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忍無可忍12(1 / 1)

張瑾喝茶的手微微一頓。

"怎麼了阿兄?"張瑜察覺到他一瞬間的變化,疑惑地問。

"沒什麼。"

他把喉間那一口茶咽了下去,平靜道: “你少聽外麵那些流言蜚語,那些人隻會道聽途說、人雲亦雲,實際真相並非如此,你且安心練武,不要輕信了。"

張瑜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我沒有說我信了,我隻是想跟阿兄分享這些有趣的傳言。”而且,他還沒來得及說是什麼流言呢,兄長怎麼聽都沒聽,就斷定外麵說的都是假的呢?好奇怪。張瑜撓了撓頭。

張瑾神色未變,垂睫望著杯中半盞茶水,又淡淡道: “是麼,那就好。”

張瑜又重新興奮起來,隔著桌麵好奇地湊近,悄悄問: “阿兄,我聽到那流言說,皇帝和你一起去郭府那次,皇帝對那個叫王什麼的……一見鐘情,然後強行把他收成男寵了,這是真的嗎?"

張瑾: ".…

張瑾深深地皺起眉頭,冷聲道: “無稽之談。”

"那皇帝真的和外麵傳的一樣,是個很風流的皇帝嗎?"

"不是。"

——她是。

她比誰都濫情。

“那她為什麼要收男寵?"少年不解地支著下巴,認真地思索道: “雖然她是皇帝,肯定沒人敢說什麼,但為什麼要收一個不喜歡的男人?"

"陛下自有考量。"

——實際上,他也看不懂她的意思,當時見她對那罪奴心生憐意,隻想發出一聲嗤笑。

她會有憐意嗎?

他並不認為。

他早已看穿她的技倆——擅於尋人軟肋、擅於攻心威脅。就像他被威脅來對付王氏一族一樣,她能費儘心機地滅了王氏一族,那麼又會真的憐惜一個被她所害的罪奴嗎?

張瑾認為她不會。

雖然還沒有看透她到底想做什麼,但他就是篤定她不會,她定然又是要利用那罪奴,即使他暫時還沒有看透,那罪奴有何好利用的,但肯定也有他沒有想象的價值。

一定是。

然而……

張瑾藏在袖中的右手輕輕一攥,掌心帶來的疼痛依然令人戰栗。

若她單純無情、濫情、彆有居心,便也罷了。偏偏又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眼前的少年好奇地支著下巴,問: “阿兄,你每天都可以看到皇帝,那皇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對你好嗎?還會像先帝那樣對你嗎?"

張瑾左手握著的茶水已經涼透。

他偏首看向外麵飄搖的雨幕,一時沒有回答。

因戰事頻繁,女帝早已下令凡涉軍機政要的三品及以上大臣,入宮不必過那些流程,可直接在紫宸殿後等候召見。

兵部統籌全局,至關重要,謝安韞以政務之名求見女帝,當時還下著大雨,把守宮門的左監門衛大將軍姚啟見他冒雨而來,想必政務緊急,便並未阻攔。

謝安韞來到紫宸殿外時,鄧漪將他攔住,溫聲道: "陛下此刻不便接見,謝尚書改日再來吧。"

謝安韞冷聲質問:"有何不便?"

鄧漪說: “這不是謝尚書該問的事。”

謝安韞冷漠地看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內官, "我今日一定要見到陛下,讓開!"

他上前一步,鄧漪便隨著他後退一步,依然死死地擋在他的麵前,她抬起眼,雙目直視著謝安韞,沉聲道: “此乃紫宸殿!謝尚書慎行。”

謝安韞眯眼盯著她: "就憑你,敢攔我?"

鄧漪姿態謙卑、態度卻不卑不亢,平靜道: “還請謝尚書配合下官,下官隻聽陛下之令,陛下沒有下令接見您,下官也沒有辦法。"

她再次後退一步,但依然沒有讓開。周圍把守的內禁軍已經在留意此處動向。

禦前行事,倘若出差錯,無異於授人把柄,那些想對付他的人就等著這一刻,隨時準備彈劾。這不是個聰明的做法,所以每次薛兆攔謝安韞的時候,他都沒有繼續放肆。畢竟來日方長,想要把她抓於掌心,何必急於這一時?但今日不同。

謝安韞隻覺得胸腔被積壓的憋脹難忍,心頭火意難以舒解,簡直是想殺人。

隻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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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忍了那麼久。

他驀地抬手推開鄧漪,鄧漪畢竟是女子,力量上過於懸殊,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踉蹌一步,險些摔倒在地。

