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前,天梯。

王令思沒想到,迎戰的並非天帝妹蘿,而是她身邊的一名近神!

其女名紅玉薑,也是四聖神洲裡為數不多,從凡人破劫為神階的傳奇女子,傳聞她曾經被一名異界穿越者奪了身位,有家不能歸,有親不能近,幸得天帝妹蘿出手,才將那異界穿越者殺穿當場,她也因此原地頓悟,成為天帝妹蘿的左右近神,對她忠心耿耿。

“怎麼竟是個天帝近神?!”

王令思左右的謀臣都大為錯愕,傳音道,‘玄妙娘娘那邊豈不是很危險?’

不管是太元皇後,還是玄妙娘娘,都是他們極為敬重的女子,想到玄妙娘娘身陷險境,他們不由得焦急起來。

王令思安撫道,‘玄妙天女聰慧無雙,定能安然無恙脫身,還是先應付此女!’

怎麼應付的呢?

以名誘之,以利貫之,再以情挑之!

“紫宮神侯,你為天帝賣命,她竟這樣讓你孤身一人,到天梯迎戰我萬國潮海,分明是沒有將你的安危放在眼裡!”謀臣痛心道,“你若入我中天人國,陛下必定高位厚禮相待!”

紅玉薑手持烈鞭,便笑,“不知是何等高位?何等厚禮?”

有戲!

謀臣當即道,“若您想,後位至尊,萬民朝拜,我等願意恭迎!”

紅玉薑更覺好笑,“我如今跟著天帝,也是尊者神國,萬民朝拜,為什麼還要入一個人皇的後宮?你們該不會以為,有兩名初代神女願意伺候人皇,我等神道就以此為榮吧?再說,我一人迎戰爾等萬國,正是奉我帝詔令,洗我過去舊塵,揚我天闕浩威!”

“就憑你們,還不足我帝親臨!”

她揚臂,青黃戰旗颯颯輕響。

“——奉帝詔!犯我九闕天威者,無論六界眾生,今日儘殺不赦!”

“犯我九闕天威者,儘殺不赦!”

“犯我九闕天威者,儘殺不赦!”

玄妙玉女也在此時收到了姐夫王令思的求救,她焦急不已,偏偏她都使出了豐水離魂大陣,但正主卻不為之所動。

“姐姐怎麼還不動手?”

陰蘿還捧著臉,手指頭似躍起的遊魚兒,戳破她的淚珠兒。

分明都在決裂現場,她竟有些百無聊賴。

“既然你不動手,那本帝就自己來!”

陰蘿話音剛落的那一霎,蔣鬆庭就側了側腰,讓那隻手沒有任何阻礙,就抽出他的長刃鴛刀,兵器也隨了主人的心意,沒有一絲抗拒,就被陰蘿挾在手裡,寒芒湛湛,好似她原本的隨身兵器一般。

眾天聖都見怪不怪。

他們這一位副天君原是東陵人族流亡的皇太子,後來又成了天尊義子,再後來他又做了小女君身側形影不離的染血惡鷹。在這數百年間,參衛神洲雙神滅道帶來的動蕩被他一一平息,他也憑借著功業與手段坐穩了上域天副天君之位,如今風頭正熾,天威淩然。

但在小天帝前,仍是一副小走狗的乖順姿態,想要投懷送抱的天女都望而卻步。

玄妙玉女卻是吃了一驚。

那可是自身的法器,怎麼能這麼輕易被旁人觸碰?她姐姐,她姐夫,哪怕親密信任,也不會讓對方碰觸自己的劍器,她的天女散花綾同樣如此。她有些迷惑,難道這副天君才是這惡帝的心頭好,神主隻是一個迷惑她們的幌子?

所以她才能毫無顧忌說出那般驚世駭俗之語?

“好姐姐,你跟你姐姐一樣,都喜歡當著人家麵兒分神呢,真是好小看人家呀!”

刹那雷蛇遊走,陰蘿挾刀直落。

“刺啦!!!”

“玄妙娘娘!!!”

