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將煮好的羊肉放入大盤中,親自端到銀禾麵前。()
沒等盤子落桌,銀禾就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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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羊肉呈淡淡的紅白色,除了蔥段並無任何調料,可這香味卻格外誘人,令人聞了就垂涎欲滴。
銀禾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說道:“這不就是清水煮羊肉嘛,梅姑娘,你不會是在糊弄我吧?”
梅娘笑道:“是不是,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著,她又舀了一勺糊狀的調料,放在銀禾麵前。
銀禾見那糊糊是漂亮的綠色,散發著微微辛辣,卻又帶著獨特芳香的氣味,越發好奇起來。
“這又是什麼?”
梅娘說道:“這是韭菜花醬,羊肉要蘸這個醬吃。”
這吃法越發古怪了,銀禾按捺不住好奇,伸手便撕下一塊羊排肉。
羊肉已經被燉得軟爛無比,輕輕一撕便骨肉分離,一塊長條的羊排骨上麵連著顫巍巍的肉塊,拿起來十分方便。
銀禾把羊肉蘸了蘸韭菜花醬,小心地放入口中。
熱騰騰的羊肉早已被煮出了油脂,一口下去,肉絲中便溢出濃香滑嫩的羊油,香得人差點兒連舌頭一起吞下。
而油膩膩的口感中,卻忽然插入絲絲縷縷的辛辣香氣,恰到好處地解了羊肉的膻膩,反而形成一種獨特的口感,讓人吃了就上癮,越吃越想吃。
銀禾吃得興起,猶嫌不過癮,索性拿過裝著韭菜花醬的罐子,直接舀了幾大勺,放在盤子裡。
她一手拿著一塊手把肉,吃一口肉,蘸一口韭菜花,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太好吃了!”銀禾意猶未儘,大聲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梅娘忍不住好笑,說道:“姑娘家家的喝什麼酒,我給你倒一壺果汁去。”
很快一大壺冰鎮果汁就端了上來,銀禾吃著熱騰騰的羊肉,喝著冰鎮果汁,直呼痛快。
不多時,一大盤手把手就被銀禾吃了個一乾二淨。
她接過王翠紅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手臉,靠在椅子上發出滿足的喟歎。
“這肉吃著太爽了,你們是不知道啊,跟你們做的飯菜相比,這些日子我吃的東西簡直就是豬食!”
這話說得直白,卻不小心捧了大家一下,梅娘和一眾小廚娘全都笑了。
銀禾揉揉肚子,起身靠近梅娘。
“梅姑娘,其實我那天去了……”
她話才說了個頭,忽然看到一群小廚娘都圍著自己,個個一臉好奇,趕緊擺了擺手。
“去去去,忙你們的去!這話可不是小姑娘該聽的!”
見她死活不肯當著眾人的麵說,王翠紅等人隻好走開了。
待眾人散開,銀禾才壓低聲音對梅娘說道:“那日我去了太子的私宅……”
按照顧南簫的吩咐,她去了祁鎮在城外的私宅,祁鎮又讓她去找藍姑姑,安排她去“服侍”謝華香
() 。
說是服侍,其實就是盯著謝華香主仆二人,以銀禾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去做伺候人的活,更不可能伺候謝華香了。
銀禾把這些日子的經曆簡略地講了一遍,雖然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聽得梅娘心驚肉跳。
沒想到才不過數日的功夫,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在聽說今日錦衣衛搜查五皇子府,將謝華香主仆帶走,梅娘不由得擔心起來。
“那謝華香真的會按照你教的做嗎?”
銀禾伸了個懶腰,不甚在意地說道:“放心,謝華香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該怎麼選。”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如果謝華香還是執迷不悟,一心依附五皇子祁昊,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不管是祁昊還是皇上,都不可能留她的性命。
唯有聽祁鎮的話,按照祁鎮的吩咐去做,她才有一線生機。
梅娘轉念一想,不由得點點頭。
銀禾說得沒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誠實善良的人,為了自保把罪責推到彆人身上,趨利避害,才是人的本能。
謝華香以為自己能利用祁昊,勾引祁鎮,想來也是個自私自利,不擇手段的人,這種人能有什麼良心可言,讓她犧牲自己說出真相,那更是絕無可能。
想到這裡,梅娘便放下心來,泡了一壺綠茶端給銀禾。
“這些日子你吃了不少辛苦,回來就好,還能好好歇歇。”
銀禾笑嘻嘻地接過茶,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一個小雜役跑了過來。
“梅姑娘,顧大人來了!”
