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整個人仿若被雷劈住,愣在原地,赤著腳跑進雪中拉著查芝質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說!”
查芝哀聲道:“據逃回來的下人說,二姑母從關內回來,途徑泰州時被泰州府尹下令直接拿下,二姑母在帶著護衛反抗中被殺。”
“柯瓊。”沈黛末緊捏著拳頭,滿臉怒容地喊著泰州府尹的名字。
“豐家知道消息了嗎?”沈黛末問道。
查芝道:“還沒,消息傳回來後,雷將軍第一個帶人來通知的您。”
沈黛末沉默了許久,低斂的眸中既有手下被殺的憤怒,也有對豐荊青死亡的惋惜悔恨。
“黛娘......”冷山雁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狹長深邃的寒眸裡滿是對她的關心。
沈黛末表情黯然低落:“我得去告訴祖母,二姑母過世的消息。”
跪在雪地裡的查芝看出沈黛末此刻的難過,立刻道:“二姑母離世,娘子您太過難過,還是讓小的代為通傳吧。”
“不必。”沈黛末無力地擺了擺手,迷亂的風雪襯得她此刻神情憔悴又低落:“二姑母是為我而死,我得親自去。”
豐荊青的死訊來得太過突然,誰也沒想到泰州府尹竟然會對豐荊青下手。
冷山雁對沈黛末的悲傷和憤怒感同身受,也明白她現在的無能為力,這一刻,他能做的隻有陪伴。
“我同您一起去,先把鞋子穿上吧。”他在沈黛末的麵前慢慢蹲下,濃長如瀑布般的長發發梢散在雪地間,修長的指骨輕柔地握住她□□冰涼的腳踝,托著她踩在雪地裡的腳,輕輕地拂去她腳上的雪水,溫柔的穿上鞋子。
北境深夜的冬天,凜冽刺骨,大雪在風的裹挾下像沙子一樣抽打在馬車上。
沈黛末來到豐家,在豐家祖父母,以及豐荊青夫郎李氏圈著四個年幼的孩子,不安又忐忑的眼神下,愧疚地說出了她過世的消息。
李氏當即便暈死過去,四個孩子哭成了淚人。
冷山雁一麵護著自己的肚子,一麵張羅下人將李氏抬回屋裡,請大夫來替他診治。
兩鬢斑白的豐家祖父捂著嘴,落下一行傷心淚,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模樣蒼老得不成樣子,一把年紀卻要體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孩子們的哭聲讓沈黛末更加愧疚,對豐家祖母磕頭:“祖母,二姑母的死在我,我沒料想到柯瓊會半路截殺,對不起。”
“大人不必愧疚。”豐家祖母蒼老枯瘦的手將沈黛末扶了起來,渾濁的眼睛裡雖然閃爍著心痛的淚光,但依然強撐著穩重,道:“生在亂世,爾虞我詐朝不保夕乃是常態,我女為主而死,死得其所。”
沈黛末頓時紅了眼眶。
她雖然在戰場上見慣了死人,可豐荊青不同。
豐荊青是她在清繁鎮起兵時,拋家舍業來支持她的人,這幾年的時間,她們一起並肩作戰,雖然不是骨肉至親,可卻比沈慶雲那種名義上的親姐情誼更加濃厚。
這樣的人就這樣輕率地死在了敵人的手裡,她暗自捏緊了拳頭,熊熊複仇之火在她的眼中燃起:“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二姑母白死,我一定會為她報仇。二姑母的孩子,往後也是我的孩子,隻要我沈黛末還有一口氣,就絕不會虧待他們。”
聽到沈黛末這樣說,豐家祖母握著她肩膀的手用力收緊,沙啞蒼老的聲音顫抖著,泄露出她隱忍的悲痛:“好,好。”
離開豐家之後,沈黛末徑直去了軍營,在營中召見了雷寧、烏美等人。
“大人,祭酒是為了替您拉軍餉才被泰州府尹截殺,她這次帶回來的許多東西也都直接被柯瓊扣下,但拒逃回來的下人說,祭酒她至死也沒有透露那批商人的名單。”豐映棠說道。
雷寧憤怒地拍著桌案:“殺人劫財,跟土匪有什麼區彆。”
沈黛末坐在主位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道:“這是剛才柯瓊快馬加鞭給我送來的密信,她在信上對我百般道歉,說是祭酒故意隱藏身份過境泰州,被不知情的士兵攔下,造成衝突,這才誤殺了她,若是祭酒早早表明身份,也不至於鬨成這樣。”
“我日她爹,還是我們的錯了!”雷寧怒目圓睜。
“柯瓊這樣有恃無恐,可見有人指使。”比起雷寧的狂怒,烏美明顯冷靜許多。
“對,而且她很明顯是帶著目的去的,或許就是為了祭酒手裡的名單,看來關內已經有人知道祭酒跟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