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回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禦攆在暴雨中緩緩前行,終於到了他所居住的蓬萊殿前。

蓬萊殿是僅次於皇後清寧宮的殿宇,占地廣闊,亭台廊閣一應俱全,極儘華貴。

孟燕回下了轎攆,一步步走回宮室,因為從前斷過又愈合的腿傷在陰雨天十分疼痛,因此上台階時,他走得格外勉強。

廊下的燈籠在風雨中不停搖晃,大雨將枝葉衝刷地墨濃肥綠,剔透清冽的雨滴從葉尖滴落下來,落在廊下朱紅白玉的立柱上。

他在廊下站了許久,似乎很是流連在黑暗雨夜裡隱隱綽綽的宮殿。

他飲下的絳雲花不多,因此足以撐到今夜尚食局的人送來薑湯再發作。

但未免夜長夢多,他還是忍不住催促道:“尚食局的人怎麼還不來?”

“奴才這就派人去催。”服侍他的宮人上前道。

“快!”孟燕回冷著臉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陷害他人,雖說是冷山雁欺人太甚,可他還是十分忐忑,扶著塗著朱漆的立柱的手上麵劃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是。”

負責去催促的宮人戴上鬥笠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好半晌,宮人才帶著尚食局的下人趕來,將食盒裡薑湯奉上。

才煮好的薑湯還冒著白煙,但孟燕回已經顧不得了,不顧薑湯的滾燙和刺鼻的辛辣,當著眾多宮侍的麵,一口喝下,但碗底還是有一小半殘留。

宮人有些心疼道:“皇貴君怎麼喝得這麼急?仔細灼傷了嗓子。”

“這是皇後的關懷賞賜,不敢怠慢。行了,你們都退下吧。”孟燕回端著剩下的薑湯進了殿內,就放在床邊。

而他則躺在床上闔上雙眸,靜靜地等待著痛苦的毒發之時。

*

“皇貴君、皇貴君、”孟燕回在貼身宮侍的輕喚下睜開眼。

外麵天光大亮,經過一夜的暴雨,外麵碧空如洗。

“我、”孟燕回微微張口,但驟然發覺他的身體竟然半點疼痛都沒有,整個人生龍活虎。

他不可置信地坐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確實沒有絲毫一樣。

他不是應該毒發,心痛如絞嗎?怎麼會這樣?難不成是他昏迷過去了?

孟燕回這般想著,立刻拉住宮侍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宮侍笑著道:“現在已經是卯時啦,您該起了。”

“我、我沒生病?”孟燕回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緊接著就看見了床頭殘留薑湯的碗:“怎麼會這樣?”

“皇貴君,您在說什麼呢?您喝了驅寒的薑湯,才不會生病呢。”宮侍道。

孟燕回抿了抿唇,滿腹狐疑卻不知道該和誰傾訴。

而且,自從他服下絳雲花毒之後,為了消滅證據,就趁著雨夜天黑丟進了水裡。一個普普通通的小瓶子,縱然被人撈出來發現,裡麵的毒早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如今

他想再給自己下一次毒,也沒有機會了。

深宮之內,他尚未培養起自己的心腹,無法向宮外給孟靈徽傳遞消息,隻能一個人乾著急。

可不等他著急兩日,含涼殿內突然傳出皇後生病的消息,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之後,他的病非但不見好,還越來越嚴重了。

孟燕回怎麼也想不通,怎麼服下毒藥的是他,可生病的人卻是冷山雁?

“皇後他怎麼樣了?可有好些?()”孟燕回惴惴不安地向宮侍問道。

宮侍搖頭歎氣道:“太醫署內,大方脈、男科、針灸科、傷寒科、雜醫科的太醫們都去了,都沒有頭緒,聽說殿內每日都能傳出皇後痛苦的呻吟聲......像是快要不行了。ü()_[()]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孟燕回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幾乎快要瘋了!

宮侍緊接著道:“皇貴君,皇後已經病了好些日子,論理您也應該過去探望一下才是,畢竟陛下的後宮裡隻有你們二人,若您不去探病,隻怕彆人說您躲在宮裡幸災樂禍呢。”

“嗯?”孟燕回茫然地點了點頭:“哦,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

孟靈徽心事重重地來到含涼殿前,順嘴問了一句:“陛下不在裡麵嗎?”

宮人道:“回皇貴君的話,今日前朝正在舉行科舉殿試,陛下親臨含元殿主持,無暇來後宮。”

孟靈徽莫名鬆了一口氣,這是新朝第一次科舉考試,沈黛末肯定重視無比,注意力被分散,不會太關注冷山雁的病情。

同時殿內隱約傳出冷山雁疼痛的哀聲。

孟燕回眼皮一跳,心裡亦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並沒有給冷山雁下毒,後宮內的其他宮人也沒有謀害冷山雁的理由,恐怕真的是他突發惡疾,若是他真就這樣走了也好,省得他親自動手了。

殿內彌漫著難聞的藥味,就連剔透的玻璃珠簾也滲透成一顆顆散發著苦澀味的藥珠子,孟燕回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冷山雁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寢衣十分單薄,長發鬆散垂落,時不時捂著嘴咳嗽一聲,一副病骨支離的模樣。

“你怎麼來了?”冷山雁緊捏著帕子,微微上挑的眸子滿是不悅。

孟燕回難得規矩行禮:“侍身聽說皇後病了,特來探望。”

“探望......哼、”冷山雁微微捂著心口,唇色蒼白無色,病態地譏諷道:“我都病了好些日子也沒見你來探望,如今我病入膏肓了你才來,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侍身並無此意,是真心來探望您的,還請皇後不要妄加揣測。”孟燕回雖然跪著,卻不卑不亢。

但這在冷山雁和殿內一眾宮侍的眼裡卻有些挑釁的意味了。

“你——”冷山雁突然重重地咳了一聲,臉色慘白。

“皇後您這是怎麼了?”白茶擔憂道。

“本宮的心口好痛,快去穿太醫。”冷山雁難受道。

白茶立即會意,將太醫署的太醫們都請了過來,但不同的事,這一次太醫中加了

() 咒禁科的的禁咒師。

咒禁科主治被邪祟附體的病患,因此當孟燕回看到禁咒師的時候,臉色一變,瞬間意識到冷山雁要做什麼,可為時已晚。

咒術師直言道:“皇後乃是受奸人巫蠱,才會心痛難忍,定然是後宮裡有人以巫蠱之術詛咒皇後。”

“胡說八道。”孟燕回駁斥道。

他不說話倒還好,這話一說,冷山雁便立刻有借口查他的寢宮,然後順利地查出了埋在樹下的,在心口上紮著針的人偶。

同時還有孟燕回的貼身宮人承認,他對冷山雁恨之入骨,想當繼後,所以才行巫蠱想要害死冷山雁。

冷山雁勃然大怒:“大膽孟燕回,竟然敢在宮中大行巫蠱,謀害本宮,來人立刻將孟燕回拿下!”

孟燕回震驚不已,但人證物證俱在,他辯無可辯。

“冷山雁你竟然敢陷害我!”宮人立馬上前,鉗製住瘋狂嘶喊,恨不得撕了冷山雁的孟燕回。

“冷山雁你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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