驚叫聲四起。

按在陰蘿手背的,卻是一隻鍍著淡青金脈的男手,冰涼又熟悉。

玄妙天女被隔絕在道場裡,她聽不見眾女的呼叫,愣愣看著刺入心宮的鴛刀,它被兩隻手同時握住,然而頂下出力的,竟是那一隻本該解救蒼天的尊者聖手,祂雙眼被綠綢籠助,鼻尖與薄唇被紅帳襯著,投落小半塊狹長淺淡的陰影。

——她們的拯救對象。

“神主……為……為什麼……”

她口鼻不斷溢出鮮血,將那一雙握刀的男女手都淹沒。

陰蘿第一時間就想抽出來,反被男掌強勢包裹,祂問,“鄭陰蘿,換心上人,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呀。”

在遇到一些棘手的場麵,龍蛇天君的神情反而愈發無辜,她鼓著軟汪汪的腮肉,唇色殷紅鮮麗,“大兄,我沒騙你的呀,我說要諸天萬界都愛我,現在我愛你愛夠了,該讓彆人也來愛一愛我了嘛。”

她那樣的坦然自若,仿佛討愛對她來說,跟呼吸一般自然。

她還略帶得意,揚起兩指,點襯著自己的唇兒,她慣來是喜歡華妝的,連唇兒都飾著米粒般精巧的靈祝金珠,盈盈閃爍著豔光,“哪,大兄,你不覺得,我這一對兒甜蜜唇,該吻多一些美人兒才夠本兒嗎?”

拇指壓住她的金珠,他繞著玄妙玉女,折過道腰,覆上她的唇口。

跟往日不同,陰蘿並不張口。

她往後仰著頸兒,似是避開姿態,又被鄭夙攬住了後腦骨,祂道,“張嘴。”

他貼著她的雙唇,能感覺到這小鬼那微微彎起的唇角。

她定是在睜眼看著他,捉弄他,偏不張嘴,任由他猜度。

他重複道,“鄭陰蘿,張嘴。”

而玄妙玉女帶來的神女們正在想法設法破局,她們一麵應對著蔣鬆庭等眾君道法,一麵按照原先留下的第一手,啟動了豐水離魂大陣。

鄭夙的身魂微微離體。

祂的半副心神都被陰蘿牽著走,並不想理會她們,隻淡淡道,“停陣,否則,你們會死。”

鄭夙是法祖之身,破陣之法卻主殺伐。

但眾女隻是猶豫片刻,又接續上去,加快了陣法的運轉,她們輕喝道,“神主

,我等從人國大澤,不遠萬裡前來拯救你,可你卻聯手惡帝,殺我玄妙娘娘,縱然你是神主高天,也不能如此輕辱我等神女真道!”

“要麼,你將玄妙娘娘放出來,讓她重新複元,與我人族共治天域,要麼——”

她們咬咬牙,“你必受離魂失憶之苦,功行大減!”

“……嗤。”

回應她們的,竟然是一個極淡的、夾著譏嘲的嗤笑。

眾女懷疑自己聽錯了。

神衣冠絕,天道之下,這仰山雪神主,是六界都推崇的高鼎法祖,祂法相森嚴,又寬待眾生,幾乎鮮少見祂殺戮蒼生的神顏,祂沉靜自若,冷峻持禮,一言一行都仿佛在印證著完美高神的絕佳儀態,更彆說是這種教人難堪的冷嘲聲。

她們麵麵相覷之後,很默契地認為——

這是陰蘿發出的聲音。

畢竟他們唇貼著唇,會有氣音黏連也是正常的。

眾女內心暗暗唾棄著,這樣焦灼的時刻,這一對高神竟然還在齧唇,果然天族的墮落是從根兒養出來的,也隻有她們的中天人皇,她們的人族萬國,以磅礴朝陽的姿態,重新挽救著生靈塗炭的六界。

陰蘿往後躲著鄭夙的唇,這讓後者難得升起了一絲煩躁。

在歡喜聖天裡,甚至是在前一刻,這小鬼什麼時候躲開過他的唇?她都恨不得鑽進他身體的每一處,像喬木裡的絲蘿,纏著他浸水生長。

乖乖唇任他親吻。

豐水大陣正在抽著鄭夙的身魂,這讓他的冷寂容顏都微微模糊。

“既然不聽。”

他冷嗓落地,“那就去陪你們的玄妙娘娘。”

眾女驟感一陣掐喉的疼痛,竟然是昆那夜迦的十一隻紅臂擺動起來,將她們掐在掌心中,她們還來不及呼救,頃刻就化為一陣鮮紅的流焰,墜亡在彩樓裡!

