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的眼睛驀然睜大,手指都下意識蜷縮起來,捏得咯噔響。心說,老東西這把年紀真是一點沒白活啊,臉皮真夠厚的。
這還沒到晚上呢,大庭廣眾,朗朗晴日之下,居然就主動勾他脖子,親他的嘴!
還有!
奚華的手在往他哪裡摸!
親他就親他了,為啥還動手動腳的,一直往他臀|丘裡摸?我呸!臭不要臉的!
奇怪的是,剛剛還哭鬨不止的小蛙娃,這會兒居然神奇的不哭不鬨了,不僅不哭不鬨,還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滿臉好奇地眼巴巴地瞅著頭頂,兩人緊密貼在一起的唇。
好像在看什麼特彆稀奇,也特彆好玩的東西。
牧白原本隻是想淺啄一下師尊的臉,啄過就撞,可沒想到奚華居然跟他來真的,幾乎要將他憨蜜息了,還不肯鬆開。
胸腔都快憋燈作開了,牧白才剛有一絲躲閃的跡象,唇瓣一痛,嘴裡就嘗到了甜膩的血腥氣!
該死的老東西!怎麼還跟狗似的亂咬?
牧白剛要發通暗火,忽聽外頭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不好,有人回來了!
他心中焦急,瞳孔都放大了些,趕緊劇烈掙紮起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大力推操著師尊的胸膛。
總算在有人踏進客棧大門的前一刻,成功分開,並且雙雙背過身去,牧白趕緊低頭,用衣袖很狠擦了擦嘴。
還不放心地用舌尖舔了舔,還是能舔到血腥味,可見嘴唇都被咬破了,還在隱隱往外滲血。饒是牧白這麼厚的臉皮,也忍不住耳根子發|燙。
自覺這副形容實在不適合見人,牧白二話不說,抱著孩子抬腿就要往二樓跑。
哪知後領一下就被奚華揪住了,牧白又急又氣,低聲道:"快放開我!"
然而,奚華並不搭理他,揪著他的衣領,將他不輕不重地,直接推操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也剛好,江玉書火急火燎,步履匆匆,帶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進門就瞧見了二人,眼睛一亮,剛要喊聲“牧白”,就又瞥見一旁的奚華。
江玉書趕緊拱手拜道:“弟子見過師叔!”
“嗯。”奚華淡淡應了。
“好你個牧白!之前我話還沒說完,你
怎麼跑那麼快?哎……等等,等等,你的……”江玉書的話音戛然而止。
牧白心虛得厲害,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我嘴沒爛!!!!"
“……嘴?你嘴爛了?怎麼爛的?撞樹上啦?”
江玉書湊近了些,定睛細瞧,果然看見牧白的嘴唇破了點皮,還在往外滲血,不過,他剛剛不是說這個事,他是想問牧白懷裡怎麼還多了個娃娃。
“沒爛!”牧白紅著臉,又鄭重其事地重申一遍,“沒爛就是沒爛!!”
奚華:"……"小白知不知道,什麼叫作此地無銀三百兩……如果不仔細湊近瞧,其實看不出來他嘴唇破了皮。
“好好好,沒爛沒爛,誰管你嘴巴爛沒爛,不就半個指甲蓋那麼大點的傷口?還值得你特意跟我說一聲,血都沒流多少,你不說的話,我都沒看見……行了,彆矯情了,一會兒就該愈合了。”
江玉書完全沒把這個事放心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認為是牧白太嬌氣了,他又問:“哪裡來的小娃娃?”
牧白臉色通紅,總算恢複了一點理智,他深呼口氣:"大師兄給我的。"
“大師兄?”江玉書滿腦門子問號,“你說話能不能彆大喘氣?”
奚華實在聽不下去了,隻好出聲轉移話題:“囑咐你辦的事,如何了?”
“回師叔的話,無人死殘,多是受了些皮|肉傷,以及驚嚇。弟子已經命眾師弟師妹們,為他們包紮療傷,安撫之後,就放他們回家了。至於被行屍走肉毀損的攤位,丟失的財物,也已經命人記錄了,待清點好,就可以進行賠償。那些百姓都沒什麼異議,隻是希望能得到一筆安撫金,弟子也同意了。”
說到此處,江玉書還頓了一下,抬了拾眸,試探性地問:"師叔,這筆錢應該由……?"誰給?
