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還沒有脫口,身後翻騰的浪花再度往皮艇上撲。白花的一片水霧,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這個空檔,男人張嘴要說出來的話,全都被吞沒在水裡。
水進入他的口鼻當中,酸澀感嗆得人難以呼吸。
窒息迫使他緊抓扶手的手不自覺地鬆開,更有力的雙手從背後擁抱著他,扣著他的身體用力往下一拉。
救命。
簡單的兩個字被扼製在喉嚨間,掙紮的雙手在水中的揮動著。
肩上的重量不斷地把他的身子往下壓,兩人的位置在不知不覺中調換了過來。
當對方趴在他身上,兩張臉貼在一起的時候,男人發現,這就是自己的臉!
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衝自己微笑。
男人往光亮伸去的雙手,也像是在擁抱著對方。
莫名的,位置突然翻轉,對方的臉上流露出被急湍拍打下來的恐懼,學著他剛剛的動作。
惟妙惟肖,就像是回放他剛才的動作。
他成了水中的惡鬼。
對方成為了自己。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
浪花過去,恢複視線的連卿很快就發現位置的空缺,對方的腿還掛在皮艇邊沿上。像是被什麼束縛住在水中,還沒有坐回到位置上。
眼見要到下一個轉彎口,皮艇隱隱有要往男人那處翻的跡象。趁著起伏時,連卿撲了過去,伸手攔著男人的腰間,將他大半個身子從水中撈了上來。
男人的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許是因為頭發都貼在皮膚上,顯得他的臉浮腫大了一點。
他喘著粗氣,好半天才緩過來,咽了咽口水:“謝謝。”
連卿穩穩當當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調整好姿勢,在轉彎之前抓住了扶手。
因慣性緊勒的手,還留有剛才的感覺。
男人看起來高高瘦瘦的,但攬他起來時,身體卻異常的柔軟。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
但他看起來並不像是完全掉入水中的樣子,跟另一個已經落水還沒有掙紮的男人不一樣。
對方注意到連卿打量的目光,回看她時的視線大大方方,還給她使了個眼色,轉向看著那個最先落水的男人。
是她想多了嗎?
思考間,皮艇又被拋起。經過一個小弧度的坡後,兩側的山豁然開朗。
茂密的樹擠擠攘攘的,隻是這裡除了水聲,並沒有其餘的聲音。
另一種意義上的寂靜,讓人覺得可怕。
坐在她身旁的趙青槐,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眼底卻閃過一絲煩躁的情緒。
不喜歡這裡。
她討厭這裡。
察覺到女人情緒的波動,幼崽抬頭盯著她的側臉,將她抱得更緊些。
媽媽是不高興嗎?
抱著趙青槐
的手用了點力,在對方看向自己的時候,林優優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看著有點傻乎乎的。
趙青槐壓下心裡不快的情緒,戳了戳幼崽腰間的軟肉,嘴上嫌棄道:“這麼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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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優優點頭,臉貼著女人濕潤的手臂蹭了蹭:“媽媽不開心嗎?”
沒等趙青槐回答,幼崽繼續道:“沒關係,優優會把快樂也分給媽媽的!”
對方故意逗她,把難題甩給幼崽:“你要怎麼把快樂分給我?”
稍加思索,林優優手托著自己的臉頰,將臉上的肉肉堆起,看起來就像個小肉包的:“媽媽可以戳優優的臉,肉嘟嘟的,戳完就高興啦。”
每次程琤哥哥都這麼做,心情就會好起來。
趙青槐憋著笑,故作嚴肅道:“可是我現在要一邊抓著扶手,一邊抱著你,沒有辦法戳。”
“你這個辦法也不太行,沒有可以讓人立刻高興起來的方法嗎?”
幼崽的眼睛圓碌碌地盯著她,像是想到什麼,神秘兮兮地叫趙青槐低下頭。
當女人順從地低頭,臉頰上落了個溫熱柔軟的吻。
林優優還有幾分不好意思。小手緊張地抓著她的衣服,一雙小鹿眼看著就讓人心軟:“那……那這樣呢,媽媽有高興起來嗎?”
這不是趙青槐第一次被親了。
雖然反應沒有上次那麼大,可人類幼崽的香味熏得有點迷糊。
她眨眼,很快就反應過來。
幼崽問的是“媽媽”,跟她又沒什麼關係。
自己不過是跟程琤各取所需罷了,還真把過家家當真,當自己是幼崽的親媽嗎?
對方什麼都不懂,自己也要什麼都不懂嗎?
趙青槐收斂所有的情緒,臉上帶著虛偽的笑意:“高興,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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