神女真道,全隕!

本想出手的眾天聖同時感到一陣驚懼,天靈蓋微微發寒。

他們原以為神主被小天帝囚了數百年,那些身器都被她糟蹋得差不多了,實力定然不及巔峰,但現在來看,哪裡是小天帝囚了神主,分明是神主心甘情願做了小天帝的禁臠,在這暗無天日裡的聖天裡與她恩愛纏綿。

本是道侶,非得整得跟見不得光似的。

——你們是真會玩。

玩家蔣鬆庭則是直勾勾望著。

在那金鉤紅帳裡,他親眼看著那至高神祇是怎樣掐開陰蘿的唇珠,冷白拇指抵了進去,磨著她那尖白陰森的小齒,肆意觸碰著他那渴望卻不可及的聖地,他在暗處偷窺著,想象著他怎樣揚著臉,強勢又占有欲極深地,吻住她那溫熱軟嫩的腔蛇。

大約是那一根拇指占得太深,她唇角合不太緊,淌出些許半透明的絲涎。

他手掌垂落在腿側,拇指也隱隱發癢,發燙,他來回地摩挲著那一枚明藍精金指戒,直到擦破皮質,飄出一縷血腥味,他才驀然驚醒。

他想移開這自虐般的目光,

可是——

她似乎有所察覺,慢慢撂開了半扇的眼皮,還在被神祇吻著,卻衝他眨了眨眼睫。

他微顫了顫喉結。

神人之戰結束得比想象得要快。

中天人皇王令思挾著萬國人族精兵,說要登天梯,治天域,但實際上,他僅在第一關,就被天帝的女近臣,紫宮天的不夜神侯擋在了天梯之下,戰鼓才響了十一聲,不夜神侯就破了他的六鼎,極快地落敗!

雙方等階差距,猶如天塹之彆!

而他的萬國精兵,哪怕淬煉得無敵,在神族麵前,也僅是一具血肉凡軀,不能超凡入聖,那就是破銅爛鐵!

王令思倉促之下,帶著兩鼎逃離。

殊不知八萬浮羅大世界早已等候多時,最後他被星浮羅王女君斬殺在佛國的邊域!

他的求救距離聖陀天宮僅有一步之遙!

原本有數名佛姬受人所托,要挽救人世的頹勢,維持六界的勢力平衡,可她們這一次直麵是天帝所挾的雷霆之怒,星浮羅王行事暴烈,隻奉帝詔,可不管是不是佛國佛姬的麵子,當著她們的麵兒宰殺得乾乾淨淨。

此戰,天族立下赫赫戰威!

而在此後,天帝妹蘿為了懲戒人世叛亂,禁了天梯,斷了凡人的求登神道仙途之路。

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凡人界怨恨天族無情,不肯給他們留一條活路,可暴君血腥禦下,皆是滿座悍臣,他們的咒怨沒有影響到天族半分,相反,他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神靈庇佑越來越弱,最後微薄到稀無!

他們終於慌亂,四處問詢神洲之事,竟是那天帝責令諸神修正己道,開始斷絕伸手吃拿的供奉之道!

若是神族不需要人族供奉,自成一脈高天,那他們人族又該何去何從?

天族已在脫離供奉,根本不受任何挾製,也拒絕任何救世,導致凡人界的諸多精英無法可想。

他們更仇恨中天人皇的敗績,得罪九重天闕,將他們拖進如此難堪的境地,於是各地人國叛亂不斷,政權交替。就在這風雨飄搖之中,天族又有了新的詔令,蔣副天君挾著武域十六極天,落道人世,由此開創了一個武道盛世。

人界漸漸向神洲聚攏。

六界同時驚覺,曾經神女救世,神墮情劫的失序天闕——

再度走向了天帝妹蘿的統治初代!

腥風血雨,強者獨尊,比起從前,更加悍厲無邊!

天闕慶功之夜,點翠池邊,火燭煌煌。

蔣鬆庭作為副君,自然是領了近前第一席。

女為悅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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