他不久前扯過負責記錄的弟子,略瞥了一眼賬本,當時看得兩眼一抹黑,零零總總算下來,已經是他們此行下山原定公費的十倍之多!!!
要是按照仙門和人間貨幣折算的話,約莫需要五十萬靈石,也就是說,需要幾萬兩雪花白銀。由於,那些行屍走肉都是衝牧白而來的,按理說,這筆賬應該讓牧白來填。
對於昔日的牧家來說,不過區區五十萬靈石,九牛一毛而已,但
現在牧家早已付之一炬,牧白的兜裡估計比臉都乾淨。
肯定掏不出來的。
要是直接從宗門的金庫支,也不是不行吧,就是說——看守金庫的長老,人送外號金算盤鐵娘子,那叫一個一毛不拔鐵公雞。
而江玉書這些年,下山豬寶或者伏擊魔獸,竊取靈寶之類的營生,最終也是要上供宗門的,他自己沒攢幾個錢,有心想幫一幫牧少爺,但他實在襄中羞澀。
那不是五萬靈石,而是五十萬靈石,把江玉書賣了,他都不值這個錢,他一度懷疑,是不是這裡的百姓獅子大開口,但又瞅了瞅幾乎被毀得一乾二淨的攤位,店鋪,街道,房屋,還有被打傷的人,又默默把話吞回去了……
算了,就當是破財消災。
牧白聽罷,微微愣了愣,心說,這筆錢該不會要他出吧?但他現在兜比臉都乾淨,讓他出的話,那他……他怎麼出?
難不成,讓他出去賣啊?
他好慘啊,才來修真界也沒幾天,就從枝頭鳳凰跌落成了白斬雞一條。還沒過幾天清淨日子,年紀輕輕就要負債累累了。
“多……多少啊?”牧白心尖絞痛,“你就說像我這樣一窮二白的年輕人,我需要為宗門打多少年白工,才能賠得起?”
江玉書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牧白又急急拾手攔他,"等等,等等!你委婉點告訴我,行嗎?”
“怎麼委婉點?”
“你就告訴我,我得負債到多少歲?”
江玉書想了想,就拿自己每年的積攢來算的話,他的錢基本上都用來買靈液,然後精粹法器上了,一年最多攢個一、兩萬靈石,牧白是個富貴命,花錢肯定比他大手大腳,就光看師門那點補給來算,他約莫……等等,就牧白這樣的,也能存到錢?
那不可能的!
“那可能得到你死的那天了。”江玉書言之鑿鑿地道,“這樣夠委婉了嗎?”
夠……夠委婉了,但是,牧白的心尖也更痛了。
奚華聽見此話,眉頭狠狠蹙了壁,奕然很聽不得這個“死”字,當即一記冷眼直接掃了過去。
江玉書隻覺得如芒在背,立馬低眉順眼,不敢再說話了。
牧白心絞痛,懷裡抱著個孩子,突然覺得自己孤兒寡母的,負債累累,夫君又
是個沒良心的老東西……活著好辛苦的。
奚華想的卻是,小白怎麼還不求他?隻要小白稍微求他一兩句,不就是錢麼,小事情。好歹,好歹也把求救的目光,往他身上掃掃罷?
小白的眼睛到底在看哪裡?!他一直盯懷裡的小娃娃看,作甚的?該不會是打算把這娃娃賣了吧?
遇見事了,為何不第一時間求助師尊?難道小白認為,師尊真的會不管他的死活嗎?
既然小白不求他,那麼,他就坐視不理!奚華生氣了,把臉往旁邊一撇。
“不就是要錢?我出了!”
燕郎亭洪亮的聲音,從門外飄了進來,和江玉言一前一後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眾魔人,以及少數幾個玉霄宗弟子。
“你出?”江玉書撇了撇嘴,“你憑什麼出?”算個什麼東西。
“憑我有錢,我撐得慌,這個理由行嗎?”燕郎亭笑意吟吟的,徐徐搖動著折扇,笑得春風得意,"我雖是魔族人,但生性悲憫,不過是單純喜歡仗義疏財。"
江玉書:"喜歡仗義疏財是吧?那妖界的戰火都持續很多年了,界內百姓水深火熱,家破人亡,怎麼不見小魔君仗義疏財?”
燕郎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