話音才落,顧南簫和金戈已經進了廚房。
金戈一眼就看到吃得油光滿麵的銀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還納悶你怎麼這麼久還不回去,白白替你擔了半天的心,還是三爺說你不回來,定是來了這裡,這才找過來,你、你可真是心大!”
五皇子府被錦衣衛搜查,是何等大事,雖然知道銀禾身手了得,可是這半天的功夫卻還不見銀禾回去複命,金戈也忍不住擔心起來。
要不是顧南簫說銀禾定是去了南華樓,他還想不到此處。
誰能想到銀禾做完事不去找他們,反而來找梅娘蹭好吃的了!
銀禾見顧南簫進來,連忙起身行禮,聽了金戈的話便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區區一個五皇子府,難道還能困住我不成?”
她這些日子東奔西跑,跟著謝華香從祁鎮私宅到皇宮,又從皇宮到五皇子府,雖然算不上風餐露宿,卻也是折騰了好幾天,更不用說吃什麼好吃的了。
如今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想吃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有什麼不對?
顧南簫見她一臉理直氣壯,不禁微微皺眉。
“銀禾,你怎麼如此不知輕重?”
見顧南簫發話,銀禾才訕訕地低下頭。
她不敢看顧南簫的神色,小聲嘟囔道:“不是三爺您派我來保護梅姑
娘的嗎……()”
她多有正事啊,剛完成祁鎮那邊的任務,就直接跑來“保護?()?『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梅姑娘。
對,她是為了保護梅姑娘,才不是為了吃好吃的!
金戈張了張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梅娘見幾個人神色各異,不禁笑了起來。
“好了,銀禾這不是沒事嘛,她才立下大功,顧大人你不誇她,豈不是寒了銀禾的心?”
銀禾聞言越發覺得有理,立刻站到梅娘身後。
“就是就是,還是梅姑娘疼我!”
顧南簫看她們兩個的樣子,隻有無奈苦笑。
梅娘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們餓不餓,我剛做了一鍋手把肉,給你們端來嘗嘗。”
一邊說著,她一邊給銀禾使眼色。
銀禾會意,立刻借此機會溜之大吉。
正主都走了,顧南簫越發沒了借口興師問罪,隻得略帶無奈地搖搖頭。
“好吧,我也嘗嘗你新做的菜。”
招待顧南簫自然不能像銀禾那樣直接在廚房裡吃,梅娘端了托盤,和顧南簫一起去了樓上雅間。
顧南簫見了手把肉也覺得新奇,不過讓他用手直接拿著吃還是不習慣,梅娘就教他拿小銀刀切了肉,用筷子夾著,蘸著調料吃。
同樣是一盤手把肉,銀禾吃得豪爽無比,顧南簫卻吃相斯文,看著便覺得賞心悅目。
顧南簫心裡有事,吃了幾塊便不吃了。
“銀禾把這幾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你了吧?”
梅娘點點頭,道:“這是你和太子殿下商量好的?”