她驚慌抬頭,看到謝安韞大步流星地往殿中去,當即厲聲道: “來人!快攔住他!”內禁軍聞言,立刻要湧上前去。

謝安韞卻沒有看他們,而是繼續快步往前走,抬手猛地推開了緊閉了殿門,卻迎麵撞見男子清俊的臉,

他猛地一滯。

男人站在殿中,猝然與他對視,也毫無不自在之色,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平靜頷首道: “謝尚書,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謝安韞的拳頭驀地一緊,下頜繃緊。

其實他們並未很久沒見,早在抄家那日,就已經見過了。

負責查抄王家的人是謝安韞,這個身上流著王氏血脈的人,冷漠地看著王家人哭喊求饒,甚至一個個親手斬殺後患,毫不手軟。

殘忍又陰毒。

這昔日的小侯爺烏眸清潤、容顏如無暇的白玉,隻是淡淡垂袖立著,平靜地看著他,在內禁軍快要按住謝安韞的雙肩、將他拖出去時,才淡淡開口道: “傳陛下口諭,召謝尚書覲見,你們都退下罷。"

內禁軍立刻停住,拱了拱手,就如潮水般退下了。王璟言攏袖轉身, "謝大人,隨我來吧。"

謝安韞盯著他的背影。

眼眸驟暗,水火交融。

這段時日,滿朝都是流言蜚語。

縱使他不願聽她的那些風流韻事,也難免有隻言片語傳到耳朵裡。

有說薑氏皇族皆風流,扯到長寧公主麵首無數,卻依然是個關心天下百姓的好公主;有說小皇帝對罪奴心生憐惜、一見鐘情,她之所以不將王璟言納入後宮,而是安排個內官的名頭留在身邊,是因為很喜歡他,想日日見著他。

很多人不理解女帝為何要留著他,文官上奏無數次,勸諫陛下不要沉溺男色,但宮禁之中,規矩森嚴,平時幾乎沒有朝臣可以看到這罪奴,女帝與王璟言究竟如何相處,也不過是各種各樣的揣測。

眼前,王璟言穿的並不是內官的服飾,而是寬鬆的青袍,腰帶也未曾束緊。

他不緊不慢地走進後堂,掀開紗帳,少女困倦地靠

在榻上,似乎才睡醒,還不太清醒,王璟言看到這一幕便笑了笑,壓低嗓音,溫柔地說: "謝尚書都進來了,陛下還不起來。"

她並未抬眼,清淡拋出二字: “候著。”

這話是對謝安韞說的。

謝安韞站在簾外,看著風吹紗帳,女子的身影若隱若現,男人溫柔地托著她的肩,扶她起身,隨後很自然地在她跟前跪了下來,為她穿上鞋襪。

同樣的動作,謝安韞也做過。

謝安韞站著,隔簾定定地望著這一幕,雙眸又沉又涼,隱約閃爍著晶瑩的水色,彼時親身經曆之時有多興奮,如今看到彆人如此,便知道有多諷刺。

她施舍的,他視若珍寶。她能輕易給彆人的,他求而不得。

他猛地閉了閉眼,喉結滾動,呼吸沉冷,手已經握得沒了知覺,可是這一場愛上女帝的荒誕噩夢還是沒有醒來。

"陛下,玩夠了嗎?"他突然冷冷問。

薑青姝沒有出聲,輕微的衣料摩挲聲後,是王璟言溫和地替女帝道: “謝尚書慎言,什麼玩夠不玩夠,陛下豈是容得你如此質問的。"

謝安韞寒聲道: “我跟陛下說話,你一個罪奴插什麼嘴。”“是奴多言。”

王璟言已經為天子穿好了鞋,被如此訓斥,也依然溫馴地跪坐在榻前,仿佛傲骨已折,完全沒有從前那驕傲的小侯爺的影子。

薑青姝垂睫看了一眼王璟言,審視這不著痕跡的乖順,輕笑道:“人人都笑璟言低賤,殊不知人人將來都可能成為他,卿說是不是?"

說不定,現在的王璟言,就是未來的謝安韞。

謝安韞盯著她,眼中愛恨翻湧,一字一句道:“臣和他可不一樣。”

"的確不一樣。"

她頓了頓,微微傾身,伸手拍了下王璟言的手臂,示意他起來,王璟言輕聲說了句“多謝陛下”,便不再卑微地跪坐在那兒,而是垂首站到一邊。

她又繼續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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