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說的都是氣話(1 / 1)

沈雨嫣取完藥,又去了安德魯病房,為他擦了擦小手小腳。“我來。”林歸帆將熱水袋交給沈雨嫣,想要去接她手裡的熱毛巾,“你現在是病號,要休息。”沈雨嫣搖搖頭,虛弱一笑,“怎麼還好意思麻煩你?”她目光看向病**的孩子,又有些抱歉地看向林歸帆。她還要和林歸帆存續一年的婚姻,如今卻在他不知情之下,多了個養子,不知如何麵對他。林歸帆看穿她的心思,微笑,“沒關係雨嫣,不要有心理負擔,瑩瑩要是知道多了一個弟弟,她也會很開心。”沈雨嫣心裡有些觸動,仿佛被牽扯起絲絲漣漪。待了半小時左右,林歸帆送沈雨嫣回到顧宅。一進去,傭人們正在從廚房裡端著菜去餐廳。她頓住步子。江靜怡不知生了什麼病,顧寒舟一定會留在莊園彆墅陪她,應該不會在餐廳。想到這裡,她邁步朝餐廳去。既然已經回來了,顧宅裡又都是顧正雄的人,被人看到她回來了卻不去吃晚飯,可能又會被說成是擺架子、不敬長輩。總之看不到顧寒舟就好。剛一走進餐廳,她就看到顧寒舟已經落座,接過傭人遞上來的熱毛巾擦手。她抿緊唇,站在門口不動。“雨嫣,杵在那裡乾嘛呀?過來吃飯呀。”沈紅梅拚命對她使眼色,生怕顧正雄又對女兒不滿。她像是要被斬頭的犯人,內心十分抗拒地坐過去,“爸,哥。”顧正雄“嗯”了一聲,頭都沒抬,算是回應。顧寒舟端起一旁的紅酒,輕輕搖晃,仰頭飲了一口,意味不明道:“回來的似乎有些晚了。”他說著,撩起眼皮,看向她。沈雨嫣手指放在腿上,攥緊了衣角。顧寒舟絕對還對她懷恨在心,不然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故意讓她難堪。她的行蹤,他是清楚的,完全沒必要問這一出。“是是是,”沈紅梅忙不迭笑道,轉而皺眉看向她,“雨嫣,你今天怎麼搞的?早上讓所有人等你吃飯,晚飯也最後一個到。”沈雨嫣垂眸,心口一陣鬱結。有些做父母的是這樣的,兒女被人做了箭靶子,她不幫著你一把,反而跟對方一起戳你心窩子。她輕輕笑一下,看著顧寒舟,“我回來這樣晚,哥最清楚是什麼原因。”這陰陽怪氣的論調,嚇得沈紅梅一顫,悄悄用手肘懟了她一把。這丫頭瘋了吧?敢和寒舟這麼說話?真的是以為已經是林家人了,翅膀硬了,急著飛走了。可她飛走了,自己這個做媽的還在顧家呢,還讓不讓自己好過!顧寒舟握著筷子的手一頓,一向冷然的眼睛帶上幾分戲謔,“哦?和我有什麼關係?”沈紅梅在桌底下瘋狂拉扯她的衣擺,她全當不知,“要不是哥在公司給我交代一大堆任務,我怎麼可能現在才回來?” 顧寒舟輕笑,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即便是一家人,我也不能給你放水,該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少。”她暗自腹誹,你何止不給我放水?你簡直恨不能將我丟在滔天洪水裡,自生自滅。她垂眼,“哥說得沒錯,在公司裡,眾人平等,沒有特殊。”忽然她語調一轉,“哥最近見到江小姐了嗎?”一直默默無言的顧正雄一頓,眼神不可避免看向身邊的兒子,“雨嫣不提,我差點忘了,什麼時候帶江小姐過來?”顧寒舟不動聲色地擦了擦嘴角,低頭間,目光冷沉,“難為雨嫣還記得這件事。”明明是平和的語氣,但他笑意不達眼底,莫名讓沈雨嫣後背一涼,緊張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戰線是她先拉起的,現在退無可退。喉間一股癢意襲來,她嘴裡的水還沒咽下去,立馬偏過頭劇烈咳嗽起來,地板被濺起一片水漬。“不好意思,我感冒了,有點不舒服。”她臉色咳得通紅,捂著嘴解釋。顧正雄的注意力,從兒子臉上轉移到她身上,神色不滿,正要教訓她幾句,顧寒舟說話了。“已經和靜怡聯係到了,她說過兩天,再來親自看您。”顧正雄點點頭,“來之前,告訴我一聲,我好準備些見麵禮,不能讓人姑娘第一次來,覺得我們有失禮數。”沈雨嫣聽著,想到不久也會和江靜怡這樣同桌吃飯,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顧寒舟的眼神從對麵看過來,手指有節奏地在桌麵上輕點。沈雨嫣眉頭一跳。她在顧寒舟身邊工作多年,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顧寒舟這是心裡不痛快。往常,隻有麵對難纏的合作方,或者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他才會表麵平靜地做這個動作,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對她這樣。這頓飯吃得不踏實。散席後,顧正雄和沈紅梅先一步回房,沈雨嫣出去時,果然被顧寒舟攔住了去路。“你是跟我去小屋,還是在這裡說?”沈雨嫣餘光瞥向四處走動的傭人,又望著他冷沉的臉,咬咬牙,先一步朝小屋的方向去。小屋裡,沈雨嫣站在窗邊,月光在她身上鍍了一層銀光,像落入凡間的仙子,聖潔無瑕。她警惕的眼神落在男人眼裡,不由得覺得好笑,“我還以為你會跟頭倔驢一樣,和我死磕到底,沒想到還是來了。”她眉頭微微皺起。不跟他來,還不知道他會發什麼瘋。“我怕不按照你的話做,你會將結婚公證書送到爸的房裡。”話是這麼說,她卻絲毫沒有一絲害怕的情緒,反而充滿挑釁和譏諷。顧寒舟低頭轉動腕表,眼眸被濃密的睫毛蓋住,意味不明地說了句:“不會。”她愣住,“什麼?”他抬頭看她,月光照進眼裡,點點波光流轉,將他冷酷的麵容增添一絲柔和,“我說,不會公布那張婚書,我在醫院說的,都是氣話。”沈雨嫣的心猛地一顫,胸膛裡響起擂鼓般的聲音。顧寒舟少有這樣一麵,他給人的感覺向來是淩厲的、氣勢壓人的,從不曾對人低順過。她提醒自己,顧寒舟哪次不是將她按在地上俯視鄙夷?所以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少呢?不過是為了穩住她和江靜怡之間的平衡罷了。她移開目光,看向不遠處一張破舊的兒童木馬,聲音淡然,“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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