顧南簫淡淡一笑,說道:“銀禾的任務是盯著謝華香,時機一到就給謝華香傳話,倒是謝明昌的事,想來她還不大清楚。”
在顧南簫口中,梅娘又聽到了另一個角度的事情經過。
聽到顧南簫讓謝明昌實話實說,謝明昌就在三堂會審之下說出那番供詞,連梅娘都驚呆了。
“好一個實話實說!這謝明昌和謝華香果然是父女,雖然沒通聲氣,居然能做出同樣的選擇。”
顧南簫喝了一口茶,方才說道:“不,是殿下壓根就沒有給他們選擇的機會,如果他們不想死,就隻能這麼做。”
“不過,謝明昌能領會殿下的意思,還能把這些謊言都趁機圓上,以此開脫自己,倒是個聰明人。”
梅娘想想事情果然如此,不禁又是慶幸又是擔心。
“你和殿下如此安排,讓謝明昌和謝華香反咬五皇子一口,倒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顧南簫默然不語,親自給梅娘倒了一杯茶,方才沉沉開口。
“如果隻是讓祁昊自食其果,倒也不必如此費心。”
“整件事情裡,五皇子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
顧南簫輕輕歎氣,向梅娘說道:“謝華香勾.引表哥,不管成與不成,都隻是男女私情而已。”
“哪怕此事不成,
()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引出祁昊,他敢這麼做,定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有的是理由為自己開脫,何況這又不是什麼大事。()”
“不管是五皇子脅迫謝華香也好,是謝華香主動勾.引太子也好,說到底不過都是風流的小罪過,對皇家來說,不過是讓太子多個小小的侍妾罷了。⒋()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真正能激怒皇上的,是祁昊和孫皇後,甚至孫氏一族的險惡用心。”
所以他才建議祁鎮,層層設計,步步為營,讓皇上自己看破祁昊的不良居心,這才是他和祁鎮的真實目的。
“區區一個皇商之女,怎會讓皇上看在眼裡?能引得皇上真正動怒的,是祁昊竟敢誣害太子,意圖謀求那個位置。”
“這就是帝王之心,他想要給你的,你不想要也得要,不但要,還得感恩戴德。他不想給你的,你多看一眼都是罪大惡極。”
“更不用說像祁昊那樣,表麵上裝著恭順老實,背地裡卻用卑賤的手段去謀求,甚至不惜攀誣陷害親兄弟,這都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是皇上必須要守護住的,有誰膽敢肖想,都會被他毫不留情地鏟除,哪怕是皇子也不能幸免。
梅娘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問道:“皇上讓錦衣衛搜查五皇子府,此事定然不能善了,五皇子和皇後他們會不會……會不會做出什麼激進的事?”
“且看五皇子要如何選擇了,若是肯改過自新,拿出認錯的態度來,想來皇上顧忌著孫家,也不會拿他怎麼樣。若是……”
顧南簫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你若是害怕,我送你出城去莊子上住幾日。”
梅娘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反握住他的手。
“我不怕,我要與你在一處。”
顧南簫不禁動容,他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沒有說出口,隻說了一個字。
“好。”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會一起麵對。
兩人彼此相望,雖然誰都沒有說話,卻心意相通。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三爺!”
顧南簫回過神來,麵帶不舍地放開了梅娘的手,這才恢複了平常的神色。
“進來吧。”
話音剛落,金戈就匆匆推門進來。
“啟稟三爺,宮裡傳出來消息……”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梅娘,才壓低聲音說道,“皇上暈過去了。”
聽了這話,顧南簫和梅娘齊齊神色一變。
在這個時候,哪怕有風吹草動都要格外留心,更何況是皇帝暈倒這樣的大事。
顧南簫看向梅娘,梅娘會意,催促道:“既如此,你快去吧。”
顧南簫點點頭,想說幾句囑咐的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隻說了句不必擔心,便帶著金戈快步離去。
梅娘在二樓窗前目送他們上了馬,往皇宮的方向一路飛馳,心裡滿是擔憂。
如果顧南簫說得沒錯,皇上這次暈倒
() ,很有可能跟祁昊的事情有關。
宮裡怕是要出大事了,但願顧南簫能平安歸來。
顧南簫才進了宮門,迎麵就看到太子身邊的內侍匆匆往宮門的方向奔來。
看到顧南簫,那內侍頓時大喜過望。
“顧大人,殿下才吩咐奴婢去請您進宮,可巧您就來了!”
顧南簫腳步未停,邊走邊問道:“表哥人呢?”
內侍調轉方向,跟上他的腳步。
“皇上暈倒,殿下一聽說這件事,就去乾清宮侍疾了。”
顧南簫這才稍稍放心,又問道:“皇上此刻怎麼樣了?”
內侍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皇上從坤寧宮回來就暈倒了,太醫把過脈,說皇上是肝氣上逆,這才會暈厥過去。奴婢出來的時候,太醫正在給皇上施針。”
天子之軀何等尊貴,若是有其他法子,太醫也不會願意冒險給皇上施針的。
連針灸都用上了,可見皇上這次氣得不輕。
顧南簫略一頷首,說道:“五皇子也在宮中侍疾嗎?”
