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皮卡在不斷加速,把空氣撞出嗡嗡的聲響。

黑暗有著粘稠的質地,和強大的愈合能力。被飛馳的車頭強力破開的縫隙,又在車尾嚴絲合縫地聚攏複原。

已經把車開出去了很遠一段距離,薑潯還維持著稍稍往左側著身體的姿勢,時不時朝車窗外飛掠而過的虛空看上一眼。

他的視線仿佛還停留在那幢年代久遠的老式公寓裡麵,沿著黑洞洞的樓梯口盤旋向上。終於同田雲逐久久不願離開,悄悄隱匿其中的那抹蒼白的視線交彙碰撞。

紮根在田雲逐眼中的不安,就像找到了新的宿主,蔓延,擴張,緊緊攀住薑潯的一呼一吸。於是這不安就隨著飛馳的汽車,隨著兩人之間飛速遠去的距離,被生生拉伸,在薑潯的心口扯出一道磨人的傷口,空落落的,隱痛難消。

當薑潯風塵仆仆趕到救援小隊位於七星山的集合點的時候,風雪不合時宜地暴虐起來。像是要瘋狂地在濃密厚重,難以撼動的夜幕中占據一席之地,也試圖趁機侵襲薑潯心臟中央豁開的那道缺口。

薑潯的視線受阻,抬手揮開迎麵撲來的碩大雪粒,眼前仍是一片灰蒙蒙的。大雪淡化了深夜的漆黑,雜糅出的晦暗天色也幾乎同化了薑潯眼眸的底色。在漫天席地的雪幕中央,田雲逐單薄的影子,仍然像眼底的視覺殘影,揮散不去。

田雲逐淡青色的眼眶,溫軟的唇瓣,能在不經意間掩蓋住蒼白的癡癡笑意,還有他他藏不住心事的清亮眼神……

薑潯覺得自己很少像今天這樣分神。

在他最不應該分神的時候。

“薑潯,想想你是來乾什麼的。”

他擰眉閉了閉眼睛,站在呼嘯的風雪中默默告誡自己。再抬眼時,目光已經恢複冷冽,足以穿透零下三十幾度的氣溫,隔絕肆虐的風雪。他沒再給自己遲疑的機會,砰一聲關上車門,邁動勁瘦的長腿加入七嘴八舌朝他圍攏過來的兄弟們。

“情況怎麼樣?”

“老大,你可算來了!那什麼,車找著了,就在前邊兒。不過那車已經徹底陷在雪裡頭開不了了,裡頭沒人。”

“就這些?”

“啊?那個,還有就是……”

“老大,還是我來說吧,是這麼回事兒。你來之前,消防隊那邊剛跟其中一個報警人聯係上,把情況摸了個大概。我們得到的消息是裡邊總共有三個人,是自駕來山裡探險的。他們的車被大雪困住,手機沒信號,油又耗光了,三個人下車探路,徹底困死在了裡邊,到現在已經將近被困24個小時了。

因為信號實在太差了,現在隻知道其中有一個墜崖了,剩下兩個完全說不清自己的位置。估計就算手機電量沒耗儘,他們也不剩多少體力了。”

“消防隊的先進去了?”

“對,他們根據最後一次通話,鎖定了大致的方位,十分鐘之前已經帶著專業設備進山了。對了,出發之前,消防救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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