要殺死他們的魔達奧衝去,一切都像他在表演時那樣神奇且不可思議。蘭德打了個冷顫,重新攏了攏包裹。"就是這些了。"他想起塔頂的那陣風,"在接近妖境的地方,總是會發生奇怪的事情。"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這句話,至少他對這句話有著和嵐不一樣的理解。不管怎樣,即使玉座猊下沒有來,他也早就應該離開法達拉了。他穿上新外衣的時候,衣服深綠的顏色讓他想起了故鄉的森林、撫養他長大的譚姆的西林農場,以及他學會遊泳的水林。回憶的同時,他以最快的速度將蒼鷺劍扣在腰間,在腰際的另一側掛上箭袋。他那把沒有上弦的弓和麥特、佩林的弓一起靠在牆角。他在來到法達拉的路上做了這張弓,它的弓背比蘭德的身體還要高出兩掌。除了他以外,隻有嵐和佩林能將它拉開。蘭德將鋪蓋卷、新披風和包裹係在一起,掛在左肩上,然後背起鞍袋,伸出左手拿起那張弓。應該把持劍的右手空出來,他想,也許會有人阻攔我,所以最好讓他們認為我是危險的。蘭德將房門打開一條縫,發現走廊裡已經變得空空蕩蕩的。一名穿著禮服的仆人跑過去,但似乎連瞥一眼蘭德房間的工夫都沒有。等仆人匆忙的腳步聲消失後,蘭德便悄悄溜到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