內侍的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斟酌片刻才說道:“其他皇子都已經來了,隻有五皇子不在……想必是五皇子殿下才出宮沒多久,這會兒還沒聽到消息。”
聽說祁昊不在,顧南簫不禁微微一怔。
以祁昊素日對皇上皇後等人的殷勤,如果知道皇上暈倒,定是會第一時間進宮侍疾,這可是親近皇上,表現自己孝心的極好機會。
可是這會兒太子和其他皇子都在,唯有祁昊不在。
莫非……
顧南簫按捺下心中隱隱的疑惑和不安,放輕腳步,走到乾清宮的宮門前停下。
皇上暈倒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此刻宮外候著許多人,有擔憂天子金體的大臣,有服侍皇上的宮女和內侍,還有宮中那些聞訊趕來的妃嬪以及皇子公主們,這會兒所有人都全都看著宮門的方向,連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一會兒,才見一個小內侍從裡麵打開半扇側門,向外頭張望著。
立刻有人快步迎了上去,焦灼地問起皇上的情形。
“皇上醒了嗎?”
“皇上如今怎麼樣了?”
“皇上要傳我進去嗎?”
那小內侍卻是個嘴巴嚴實的,不管彆人問什麼都隻是搖搖頭。
人群擋住了她的視線,他看不到要找的人,隻得開口說道:“南城兵馬司指揮使顧大人可在嗎?”
聽到這句話,大家齊齊安靜下來。
顧南簫整了整衣擺,走上前去。
“在。”
小內侍鬆了口氣,立刻說道:“皇上傳顧大人覲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南簫邁進了宮門。
宮門隨即合攏,擋住了一切想要窺視的目光。
雖然看不到裡麵,可小內侍的幾句話已經暴露了一些消息。
“皇上醒了?謝天謝地!”
“皇上怎麼一醒過來就要見顧大人?”
“就是,顧大人年紀輕輕,就算是托孤也……”
“呸呸呸,什麼話都敢說,不想要腦袋了!”
小小的議論聲過後,宮殿外重新恢複了安靜。
乾清宮中也是一片平靜,可是這平靜的氣氛中,卻讓人覺得格外壓抑。
皇上隻穿著明黃色的綢緞中衣,束著的頭發全部披散下來,神色懨懨地靠在繡著五爪金龍的迎枕上,看起來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憔悴。
數個年紀大些的皇子都圍在龍床前,祁鎮離得最近,正跪在腳踏上給皇上喂水。
皇上勉強喝了一口,便眯起眼睛搖搖頭,意思是不要了。
聽到有腳步聲進來,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到大步走進來的顧南簫。
“臣顧南簫,參見皇上。”
顧南簫走到祁鎮身後,跪下行禮。
祁瞻定定地看著他,半晌都沒出聲。
祁鎮看了一眼跪得紋絲不動的顧南簫,將手中的水盞輕輕放在一旁桌上。
瓷器輕微的碰撞聲讓祁瞻回過神來,這才說道:“平身。”
顧南簫默默起身,走到一旁侍立。
祁瞻環視著圍繞在床榻前,眼巴巴盯著自己神色的皇子們,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
“朕沒什麼,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說了些父皇保重龍體之類的話,便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顧南簫看向祁鎮,見祁鎮不動聲色地向他微微一點頭,便沒有抬腳離開。
房間裡隻有祁瞻,祁鎮和顧南簫三人,祁瞻見祁鎮要開口,便向他搖搖頭。
“你也出去吧,朕要問簫兒幾句話。”
祁鎮不敢耽擱,應道:“是,兒臣去外麵候著,父皇若是想見兒臣,隨時喚兒臣進來便是。”
等到祁鎮也離開屋子,祁瞻的視線便落在顧南簫身上。
“簫兒,你過來。”
顧南簫聞聲上前,跪在腳踏上。
祁瞻卻又閉上眼睛,不知是在思索著什麼,還是在閉目養神。
顧南簫一聲未出,隻是靜靜等著。
好一會兒,祁瞻才沉沉開口。
“劉守成說你有證據,證明那個謝家姑娘跟太子在一起,是受了祁昊的指使,可有此事?”
顧南簫垂眸答道:“是,謝家家住南城,與一戶姓史的人家來往密切,那史家嫁妝失竊,曾報到官府,這案子是臣親自辦的,因此順藤摸瓜,才發現了謝華香的謀劃。”
祁瞻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是什麼證據?”
