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同薑潯緊抿的唇和失溫的目光一起屏住了呼吸,隻有各種醫療儀器發出的電流聲,是竊竊暗語,細數著時間的流逝。
因為田雲逐閉著眼睛沒再睜開,幾句話的功夫額頭又起了一層汗。垂在額頭邊的頭發被浸得濕噠噠的,他也渾然不覺,呼吸漸漸沉重起來。
或許是那些沒日沒夜打進去的藥水起了作用,儘管很努力地保持清醒,他還是沒能堅持住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
薑潯一直木著臉坐在床邊,握著田雲逐的手。表情的缺失和眼窩深陷的執拗,在硬朗的麵部線條之上更添一層冷意。麵對田雲逐時短暫的溫熱柔軟,像冰層融化,凜冬消逝的一個錯覺,重新被嚴酷的氣場拉回現實。直到探視時間結束了好一會兒,年輕護士才萬分艱難地開了口,總算把看起來很凶的薑潯請出了病房。
姚亦清又過了很久才從陳主任的診室裡出來。出來的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她的眼圈是紅的,看到門外等著的薑潯,愣了一下,依然不忘對他露出一個溫婉得體的笑。
“小薑,小逐他怎麼樣?”
“藥物副作用有點大,現在剛睡著了。”
“現在還能不能進去看看他?”
“姚阿姨,探視結束了,要等明天。”
姚亦清抬手看了看表,輕輕歎息著說道:
“是啊,看到你站在這兒我就應該想到了。
正午的一束陽光以一個很刁鑽的角度穿透玻璃窗,把薑潯筆挺的後背割裂成陰陽兩麵。隱隱的熱度讓他察覺到肌肉的緊繃,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開口。
反而是姚亦清很快恢複從容,朝他走近幾步,十分隨和地主動提議道:
“小薑,他們還要在裡麵敲定一些細節,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對這裡不熟,想稍微出去透口氣兒。”
“您稍等一下。”
薑潯什麼都沒多說,從自動售貨機裡買了兩杯熱咖啡,然後邁著長腿帶姚亦清穿過走廊,大廳,來到積雪覆蓋的醫院後花園。
雖然是正午十分,戶外的空氣依舊冰涼刺骨。花園裡人影稀疏,他們很快找到一張落滿陽光的木質長椅。
姚亦清握著咖啡暖了暖手,緩了緩情緒兒才重新開口:
“小薑,漠河真冷啊,比我想象的還要冷。不過漂亮也是真的漂亮,配上那些歐式建築,就像童話裡的冰雪世界。我這把年紀的人了都忍不住心動,確實是個讓人著迷的地方。”
“謝謝。”
“你一定聽很多人這麼說吧?”
薑潯沉默了一瞬才說:
“不管彆人怎麼說,不管它什麼樣,對我來說這裡隻是家而已。”
姚阿姨歎了口氣,眼角含笑地看了薑潯一眼,
“你也比我印象裡的更成熟穩重。”
這一次姚亦清沒有要等薑潯回答的意思,接著開口說道:
“自己的孩子整天掙紮在生死線上,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僅僅姍姍來遲,還有心思關注這些無足輕重的瑣事,很奇怪吧?”
薑潯把目光投向不遠處未經破壞的雪層,
“沒什麼奇怪的。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但我知道,越是想從生活中喘口氣的人,才越會關注這些小事。
我也一直覺得田雲逐有一位好母親。”
姚亦清的喉嚨一下子哽住了,視線被滾燙的熱意模糊掉,
“對不起啊,感覺好久沒跟誰這麼聊天了。光顧著說我自己了,你肯定很想知道吧,剛才我們的討論結果?”
薑潯點點頭,清亮光芒下側臉英俊。姚亦清看了除了讚歎隻覺得酸澀。
“結果不算太好。”
不過,這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畢竟小逐花了太長時間才找到合適的配型。因為耐藥性,近一年來用藥的效果一直不是很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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