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嫣抬眸看向她，眼光裡暗流湧動。她明明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怎麼又會倒在打印機上？眾人看著她，竊竊私語。她本來就是顧正雄安排進來的，工作幾年了，沒什麼出彩的地方，現在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自然更是讓人鄙視。杜若雲歎了口氣，似乎很是無奈，“算了算了，都散開吧，雨嫣也不是故意的。需要打印複印的，去彆的機子。”她朝小吳打了個響指，“馬上將電子材料群發，然後聯係師傅過來維修。”說完瀟灑地轉身回辦公室。“哇，副總監不僅年輕漂亮有才，還這麼帥氣。不像某些人，又不是新人，隻會添亂。”那些意有所指的議論落進沈雨嫣耳朵裡，還飛過來好幾個明目張膽的白眼。員工們各自去工作，她還站在那裡，有些恍惚。“雨嫣姐？”小吳看著她，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擔憂。沈雨嫣嘴唇抿緊，忽然轉身，快步走進總監辦公室。她推開門，麵無表情，杜若雲正好抬頭看她，帶著笑意，“沒關係的雨嫣，不用道歉了，機器修好就行了。”沈雨嫣上前，帶著冷冽的氣質，衝到杜若雲麵前，一巴掌拍到杜若雲麵前的文件上，“啪”的一聲響。杜若雲漂亮的眉毛一跳，眼神裡有些淩厲，“你這是什麼意思？到這裡跟我拍桌子打巴掌？”沈雨嫣冷笑，“杜總監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不就是等著我撕破臉皮嗎？”杜若雲嘴角勾起，揣著明白裝糊塗，“我不懂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查監控，就默認是我犯錯？就不可能是彆人拿了我的咖啡杯，倒在打印機上？”“沒那個必要，”杜若雲輕輕一笑，身子往後靠，“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什麼都看不到。”她笑意中的輕慢溢於言表。沈雨嫣看她連裝都懶得裝了，手指捏緊，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輕輕起伏。“我哪裡惹到你，為什麼這麼對我？”杜若雲漫不經心地轉動手裡的筆，“雨嫣，人啊，要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被顧家保護得太好，什麼該說，什麼該做，你不懂，那我就挫挫你的銳氣，這就受不了？”沈雨嫣看著她那副上位者的姿態，想到杜若雲第一次見她，就始終有種若有若無輕視的意味。說她和年齡大、有孩子的林歸帆般配；說她會和傭人一起做飯，林歸帆有福氣。而杜若雲，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真千金，事業有成的獨立女性，她那樣的評價，實在惡毒。不就是明裡暗裡說，沈雨嫣是適合做雜活的家庭主婦嗎？現在自己隻不過去總監辦公室多了句嘴，杜若雲就看她不順眼。“杜總監，”沈雨嫣咬著牙，“我不過是想對新項目提點看法，用得著針對我……” “所以呀！”杜若雲高聲打斷她，滿眼不屑，“一個打雜的，為什麼要插手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杜若雲除了不滿沈雨嫣的逾越，更不滿的，是顧寒舟那天的態度。她心裡清楚得很，她讓沈雨嫣去找汪廠長，顧寒舟不高興，特地責難她。可沈雨嫣這樣的人，不就應該一天到晚按照上級交代的任務，跑前跑後，挨數不儘的罵、受數不儘的白眼、碰一鼻子灰嗎？就因為她媽嫁給了顧正雄，她就不用走這些彎路？那太不公平了。沈雨嫣胸口有些悶，臉色發白，沒想到杜若雲會如此直白，明目張膽地表示看不起她。“杜總監，我不見得一輩子打雜，你最好做人留一線。”說完，冷著臉離開辦公室。杜若雲望著她的背影嗤笑，“莫欺少年窮嗎？沈雨嫣，奇跡一輩子不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你該謝謝林歸帆，起碼你能依附他，享榮華富貴。”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杜慧一邊回頭，走了進來。“姐，那不是沈雨嫣嗎？你欠她錢了？臉這麼臭！”杜若雲不屑地笑，沒有回答杜慧的話，反而從頭到尾打量她一眼，皺起眉，“你滿身煙酒味，一臉疲態，昨晚又和男人鬼混去了？”杜慧抓了把頭發，眼神亂瞄，“沒有啊，最近我乖得很。”杜若雲仿佛盯著一團爛泥，嫌惡地撇開眼，低頭簽文件。身邊過了陣風，杜慧像隻小狗一樣，乖巧蹲在她腳邊，眼巴巴看著她。“姐，自從我把沈雨嫣嚇得摔下馬，爸爸就把我的卡停了，我現在可憐啊，二十萬的包包都買不起，救救親妹子唄！”杜若雲睨她一眼，掏出卡遞給她，“你最好收收心，彆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總是遊手好閒怎麼行。”雖是這麼說，但要不是這個廢物妹妹做對照組，怎麼能顯得她這個杜家大小姐優秀呢？杜慧越廢，她其實越滿意。“謝謝姐！”杜慧笑開了花，將卡揣進包裡，開始吐槽。“要不是沈雨嫣，爸哪會這麼對我？想到她我就煩。林老太還說她冰清玉潔，笑死了，她媽那個樣子，怎麼會養出好女兒？”杜若雲簽字的手一頓，抬起頭，“她媽怎麼了？說清楚。”杜慧壓低聲音，“昨天我不是去找洪齊盛喝酒了嘛，就提了沈雨嫣一嘴，誰知洪齊盛告訴我，他爸以前認識沈雨嫣她媽。”杜慧擠眉弄眼，表情曖昧，“就是那種關係，有一腿，你懂的。而且和她媽有關係的男人，數量海了去了。”“哦？是嗎？”杜若雲嘴角浮起笑意，眼裡有了抹算計的意味。……沈雨嫣有些垂頭喪氣地回到工位，剛坐下，汪洋過來，說顧寒舟找她。到總裁辦公室的時候，顧寒舟正低頭工作，看到她來，沒有停下筆。淡漠的目光掃過她，“聽說你剛捅婁子了？”沈雨嫣聽到這話，腦袋嗡嗡響，隻覺得煩，她強壓住情緒，“我確實蠢笨，杜總監說是就是。顧總連這些小事都要親力親為地詢問？”男人手下一頓，黑眸定在她臉上，意味不明，慢悠悠道：“你是真急著攀高枝了，不把我放眼裡，吃了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