“回皇上的話,史家報案說嫁妝失竊,其實並無此事,史家女的嫁妝其實是全都貼補給了謝華香,以供她買通各種關係,打探太子行蹤,設計與太子偶遇,史家女生怕謝華香日後不認賬,將每一筆進出的銀子,作何用途都詳細記在賬本上,那賬本如今就在臣的官衙內。”
“除了賬本,
另有謝華香的貼身侍女薔薇為人證,她的供詞也被臣一並收著,上麵記著五皇子府每次派人來給謝華香傳話的時間,地點以及詳細內容,還有謝家門房、小廝、管家……”
“除此之外,還有謝明昌借用五皇子的名頭,做了許多官商勾結之事,獲利頗豐,卷宗,證人以及賬本一應俱全,如果皇上需要——”
“夠了!”
祁瞻突然開口打斷了顧南簫的話,他抬起手,一臉疲憊地揉著眉心。
“你在南城兵馬司做了這些年,辦事是極老道的,你既說有,那此事便是確鑿無疑了。”
雖然祁瞻心裡早就信了八九分,可還難免抱著那僅存一分的希望,希望是彆人弄錯了,是自己誤會了祁昊。
可是聽到顧南簫條理分明的這段話,再加上那些證據供詞人證,祁瞻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他最疼愛的五皇子,竟然是這樣一個野心勃勃,以權謀私的陰險小人,這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祁瞻越想越氣,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太子也是個蠢的,還以為天上掉美女正好就看上了他,要不然怎麼會讓祁昊鑽了空子!”
“還有你!太子整日與你在一起,彆以為朕不知道,你帶了他在京城各處遊蕩,引著他看話本子,逛戲園子,去那些不該去的地方!要不然,他整日在宮中,怎麼能知道什麼西域舞姬?”
“太子是好太子,都是你們帶壞了他!”
顧南簫知道祁瞻正在氣頭上,又一心護短,便低下頭安心承受祁瞻的責罵。
祁瞻罵了一會兒,越發覺得頭疼欲裂,指著門外說道:“朕罰你去禦書房跪一夜,好好反省!”
顧南簫磕頭謝恩,退了出去。
祁鎮雖然被祁瞻趕了出去,到底不放心,一直隔著門聽著裡麵的動靜,祁鎮罵了顧南簫的話自然都落入他的耳中。
這會兒見顧南簫出來,祁鎮連忙迎了上去,低聲道:“簫兒,這事都怪我,倒讓父皇遷怒與你。”
顧南簫笑著搖搖頭,說道:“表哥說的哪裡話,皇上正生著氣,就算不是我,他也會遷怒彆人的。”
他停頓片刻,道:“更何況我搜集了那麼多祁昊的證據,皇上惱羞成怒,也是理所當然。”
祁瞻一向極重顏麵,想到祁昊的事已然是壓不住了,多一個人知道就是多丟一次人,自然對知情者沒什麼好臉色。
如果不是顧南簫是太後的侄孫,就憑他暗中查訪五皇子有關的事,都夠他喝一壺的。
祁鎮還要安撫他幾句,顧南簫看了看其他皇子和妃嬪們,輕聲說道:“皇上生了場氣,隻怕又不大舒服了,表哥還是趕緊讓太醫進去看看吧,我也要去禦書房了。”
皇上金口玉言,讓他去禦書房跪著,他要是不聽,那就是抗旨了。
祁鎮知道此刻正是緊要關頭,便不再客套,拍了拍他的肩膀,直奔宮內而去。
雖說被祁瞻罰跪,顧南簫卻沒有當回事。
罰跪也是有技巧的(),若是被趕去宮門外跪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純粹是為了羞辱,讓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到被罰跪的人,光是眾人的恥笑議論就足夠讓人羞憤欲死。
禦書房就不一樣了,那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隻有皇上最信任的人才有資格進去。
祁瞻把他趕去禦書房罰跪,目的就隻是為了拿他撒氣而已。
這件事的雙方都是祁瞻的兒子,祁瞻舍不得罰兒子,難道還舍不得罰顧南簫嗎?
等他消了火氣,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顧南簫倒是想得挺明白,可是旁人就不一定能保持理智了。
等到顧南簫被皇上罰跪的消息傳到靖國公府,已經換了好幾個版本。
靖國公夫人聽說小兒子惹得皇上震怒,被趕出去罰跪,頓時就坐不住了。
她顧不得此刻已經是傍晚,直接換了大衣裳,遞了牌子進宮去了。
靖國公夫人一進宮就直奔慈寧宮,硬是把已經卸了簪環的太後從榻上叫了起來。
“娘娘,您可要為簫兒做主啊!”
靖國公夫人行過禮,坐在宮女搬來的錦杌上,也不等太後開口,就抽出帕子哭了起來。
“說來慚愧,臣婦這個做娘親的,對簫兒這個兒子虧欠的最多,他小小年紀,就聽從娘娘的吩咐進了宮,臣婦這個親娘一年都見不到他幾次,就連換了季想給他做幾套衣裳,竟都不知道尺寸!臣婦實在是對不住他呀!”
“人都說孩子是娘的心頭肉,簫兒雖然不在臣婦身邊長大,可是臣婦無時無刻不惦記著他,要不是想著有娘娘照看,簫兒定然衣食無憂,臣婦隻怕都要擔心得睡不著覺了!”
“簫兒現在雖說大了,可到底還是個沒成家的孩子,難免會說錯話,做錯事,今兒也不知怎麼就惹怒了皇上,扣在宮裡不放出來,這會兒生死都不知道呢!臣婦在外頭聽見,真是嚇得魂都飛了!”
“娘娘,簫兒是娘娘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性子,娘娘比臣婦這個做娘親的更清楚,他雖說年少,可性子早熟,行事再沉穩不過了,要不然年紀輕輕就管著這整個南城啊,哪怕他犯了錯,定然也是無心的,求娘娘去皇上那裡說個情,讓皇上饒了簫兒吧,臣婦給娘娘磕頭,給皇上磕頭……”
眼看著靖國公夫人又要跪下,太後連忙叫左右宮女去扶住她。
靖國公夫人靠在宮女身上,又嗚嗚哭泣起來。
太後這會兒才有插話的機會,忙說道:“你呀,也是做了祖母的人了,怎麼還是這樣沉不住氣,聽風就是雨的!”
她讓宮女扶著靖國公夫人重新坐下,繼續說道:“簫兒的事,哀家也聽說了,不過是皇上在氣頭上說了那麼幾句話,這孩子心眼實誠,果然就去禦書房跪著了,你且放心,哀家早就叫人照看著了,定不會讓簫兒挨餓受苦的。”
聽了太後這番話,靖國公夫人才稍稍放心。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太後,問道:“皇上當真就隻是罰他去禦書房跪著?簫兒這會兒當真沒事?”
若
() 隻是如此(),那她就安心了。
如果皇上認真要罰一個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怎麼會隻讓人去禦書房裡跪著,就算拉出去打板子都是輕的。
太後歎了口氣,道:“你連哀家的話都不信了?要是還不放心,哀家就叫人帶你去禦書房,親眼看看簫兒。”
靖國公夫人下意識地搖頭拒絕,說道:“禦書房是何等機密重要的地方,臣婦……不敢去。”
太後被她這大實話都氣笑了,無奈地說道:“你看看你,大晚上闖進宮來,哀家隻當你是個膽大包天的呢,這會兒又怕起來了!”
確定顧南簫沒事,靖國公夫人才破涕為笑。
“讓娘娘笑話了,臣婦也是太擔心簫兒,這才鬥膽打擾娘娘。”
太後看她又哭又笑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叫宮女打水來給她洗臉,重新梳妝。
靖國公夫人得了太後的準信兒,心情總算是輕鬆了些。
“娘娘,您也彆怪臣婦沒頭沒腦地闖進來,簫兒那性子您也知道,從小心裡就有主意,若是他覺得對,彆說是臣婦和他父親,就算是您的話,隻怕他也不會聽的。”
“就像那年,他才十六歲,便說要出宮去替太子殿□□察民情,免得太子以後做了那說什麼何不食肉糜的昏君,彆說我們,連娘娘和殿下都勸不住他,到底讓他去掛個兵馬司指揮使的名兒,算是依了他的意了。”
“誰知他又怕娘娘和殿下為難,自作主張選了無人肯去的南城兵馬司,成日裡跟南城那些平民老百姓打交道,不是抓那些雞鳴狗盜的偷兒,就是斷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鄰裡官司,被那些雞毛蒜皮的事磨得人都瘦得不像個樣子了!娘娘,臣婦的幾個兒子雖不敢說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可也從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對簫兒,臣婦這心裡是既覺得虧欠,又覺得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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